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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英奇的回应,是将他整个拥进怀中。
“不肖之子!”
久别十载,父亲给儿子的第一个动作是挥手一掌。
走在旁边的江堂主急急举臂架住:“濮兄息怒。”
“嘿”了一声,濮守仁大步走进,对跪在边上的云浩看也不看一眼。
濮逸修犹疑一下,凑上前小声道:“大哥,爹气得不轻,你小心点……”
云浩微微苦笑,起身跟了上去。气得不轻的可不止一个,他房间里还有一个呢!
“逸飞过来,为父有话问你。”茶罢搁杯,濮守仁沉声开口。
“是。”云浩静静地看着父亲,心……好象已经没那么痛了。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将他的生命从此颠覆。
“为父此次所为何来,料得你也清楚。闲话休提,你将所持子午钉交在了何人手中?从实说来!”
云浩闭了闭眼:“禀爹爹,孩儿当年并未将子午钉带走,就留在家中。”
“一派胡言!”用力一拍扶手,濮守仁气得脸上变色:“你走后当日为父一直在你房里,几曾见到?分明是搪塞之语!”
龙行天冷眼看着这一幕,脑中闪过云浩信中的字句:行前我将家传毒钉交给三弟,请他转呈父亲……父亲于他寄望极深,必能光大门户……
目光扫过侍立在侧的濮逸修,见他垂首屏息,看不出丝毫表情。
当那个艳红如火的身影映入眼中,守在门外的两名龙门弟子心里都不由暗暗叫苦。
云新没有束发,将满头青丝抓在手中,一路张望着走来,每路过一个房间,就不管不顾地闯进去找人。看见长廊的尽头有人守卫,好象还有说话的声音,他当下奔了过去。
非找到不可,那个人答应过不管到哪里都会带着他的!
一觉醒来那人把他丢下独自离开,他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勉强等了半晌,着实等不下去了!
而且,心好慌……
“新少爷,门主正在会客,请莫要进去打扰。”云浩两天来对云新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中,不然龙门堂口焉能容人这般乱走?早出手拿人了。
“让开!”浩哥说过不能随便杀人的,他没忘记。
“新少爷,副门主吩咐过请您在房中用饭,他有些公务须得处理,办完事就回去。”一名弟子跟在后面,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新眨眨眼,从袖里摸出金环扣上头顶:“浩哥在里面。”虽然有点远,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这令他舒服不少。
至少知道人在哪里。
“新少爷,副门主现下不能出来见你,你还是……”那名弟子话未说完,门内突然传出一声怒吼。
“岂有此理!”
濮守仁须发戟张,指着云浩怒喝:“你口口声声不曾带走子午钉,那钉在何处?分明是你将钉失落,之后畏罪出走,还敢狡辩!”
云浩依旧是那样宁定中带着些感伤的神情,眼光投向边上的弟弟,却没有丝毫回应。
在心中给自己一个苦笑:还在幻想什么呢?当那枚子午钉射向恩同再造情如手足的义弟,自己就该明白所有的付出和退让都只是一厢情愿。
垂首道:“是孩儿思虑不周,爹爹恕罪。”
什么,被骂的人是……云新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冲了过去,三个龙门弟子全都吓了一跳,守门的两个本能地出手阻挡,却被一道劲风挥开。跟着云新来的那个急忙想拉住他。
身影一闪,那名弟子伸手却捞了个空,云新无声无息地在堂中出现,如鬼如魅的身法立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丝绢般的长发直垂腰际,每一根都似乎带着某种灵性般地轻轻飘拂。红唇微扬,笑得寒意迫人。形状完美的凤眼中怒气沸腾,闪耀着慑人的阴冷波光。
红衣,金环,正是他独有的装扮。
云浩直是皱眉,这当口闯进来,岂非凭空多生事端?刚一抬手将他唤到自己身边,濮守仁已经厉声道:“飞儿!他是什么人?!”
龙行天心头微凛,向身边的东方英奇看了一眼,见他微微颔首。
云浩神情沉静,答道:“他是孩儿的小兄弟。”
“小兄弟?”濮守仁怒气勃发,老脸涨得发紫:“你居然跟这小魔头称兄道弟起来了!”正想再加训斥,身边的濮逸修轻道:“爹爹且莫动怒,想来是大哥久不入江湖,不知此人身份。”
濮守仁压了压火,大声道:“飞儿听着,他就是武林中视为公敌的血杀,你还不快将他拿下,送给武林大会发落!”
