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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白疑儿,要我说多少遍,就算你是,我也选择你了,那表示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或者,你是怕遗传了我?遗传我这个人不像人、尸不像尸……“
“胡说!”她抽开自己的手,生气道。
“是胡说吗?我的体温异于常人,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会说话、会走路、会思想,我根本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嫁给一个尸人,当然不愿生……”
她拳头紧握,用力挥了挥,他连忙避开,她的拳差点正中他的眼睛。他知道她不是要打他而是辞穷得不知该如何启口。
“你不是!”花了很久,才终于说出口。
他差点要笑出来,又怕伤了她的心。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对!我说不是就不是。”她点头。
他闻言,没辙地笑了。
“你不在乎,我就不在乎。”
眉间的朱砂痣没了,像在那一夜里从冲上岸后就用尽了。甚至,这一次不用神眼预知,他也知道将来就算她再有难,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难以救她回魂。
他是平凡人了,她亦然。她的左眼从醒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永远的封住。
而他,没有了朱砂痣、没有了能力,火焚之苦依旧缠身,属于人类的体温也消失了,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魂魄死赖在一具尸体上不肯离开,所以才会有冰冷的身体,因为知道自己一旦离去,他的毒咒将会使自己永堕地狱之间,再无与她相见的一日。
不后悔,他不后悔,真的不会,起码他救活了她,起码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现在他只要能跟她平凡地生活,不管自己是独孤玄或者胤玄,他只想跟她作一对平凡的夫妻,彼此守护。
“你只是冷,我温暖你,别乱说。”她不高兴地说道。
“哎,我知道你会温暖我,不然躺在我身边的人会是谁呢?”他咧嘴笑了,将她拉进怀里,继续往村落走。
他的赤脚踩在草地上,自言自语地说:“倘若生了孩子,也许我就会认为我也是个人,是个能够延续生命的平凡人。”
她抬起脸看他。“真的吗?”如果真能让他安心的话,那么她……她也不介意。
这几年,他确实比以往在京师时开朗许多,也少露出像尸体般的表情,但他十分介意他身体上的一些变化,诸如火焚之感或者可怕的低温等等,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却耿耿于怀。
她的语气已有几分软化,他故意转移话题,道:“拈心,我昨儿个晚上听见咱们的邻居说今儿个有传教士来,你想不想去瞧瞧?”
这里对洋人不似京师,老是大惊小怪的。
初时,他觉得这里村民无知得可以,后来也不以为意了。无知有无知的幸福,这里虽然只是小村落,但不必费尽心思与宫廷中人勾心斗角;不必时时害怕博尔济或者其他转世的人找着她。
这里……让他宁静,让他曾有过的孤独与怨恨脱离他的体内。
她摇摇头。“不想去看。他们说的话,听不太懂。”
“我想,这一回他们会找个满人或汉人来解说吧。”
“我想陪你。”
“好呀。等卖完鱼,咱们可以窝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必出门。”
她的脸微红,呻道:“不正经。”
他哈哈大笑。“我可没说窝在家里要做什么啊,不正经的是谁啊……”逗弄的话忽而消失,他的语气略沉,边走边看着晒在绿地上的阳光。“每天人世间都能享受这样的暖和,人死之后下了地府,就再也不见天日了……”
“我不喜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这种事。”他淡淡地说道:“拈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回去找你姐姐吧……”
“不要。”她生气地望着他。“我要陪你。”
说不感动是假,他笑叹了。“好吧,我不勉强你。咱们换个话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死了,你转世了,而我,永远拘在地府之中,难以翻身,你……你…
…“连自己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要她好好转世之后与其他男人斯守?那种话他说不出口,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能怎么办?死后的魂已经无法再守护她了。
现在才发现自己多自私啊,前世得不到她,费尽心血只求一世与她相守,这一世让她爱上自己了,却希望生生世世不分离。
“我信上有天庭,下有地府。”她答道,抬起眼望着他略嫌阴郁的脸孔,笑着伸手抚过他冰凉的脸颊,他眉间的朱砂痣消失许久,她也不曾问过原因。
只要他活着,也开心,那么断手断脚,她也不在意。
她满心怜惜地说道:“我等你。”
“等我?那可是地府啊……”
“我等你。”她执拗道:“这一回,让我等你。”
他闻言,连忙撇开脸庞,以免让她瞧见眼眶起了雾气。
“阎王下令,要你转世,你哪能抗拒?”他随口道。
“我可以想办法。”她许下承诺。“一定等你。”
“就算……”他没有回头,喉咙不停地滚住。“就算,一百年、二百年都没有法子投胎?”
