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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丝君凝视半晌,终究没有半点瑕疵,不由得佩服道:「果然神技。」
小季看他将棺盖仔细地合拢,软木棺身上到处都是磕碰的痕迹,忍不住问道:「这个棺木真的很寒酸,不像你的出手。」
垂丝君道:「我已从归尘处选了上等金丝楠木,让雪枭直接送到空盟后山。
等我回程,亲自雕琢成龙凤棺。」
小季冷笑了一声,噫道:「是说你要与他合葬?」垂丝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答道:「他是娶了妻的人,自当与妻子同|穴。」
小季也见过那位女子,年轻温柔的人,惊讶道:「怎么这么早就没了?」垂丝君叹道:「郁郁寡欢,一尸两命。
过世之前托我将他夫妻二人合葬。」
小季听到一尸两命,眼睛就幽幽发光,却还是按捺了对尸体的兴趣,挖苦道:「这女人也忒败兴了,也不知道你心里会有多难过。」
「只怕她是早就看出来的。」
垂丝君靠在墙上叹了口气,「闲言少叙,今日之事,暂时言谢,来日定当厚报。」
小季似笑非笑地兜到他身边:「未来我不管,只要现世报。」
垂丝君怕他缠人,「你的要求,需在我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
小季点头,「那是自然,我只想请垂丝君拨冗与我出外一游;本是准备与小常一起,看来只能找你代替,这点小事总不该推托了吧?」垂丝君叹了口气,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做的。
第七章
临羡城外景色优美,然而季子桑带垂丝君去的地方,却不是常人能够接近的。
城外东郊一里,摩尼寺后山兽心崖。
高约三十丈的彤红山崖,断面如刀削般,又略向外倾斜、远远看去顶端一个硕大的金粉「佛」字,庄严肃穆,却又有无数黑色白色的怪异图案围绕其周。
「世人远观兽心崖,皆以为崖上黑白乃是先民岩画,现在贴近看了,竟下如何?」小季轻声笑道。
他与垂丝君从后山翻上,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借兵的把守:摩尼寺本为武寺,若非绝世高手,实难切入腹地而不兴波澜。
此刻,二人站在山顶的一处石窝里,垂丝君正顺着小季的指点向下看:暗红的岩石上的一个白的岩画,像是豺狼的形状。
而让他讶异的是,那岩画竟是微微外凸的,且上下起伏,分明是活物。
小季见他讶异,得意道:「这在中药里叫「石瘀」,乃是奇石吸收人之怨戾之力所结。
结咸后七日若有生命一般挣动,其后僵硬固化,算是一味以毒攻毒的猛药。」
垂丝君一股肃穆地看着那图案起伏,蹙眉道:「这整面岩石上,哪来这么多怨戾之气?」小季笑着指了指对面的金殿,「摩尼寺的和尚,大抵一段时间都会来此地做一番解脱。
将心魔欲火与过去的某些记忆一并儿拔除到岩石上,算是一种比入定更为简便的方法。」
垂丝君听了这一番话,似有所悟,却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又有何种意图?」小季早料到他会如此提问,忽而贴到了他耳边,神秘地说道:「你若是做不了决断,干脆到这庙里面,把过去的烦恼统统让渡给了这石头,重新开始,岂不是很好?」「忘记未必能解决问题。」
垂丝君将目光在岩石上游走,慢慢望下去,最后看见了岩脚下一个入定的背影。
「看那和尚宁愿面壁思过,便知道依靠这死的岩石,终究不是上选。」
「我看那和尚只是舍不得凡尘俗世,是个懦弱的酒肉和尚罢。」
小季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却忘了收敛响度,崖下入定的和尚猛地抬起了头,却是那曾经与垂丝君打过数次照面的摩诃。
四下里也响起了憎兵的喝问声。
小季心知闯了祸,急忙拉着垂丝君离开。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路上扰了两个僧兵,都是虚晃几下招架了过去,等回了城里,正近午时。
垂丝君念着尤在床上补眠的常留瑟,一心只想赶蔷回去客栈,却又被小季蛇一般地缠住了胳膊。
「说好了今日陪我出游的,差了一个时辰也得给我赔回来!」垂丝君只当他是寻常说笑,于是也敷衍道:「你就不怕那归尘主人妒忌?」「朋友聚会,有什么好妒忌的。」
