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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泥却乘时扯它後脚,拖拖拉拉的冒着浊泡,看起倒不比沟渠中的臭水要好。
罗先生看着这些都要痴了,惘然间也有故人登山玩水,飞逸升仙的乐趣,他
是傻了,才会做这回事的。
这时张颂奇正把杂志翻到正中,寻了那四点短银的位置,一扯就把一版给撕
下来,这样动作着撕了好几十页,厚厚的一叠夹在手间,回头看向罗先生笑得颇
是得意。他顺着半弯的路把纸铺上,密密麻麻的,应当也够二人两腿大张的躺一
晚。罗先生见着笑笑,蹲下来就率先试坐。
他抱着腿坐,看向被月亮垄断了的天空,弯弯的半边正刺到云怀抱里,那馀
下的一半却碎落到人间,带着清冷的味道,月亮的颜色就坠落到他怀抱里头,他
不禁伸手摸了一下,靠过的却是异样的温暖。「真可惜呢,早知道就买报纸好了。」
半靠到他身侧的张颂奇连忙起来:「为什麽呢?」
「那样比较便宜又大块大块的,还可以当作被子呢。」罗先生边说边比划着,
开始在可惜当初的失误。
张颂奇没他好气的猛瞪一眼,嘴巴咕噜咕噜的就说:「晚上那里会有报纸买
呢?」他又再想了个合理的原因。「何况你又不会天天都睡在街上,就是有被子
也不管用了……」
说到後来他也後悔了,就渐渐没了声音。一般的平缓着呼吸往罗先生身上靠
去,就似那些话都未曾出口,甚至还在肚子里熬得难受极了。那一字一句化成热
度在体内旋转,一股焦躁灼灼的把胃袋都烫伤了,可他仍然极度沉默,就放任烈
火在五内翻腾。
「嗯。」
时间或许停顿过,可罗先生的一声还是哼出了。自左侧而视,尽管四方只剩
一片黑暗,他的眼睛还是带点白光的,泛着柔和的亮度停驻在两窍之中。这城市
大概没有真正的黑暗,亦没有赖此维生的魔物,也就自然没有韱灭它们的勇者。
既然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那记载那些故事的童话想来也只是一个传说。
或者是发生过,可没有相信;或者是相信了,可不曾存在。这种种故事谁说
得清呢?张颂奇可就用一句作结了:「该睡觉了。」
那一声复又应和:「嗯。」
他们或许以为黑暗能把所有的事都掩饰过来,所以一直留恋其中连手指也没
撇动分毫,可这回是他们发傻了,天,终归还是会亮的。
而且是非常明亮地,把所有深藏的事物都透现出来。
是张颂奇先醒了,醒来时肩膀偏移的震动传达到对方那头,於是罗先生的眼
睛也半睁开来。
「早上好。」张颂奇首先跟他说。
刹时他感到十分奇怪,慌忙的扭头看向後方,那是一排栏杆,再後面是颜色
混浊的河,然後他才知道自己正在街上,接而才想起,昨天是和张颂奇走出来了。
「啊……早上好。」
罗先生傻傻笑着,就似所有故事都在说着的美好。张颂奇看了一会,肚子就
响起来了,他尴尬的用手忙把腹部掩起,一边站起来往罗先生说:「你等我一会,
我去买个早餐就回来。」
说着他弯身单取了袋子中的皮包,看着那一地杂志纸屑,又带着古怪的神情
强调:「听着,绝对要等我回来啊。」
我还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呢?他本来还想应这一声,可突然那笑到一半的嘴角
又歪了下来,罗先生默默的看向张颂奇,最後竟只愿意点一下头。
或许是昨夜的风太凉了。
罗先生起坐把身体挂到栏杆上,就和隔壁松软的棉被子一样轻松的受到朝阳
洗礼,阳光轻浅的随着云的偏移透露暖意,他感到一切都舒适极了,就如同晒凉
物一般用不着大脑皮层活动。然後,连好听的音乐都和弦而来了,一直飘着飘着,
就在耳道中打转……
好熟悉的声音哦……就像我手机的铃声……
诶?手机!
