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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酒,两个高脚杯。酒是相当陈的好酒,跟这地方实在不相称。血红的酒沉在杯子里,像红宝石。
酒香跟陈腐的味道混在一起。奇怪的诱惑。夏海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何遇把杯子递到他手上。“是好酒,喝一杯吧。”
夏海初放到唇边,又吸了一口,抿了一小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有年代的红酒,沉淀着血的味道。
“我跟容瑞认识时间并不长。”何遇在堂屋里转来转去,整理着那些标本。“那时候,他才刚来到C市。C市博物馆有个展览,找我借一批蝴蝶标本。我借了,所以也在那里有事没事地逛着。于是,我认识了容瑞。”
夏海初端着杯子。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血一样红的酒,修长纤细白净的手指。映在杯子上,半透明的玫瑰红色。他慢慢把杯子举到唇边,湿润的带着玫瑰红的嘴唇,映在酒杯里,透出一种血似的深红。
何遇盯着他的手,不知道是在看他的手,他的嘴唇,还是看他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酒。
“然后呢?”夏海初见他久久不说话,好心地提醒他。
“然后我们就搭上话了。”何遇笑,“容瑞其实根本不懂蝴蝶,他只是喜欢蝴蝶漂亮。不过,这也足够我们成朋友了。容瑞那是一种偏执的喜好,我分析应该是他从前受到过什么有关于蝴蝶的刺激,所以对这个东西,这么敏感和执著。只不过,不管我怎么试探,容瑞都对他的过去一字不提,我的分析也无疾而终。”
夏海初张大了眼睛。何遇笑着说:“怎么?觉得我这个蝴蝶迷说这种话很奇怪?容瑞没有告诉你吗,我有心理学博士的学位。”看到夏海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何遇摇摇头,笑着说,“你大概还以为我是学昆虫的吧?”
“你为什么不做本行?”
何遇把一个标本箱放到桌上。夏海初一看就知道,是跟自己身上那只一样的燕尾蝶。“其实我一直是喜欢心理学这行的。对蝴蝶的迷恋是另一回事了。只不过……在几年前,我发现了一件事。”
夏海初忍不住问:“什么事?”
“我虽然是心理学专家,但是,我自己心理有毛病。”
何遇说得一本正经,夏海初听着却是哭笑不得。何遇作了个手势,“你看,这满屋子的蝴蝶。我凡是看到美丽的东西,就想把它保存下来。蝴蝶是我最好的试验品,因为它们最适合保存。”
夏海初微微颤抖了一下。何遇没有忽略。“你在害怕什么?”
“我想到了那几个死的男人。他们都很美。”夏海初说到“美”那个字的时候,语气近乎像个小孩子。拖长了的天真的调子。
“是啊,是很美。都很美。”何遇的声调,近乎在叹息。“可是,他们加起来,都没有你十分之一的美啊。我只想要收集最好的,最美的。”
夏海初像被钉在了椅子上似的,死死盯着何遇看。何遇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又放下。“这酒不错吧?”
夏海初点点头。
“我是学心理学的,药理学也会兼修。我刚才在你的杯子里面放了一种东西,Flunitrazepam。”他唧哩咕哝地说了一大堆,夏海初也听不懂。“学名很复杂,我们通常称为FM2。取成分名称之首尾二字母及2毫克之剂量而命名。我用了更小的剂量,药效不会发作到让人马上昏睡的地步,所以你现在还是清醒的。”
何遇看着夏海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双眼睛睁得更大,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问:“你不害怕?”
夏海初忽然笑了,笑得甚至有点甜。“我为什么要害怕?”