“嗯。”
“哎,你真单纯。”
“我舍不下你。”
他转过脸时,又是笑嘻嘻的。
“那可好,我心里可要盘算一下了。”
“盘算什么?”
“盘算咱们得生几个小孩啊!你要想想,一个孩子太单薄,万一很不幸很不幸的完蛋了,那谁将来得要负责延续子孙的使命?多一个孩子,将来就多一个孙子烧纸钱什么的,咱们在下头当然需要用钱啊,钱愈多愈好……”
“胡闹。”她斥道。
他笑得开怀。“实话实说啊。事实上,已经开始了。”
她迷惑。“不懂。”
他俯下头,在她耳边咬着,轻轻说了一句。
她立刻张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难道你以为我是假男人吗?”他眨眨眼,笑道:“一个、两个、三个……哎,要几个才好呢?要卖力点才有希望吧?你说得对,以后卖完鱼,咱们就直接回家,做不正经的事……”
她满脸羞红,跺脚道:“胤玄!”
他暗暗吃痛,她这一脚正好踩在他的赤脚上。
“娘子,小心点,你的肚子里刚有孩子呢!”
他与拈心生命的延续啊……
他的人生,再无悔恨。
完后记
这样的结局出乎找意料之外。老实说,这是少数几本:……我放弃先预设结局,任过一半,才摸着下巴,决定跳了。
不才在下我没用啦,没有威严的常被睿中角色叛变,叛变到最后已经习惯了。
于脆一不作、二不休,跷了算了。
留在京师的下场多惨,这可能服个人的个性有关。
君不见《戏潮女》里的狐狸王放弃狐狸岛,《探花郎》里阴险的聂大郎也辞官了,大伙最后归隐田园……狐狸王、聂大郎全是杜撰的,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这是促使这种结局的原因……呢,少部分原因啦,最主要是作者本人一向认为官场险恶,留下来的都没个好结局,乾脆收一收包袱回家种田去。这一本书的结局也是不脱以上这种种原因,所幸拈心的个性确实不适合京师宫庭,加以转世的诺多原因(详见本书),所以快乐而合理地走向我偏爱的下场,啦啦……
明知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在角色叛变的同时,还能合理地步向自己所爱的结局。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加上有一天看见我的书上出现当上皇帝或者惨烈的悲剧时,那就是我被叛变得很彻底,拐不回来的时候了。
我就是喜欢喜剧嘛!
悲剧写下来,没这分才能;喜剧让我快乐,三十二本都是喜剧,所以从写书以来,已经得到三十二本的快乐……我没用,我知道,就让我继续快乐下去吧,反正写悲剧的并不缺我一人,让我当一个小小的、孬孬寿秀的喜剧写作者吧。
至于套书……那真是我心里一股沉重的压力啊,沉重到作者每天在睡觉中思考,被封为奇迹睡猪后,还继续逃避现实中,直到某日出版社来电,才窝囊地从冬眠中爬出来。
戏凤时,沈亚、林加是以及席绢已各有特色了,轮到“姻缘簿”的陈美琳、常欢时,那更不用谈了。在听完项姐的名单后,作者默默地拿出纸笔,─一列出上述作家的特色,愈列愈多,再默默地抽出另一张纸写上作者本人的特色……
“我是个没有特色的人啊!”
纸是空白的,因为绞尽我少量的脑汁也蹦不出个字来。写了这么多本,作者的特色在哪里?在哪里?
三作者各有特色的“姻缘簿”,再搭上敝人的小说:……如果拖垮了“姻缘簿”,我……我良心不安哪,只好默默地钻进被窝里沉思。
总之,没有什么特色的作者难得很正常地完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