「啊!」罗先生猛喊一声,七手八脚他的包给翻过前覆後抑,好不容易才抢
住了那掉出的手机拿起。
应该醒了。
「喂?」
那里头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罗洁诚先生吗?」
有一个人总是用着这种平扁无味的腔调跟他讲话的。
就似是天上的神一样高高在上的语调。
「你和我的儿子到哪里去了?昨天你们也没有回来。」
他似乎听见尾末有一丝淡然的冷笑。
「先生,我……」
「他这个孩子顽皮、任性、爱耍玩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当然,那声音应
当无所不知。「可也辛苦你陪他折腾了。」
「不是的!我……」
其实他又怎麽敢说下去呢,罗先生本来就明白。
「嗯,其实你何必要陪我这个儿子顽皮,助长他的任性呢?耍三两天的性子,
在他看来,是没什麽大不了的……」
果然他就没有哼声乖乖的听着。
「可你有你自己的事业,你也会有你的家庭,这些道理,那孩子将来总是会
明白的。你们,又不是永远要不见面。」
不是的,那是不一样的一回事。
不是道理,不是轻重,不是应当,不是不得不为之。
他只是做了选择。
「他自然会明白你的难处的,天无完人,罗洁诚先生。」
这不是个两难的问题,世上从来都没有逼於无奈,他只是选择了,比起对方
更优先的选择了。
无关情份,无关金钱,无关性命,无关权力,其实并不是那麽回事。只是比
起对方,权衡过後,他认为有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所以那是永远都不会被原谅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有的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想要我怎样?」
「离开你所在的地方,什麽也不用带,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他……」
「当然会有人接应他的,你大可以放心。」
「我答应了他……」
为什麽要迟疑呢?
「罗先生你听我说一句话,你又不是他的谁,而他可是我的儿子。嘿,孩子
总是要跟着父母的。」
「……」
「你要是想清楚了,可以再打电话给我。」
骤然无声,就连他的思路也似是断了。
。
。
。
。
。
。
他考虑了好久好久。
一步步的按下去,电话正要拨通了。
「喂?」
他说了他所要说的话。
「哦,这个吗?张少爷他到丹麦去留学了,嗯?……去多久?这个不一定啊,
或许还会到别的国家去念大学……嗯嗯,大概吧,最少也会在那边念三年啊。嗯,
对。」
听筒有点湿气,就要从他手上给滑下来。
「什麽?没有,他一句也没说啊。嗯,昨天的飞机。」
他听不到自己又说了些什麽。
「哦,这个啊,不用客气了。嗯,这也是老爷吩咐下的,我不过是做自己份
内事罢了。诶?什麽什麽……」
他一句话也没说。
这就是他的选择。
大概在许久以後,他才明白到,原来当时从未想过会与对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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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亦曾懊恼,曾经错失过大好机会。
或许你亦曾后悔,曾经放弃了可能的未来。
你总有很多的理由,以及不得不为之的籍口,只是这些现在都不是必要的了。
线总大刺刺的横跨在你面前,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只要你还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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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有的人长的是身体,有的人长的是头脑。
六年了,天空是没有改变的,地面亦始终凹凸不平,人们嘲讽的目光亦复如
是,而罗洁诚却把这些都当作是职责般接受了,他正拿着文件从湿冷阴暗的角落
站起来,暗黑色的鞋底开始慢慢地踏到平扁陈旧的地毯之上。
地毯是浅蓝色的,假若世人没有发明空调,那它就没有存在于这潮湿多雨的
亚热带气候之中的必要。不过世上总有多余的事,有多余的人,若你是其中之一,
便需要安守本份。亦唯有循规蹈矩,你才会不至于在逆流而上的痛苦之中,让滚
滚洪流消亡自己。
就随波逐流吧,如同他人一样,其实并不追求什么突破的生活,就这样毫无
特色的死去也好,这样才是真正的幸褔,就权充这是真正的幸褔吧。慢慢地罗洁
诚也接受了,平淡无味的工作,一成不变的薪酬。
而人的过去,总是非常讽刺地要在现在反噬自己。
「罗洁诚﹗亏你还是个博士生,总在犯这种低级错误﹗都说了这文件是旧的,
你怎么还敢把这放到会议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