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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解,却怎么也解不开。
房间里一片安静,回荡着墙上时钟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以及远处校园操场上篮球触碰地面的声音,但她却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忽然听到蒋柏烈说:
“那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
她睁大眼睛,看着书桌后的他,就好像是在漆黑的海面上漂浮了很多天的人忽然看到不远处驶来一艘大船。
“好吧,我承认……”他顿了顿,“你是跟别人不同,你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所以很容易造成别人的误解,你的确是个‘怪咖’。”
“怪咖……?”
“我想‘咖’就是‘卡司’的简称啦,我们台湾人所说的‘怪咖’就是怪角色、怪人的意思。”
“哦……”
“但我并不觉得那是一个贬义词,因为那只是说明你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事实上,做一个怪咖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我还读过一本书叫做《怪咖心理学》。”
施子默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蒋医生,我的气馁总是能被你打光。”
蒋柏烈哭笑不得,她的形容词常常是这么奇怪,很符合她“怪咖”的形象。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来诊室的情景,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去年他生日的那一天——也就是,2008年的2月16日。
蒋柏烈从酒吧里走出来,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跟正要下来的客人撞个正着,他扭了扭身子躲开,把蓝牙耳机塞在右耳里,按下通话键。
“喂?”耳机里传来裴雅文的声音,“我今晚不能来啦……”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
“抱歉抱歉,原谅我吧?”
他苦笑了一下,说:“下次记得请客。”
“一定啦,周末吧,周末有空吗?”
“嗯,到时再说吧。”
“好,那Happy Birthday喽!”
“谢谢……”
摘下耳机,他看着手掌心里那个跳动着蓝色光芒的东西,忽然想起这是去年裴雅文送的生日礼物——好吧,那么就原谅她吧。
他把耳机抛到空中,打算帅气地接住,可是就在将要接住的一霎那,有人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撞得他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他稳住脚步,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耳机,然后一脸凶恶地转身想要找那个莽撞的家伙理论。但那人却先开了口,而且口齿模糊:
“你这个混蛋……”
地上坐着一个短发的女孩,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有两片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她喝得有点多。
蒋柏烈双手抱胸站在原地,无奈地耸了耸眉,他从来不会对女人发火——尤其是喝醉了的女人。
他从她身边绕过去,打算继续回去happy,但女孩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裤管,轻声而木讷地说:“你别走……”
“?”
“你说……我到底算什么……”
“……”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说完,女孩抱着他的腿,怎么也不肯放手。
蒋柏烈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吓住了,直直地站在原地,啼笑皆非。上帝是派她来帮他庆祝吗?在这个孤单的生日夜晚……
不,还是饶了他吧!
可是女孩拽着他的手握得那么紧,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
她没有理他。
“小姐,”他又拍了拍,“小姐?”
他拧过女孩的头,忽然错愕地发现——她睡着了,那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丝毫的防备。
打开灯,米白色的天花板上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水槽上的水龙头滴着水,跟墙上的钟一起,滴答滴答,此起彼伏。蒋柏烈把女孩放在房间中央的皮椅上,然后直起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冰箱拿出一瓶冰冻矿泉水,喝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书桌后面,倒在椅子上,他很累,实在太累了,于是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正睁着一对木讷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他。
“啊!”他发出那种见鬼般的尖叫,双手牢牢地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连手心也在冒着汗。
“你醒了。这是哪里?”木讷的声音说。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在酒吧门口发生的事,于是深深吁了口气,才说:“这里是我的诊室,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女孩摇摇头,一脸迷茫,只是看上去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噢……蒋柏烈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刚才很丢脸,因为,该尖叫的人应该是她吧?
“事情是这样的,”他咽了下口水,“我在酒吧门口打电话,打完之后你就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后来我发现你睡着了,又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街上,所以就带你来这里。”
女孩也像他一样抓了抓脑袋,皱着眉头好像在使劲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地说:“是吗,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客气……”他以一种惯用的温文尔雅的语调说。
“……你刚才说,这里是‘诊室’?”
“嗯。”他点头。
“那么……你是……”
“我是……咳咳,心理医生——尽管目前为止一个病人也没有。”
“哦……”
蒋柏烈起身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女孩面前,女孩接过来,怔怔地读着他的名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垂着头伸出手,说:“蒋医生你好,我叫施子默。”
他微微一笑:“施小姐。”
“那个……”
“?”
“心理医生真的可以解决心理问题吗……”
“那要看病人是不是真的有意愿要解决自己的问题。”
“哦……”施子默垂下眼睛,像在思索着什么。
蒋柏烈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超过十二点了——也就是说,他一年一度的生日就这样结束了。
“很晚了,我想也许你该回去了吧,我送你出去搭计程车?”
“……好的,谢谢。”她站起身,有点站不稳脚步,但人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蒋柏烈送她出去,在医学院门口的马路上等待着偶然经过的空车,很快,就有一辆停在他们面前。施子默上了车,抬起头跟他道别,又再三道谢,他忽然想起她抱着自己的腿时说的那些话,于是心念一动,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解决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她那木讷的脸上忽然变得错愕,过了几秒,才怔怔地点头说:“好、好的……再见。”
蒋柏烈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彻底抛在脑后,他只记得自己过了一个不怎么如意的生日,至于其他的事——早就被丢到太平洋里去了!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他独自在诊室写着枯燥的报告,房间里依旧只听到钟摆和水滴的声音,忽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随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喂,你好。”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有点怯场。
他放下手里的书,想到了什么似地说:“你好,我是蒋柏烈。”
“蒋医生,你好……”
“?”
“我是……施子默。”
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终于想起她是谁:“啊,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就是……”
“?”
“我可以……当你的病人吗?”
蒋柏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可以。”
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正式的病人!
“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
“任何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兴奋。
“……现在也可以吗?”
“可以,”他把桌上的书和笔记挪到一边,“当然可以。”
“还在上次的地方吗?”
“是的。”
“那么……我过二十分钟到。”
“好的没问题。”
蒋柏烈挂上电话,雀跃地跳起来去隔壁办公室找自己那件几乎没怎么穿过的医师白袍,然后翻出一本又大又厚——总之像模像样的——笔记本,摊开放在书桌中央。又来来回回地调试着皮椅的高度,从隔壁的立式冰箱里翻出摆放了好几天的牛奶——矿泉水和啤酒刚好被他喝完了——搁在皮椅旁的茶几上。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后,他就听到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走过去开门,用一种他自认为很专业的语调说:“你好。又见面了。”
施子默木讷地笑了笑,有点紧张。
他请她进来,指指房间当中的皮椅:“就坐这里吧,这张椅子应该会让人觉得很放松。哦对了,如果觉得渴的话,茶几上有牛奶。”
说完,他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笔,在手里摇摆不定。
施子默坐下,有点局促地看着茶几上的牛奶,摇了摇头。
“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