云浩声色不动:“爹爹,新儿与今日之事无关。”
“你!”濮守仁猛然立起身来,挥掌便向云浩面上掴去!
红影一闪,快得就如电光石火,耳边只听砰然震响,濮守仁向后一个踉跄,拿桩不稳,“噔噔”连退出七八步远。
云新哪肯就此罢休,欺身直上,一双白玉般的手掌此时变得殷红似血,向濮守仁当胸抓落!
东方英奇眼中看得真切,抢到濮守仁身前,衣袖挥扬间不着痕迹地化开一记攻势,同时拂出一道柔劲,将云新送到云浩身边。
云浩吓了一跳,急急伸手把云新揽到怀里护住。
倚在云浩怀中,云新看去平静了些,但眼中的杀意令座中一群老江湖也在心下暗暗战栗:“老东西,你敢犯浩哥,我灭你满门!”
“云新,不可无礼。”龙行天沉声开口:“濮庄主,这是我门中内务,行天自有道理。”再让濮守仁说下去,激得云新凶性大发,只怕有人不好收场。
“濮逸飞!”竟然连对方是如何出手都未曾看清就吃了亏,濮守仁脸上哪里挂得住,脸色变得铁青,也不理会龙行天,“你这孽子,竟然同魔头凶星沆瀣一气,看来传闻中你勾结匪类谋害龙门主也并非空|穴来风,我濮家数百年清誉都被你败尽了!”
云浩面上隐隐泛起苍白,一手在云新背上轻拍,送出无言的安抚:“爹爹息怒。江湖传言未可尽信,容孩儿……”
“住口!你失落子午钉在先,与凶人结交在后,还要狡辩?我濮家世代清白家声,容不得你这等丧辱门风之子!”
龙行天眉头一皱,云浩只苦笑一声:“爹爹请容孩儿分辩……”
“不必了!”濮守仁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你是家中长子,家规如何你当记得清楚?”
终于来了吗?云浩看着眼前的父亲,与他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却用十足陌生而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象看着一个敌人。
慢慢拜伏于地:“爹爹在上,受孩儿一拜。”起身道:“自此之后,孩儿不会再用濮逸飞之名,也不会再自称是濮家子弟。”
眼神凄凉地看着濮守仁:“孩儿不孝,不能侍奉膝前,望爹爹珍重。”
“这不劳你费心!”濮守仁冷哼一声,转向龙行天道:“龙门主,老夫已将这孽子逐出家门,门主可按门规发落,不必再顾及老夫!”
按门规发落?处死吗?还是禁锢终生?龙行天神情冷凝,举手示意云浩带人离开,又道:“不过眼下只知道子午钉的来处,那暗算之人为谁尚待查找。”
“好教龙门主得知,濮某已经找到那个胆大妄为之人了。”
“哦?”龙行天心下暗自一惊,如果按之前的判断,濮守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还想做什么?
“修儿,你说。”濮守仁抚着三绺清须,脸色又沉了几分。
“是。”濮逸修一躬身,朗声道:“孩儿奉命追查,得知三月前家人濮起曾几次出入铸房,行动可疑。当月查点少了一支备用的针筒,几天后在他处发现。濮起之父昔年是祖父身边书僮,后来在庄中管事,采买时中饱私囊被责打数十,伤重而死,想是因此积怨于心。孩儿正想将他拿下,不料他自知败露,自缢而死。”
“死了……”濮守仁阴恻恻地注视着儿子,有些怪异地道:“你说,濮起已经死了?”
“是的,孩儿亲自验过。”濮逸修望着父亲,轻声道:“爹爹请多保重,莫要气坏了身子。”
“啪!”濮守仁猛然起身,劈面一掌将濮逸修打倒在地,激忿得连指着儿子的手都在颤抖:“畜生!你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还不知悔过,妄想杀人灭口!你……”
“爹爹!”濮逸修支起身,满面惊惶:“爹爹此话从何说起?孩儿从未起过不良之心……”
“说得好!”濮守仁怪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告诉你吧,濮起自尽不假,却并未成功。他只比老夫晚了一个时辰动身,此刻大约已经到了!”
濮逸修惊得一震,接连晃了几下,他急忙稳住身子,哀怜地道:“爹爹明鉴,孩儿焉敢动此念头?那濮起刁恶成性,必定是他……”
“你不必再说了!”濮守仁颓然坐倒在椅中,两眼已经濡湿:“当年你兄长逸飞离家出走,临行前将子午钉交在你手,亦即将承继家门的重任托负于你。你见为父多年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