小季笑道,「再说,我单恋你,他多少也知一点,若是妒忌,你不也活到现在了么!」异族男女,洒脱大方,季子桑亦不讳言心中的爱憎。
对于他这种坦白却不纠缠的态度,垂丝君最是无可奈何。
他也知道归尘主人与小季之间的纠葛,不想介入,陪伴一整天是绝对使不得的,于是讨价还价,只答应买些好酒好菜为酬劳,又把小季送回义庄便做数。
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小季总是不忘提到些小常的好处。
垂丝君了解他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更鲜少有赞美的言论。
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我从未见你对他人如此热心,难道小常对你来说是特别之人?」小季笑道:「我与他一见投缘,这已是非常难得,他长得又清秀,也是我喜欢的那种,虽然不能过分地亲近,做个好友该是不成问题。」
垂丝君听他这么说,又想起昨天酉时撞见的那件事来,叹道:「帮朋友帮到了床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小季故作惊喜地反问道:「你这是在吃谁的醋?」垂丝君冷笑道:「谁的都不吃,你们两只狐狸演戏,虽然叫人气恼,却也不过是那点伎俩,谁也压不住谁。」
「你果然是不糊涂的。」
小季抚掌笑道:「反倒是小常被你逼急了吧?事情摊开说倒也有好处,起码你该知道他也有等不下去的一天。」
垂丝君没有再回话,只是苦笑。
小季不管他心里又在乱想,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道:「别的我不管,只拜托以后别在我面前显出卿卿我我的样子,我怕我会忍不住肉麻与妒忌,杀了你们中的一个呢!」垂丝君失声笑道:「这世上就数你最古怪。」
小季道:「这就是三个铜板的孽缘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采备了酒菜,提得满当的。
小季笑道,应该顺便把小常也叫了来。
正回转到义庄门口,就看见常留瑟被着厚厚的狐裘,孤零零立在门前。
「哟!」小季老远招呼道,「来得可不正好?一起填了肚子,我也正好有事交代你呢!」小常见了二人,起先一怔,很快就在冻僵的脸上挂了笑容出来。
「是有点饿了呢,我闻到了荷叶扮蒸肉的味道。」
三人进了长屋,将酒菜一样样放在炉子上温热了,摆在桌上。
角落里的花蛇嗅见香气,竟蠢动起来。
被小季当头凿了一下,抱起来扔到了别屋。
垂丝君见常留瑟除了外袍,似乎有些单薄,便将火钵头移到他脚边,又询问道:「感觉可有不适?」常留瑟知道他所指何事,淡淡地回答:「昨夜,大哥很温柔。」
只此一句,便不再开口。
垂丝君记起来,上次青楼事后,常留瑟也是淡然以对,然而这次看起来更像是在赌气。
垂丝君心中了然,常留瑟无非是想讨个明确的说法,可他并不想在此时此地惹起事端。
于是也闷声不响,只是帮小常将狐裘掖到了腰后保暖。
少时桌上酒菜齐备上人不分主客地坐了,菜色丰富,且大多是荤食。
常留瑟怏怏地立了箸,一番游走之后,只提了调羹盛一碗汤,却还是刻意避开了里面的笋段鸡丝。
垂丝君见状立刻有所了悟,只与小季打了个招呼,便推门出去。
少顷,提着一个食盒归来,层层打开,是一碗白粥配着几个清淡的小菜。
常留瑟红着脸道了谢,将那些菜并成两碟挤在面前,垂丝君又体贴地替他挪了空地儿。
边上小季依旧挂着笑容,碗里的一块东坡内却已经被戳得不辨原状,直到后来常留瑟无意中夸赞了墙角的那瓶白菊,他才又慢慢活跃起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日落,三人说好了明天一早交接陆青侯的事宜。
回到客栈,进了房中,垂丝君立刻取来药膏,要为常留瑟疗伤。
小常忸怩不过,只好乖乖褪了亵裤趴在床上,所幸伤势的确轻微,相较于初夜的惨烈,实在算不上什么。
上了药之后将养,明日依旧坐了马车启程,不会有什么大碍。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赶着马车往义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