何遇也笑。“我要杀了你,把你做成美丽的标本。你不怕死?而且,我会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把你做成标本。这样才会是最美丽的。”
夏海初摇摇头。“不怕。”
他说不怕,似乎也真的不怕。脸上平平静静的,一点恐惧和惊慌都看不出来。何遇觉得很惊异。
“死并不是好玩的事。”
夏海初安安静静地回答:“我知道。”又补上了一句,“我比你想的更清楚。”
夏海初的衬衫敞开着,胸膛露了出来。光滑的胸膛,||||乳尖是嫣红的,成熟的果实的美。要滴出水来的诱惑。
“你真美。”
夏海初已经被他脱得一丝不挂。他也似乎并不在意在人面前赤身裸体。房间里有光线强烈的无影灯。夏海初的身体在灯下,一点影子也看不到。
那是种纯洁无玷的美。纯粹的美。
何遇叹息着。“我真不忍心杀你。”
夏海初没有回答。他仰着看着顶上的灯,光芒太强烈,让他两眼的焦距都有些散乱。瞳仁微微地发大,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何遇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他拉过夏海初的手臂。结实匀净肌肉紧绷的手臂,修长,白皙,充满了生命的鲜活。
何遇找准了他手臂上的血管。细小的针头,对准了血管。
“不会有痛苦的。”
夏海初笑了。他的笑在白得发蓝的灯光下,像一朵花,在阳光里绽开。一点一滴开,一瓣一瓣。
“当然不会有。”
何遇怔了怔。夏海初的反应,让他非常奇怪。夏海初根本不怕,甚至是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这是死亡啊。
恐怖的死亡。
针尖慢慢地刺入紧绷的皮肉。何遇兴奋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必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才不致于让针尖刺错地方。
夏海初背上的那只蝴蝶,紫蓝的颜色,像是魔魅的眼。
马上就要属于自己了。这只美丽到极致的蝴蝶。想到这里,何遇连呼吸都成了重浊的喘息。
针尖已经刺进了跳动的血管。何遇正要把针药注射进去,忽然咣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了。
冲进来的是容瑞,还有带着枪的宋远。
“海初!!”
夏海初微微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微微地睁开眼睛,又闭上。
“把注射器扔下!”宋远估量着自己跟何遇之间的距离,这一枪,冒险也要开。何遇那管针药,必然是会立即致命的。
何遇放声大笑了起来。“容瑞,你还是找来了。”
“你疯了。”容瑞说。
何遇的笑声越来越大。“你也一样吧。我们都迷恋着蝴蝶。只不过,蝴蝶眷恋的是你。不过,容瑞,蝴蝶总是会要飞走的,你要留下他,只有把他做成标本。”何遇把注射器从夏海初手臂上拔了出来,他并没有把针头按下去。“相信我,容瑞,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最后的忠告。”
“住手!!”何遇把注射器拿开,表示的便是一种放弃。宋远在心理上,也放松了警惕。可是,何遇这管针药,留给了他自己。
他当即倒了下去。
容瑞跟宋远一起冲了过去。何遇对着容瑞,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药性发作得太快,他连口齿都已经不灵便了。
“容瑞……他太美,美得我都不忍心下手。你……”
何遇的眼睛睁着。他死了。宋远去试他心跳,叹了口气。容瑞却站起身,迅速地脱下风衣,把一丝不挂的夏海初裹了起来。
“就算要问他证词,我想也不是现在。我先带他回去了。”
刚才一阵混乱,宋远并没有看清楚夏海初。容瑞这时又把他没头没脑地裹了起来,宋远看着何遇的尸体,心乱如麻。
“你好好找找何遇的屋子,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宋远抬起头,容瑞回视他。“他一向喜欢美的东西。海初也差点成为了他的收集品。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搜查结果,果真在何遇家里找到了那几个遇害的男人的一些照片,和少量物件。何遇长期独居,根本没有不在场证人。事实上,光凭他对夏海初的杀人未遂及犯案方式,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只可惜,何遇死得太快,太干脆。宋远心里的一些疑问,也没法再问了。比如,王遥所说的“蝴蝶”,是什么意思?
宋远甚至开始回避这个案子。虽然他是功臣,但是后期的工作,他都交给了手下的人。凶手也死了,死者也已经六个了,还搭上了一个同事。
那句莫名其妙的“蝴蝶”,一直让他无法释怀。难道,他指的蝴蝶,就是何遇家里,那满屋子的蝴蝶标本?
宋远一次约了容瑞出来。那天夜里,他们在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