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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太笑道:〃这可不好说,若是叫我女儿见了这位哥儿,只怕也是喜欢的。〃
我只管陪笑,不时添茶。她们说了一阵就又转到旁的地方去了:〃听说何先生回来了?〃
何太太叹口气摸牌:〃回是回来了。。。只怕日后更难过了。〃
几个人换个眼光都不说话了,气氛一时微妙起来。我想到刘叔叔曾给我讲过,民国十五年的时候儿,窃据武汉国民政府主席的汪精卫于七月十五日通电反共反蒋。以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与蒋有矛盾,公开逼蒋下野。何应钦此时判断失误,以为蒋树敌太多,已四面楚歌,必败无疑。于是暗中支持桂系逼宫。这样,蒋也只好下野。当白崇禧在会上要蒋离职时,蒋回顾何,而何一声不吭,蒋伤心异常,拂袖而走。据说蒋光头事后说〃当时只要他何应钦一句话,我是可以不走的〃。这便是蒋、何的第一次矛盾了。
而西安这件事儿上,何力主以武力讨伐张杨二人,不惜玉石俱焚。不难看出,何应钦的目的明显有二:能在讨伐中置蒋光头于死地,他就可以取而代之;如果出兵把蒋光头救出,他又是救驾的第一功臣。
〃唐、冯、阎、李之战中,何先生屡创佳绩,为蒋先生中原大战的最后胜利立下战功,这也不可不考。〃我斟酌着说了一句。
何太太歪头看我一眼,突然笑了:〃仪情,你这个女婿还是有些见地的。〃
苏小姐只是笑:〃小孩子家胡说八道罢了。〃
我心里一乐,她倒真当是我丈母娘了。
〃以后怎麽说?〃李太太问道。
〃今儿还请你们来也就为这事儿。〃何太太叹口气推开牌,〃明儿就去南京,以后也不知我还有没有福气再见几位。〃
两位太太呀了一声,苏小姐皱起眉来。我暗暗想,这多半是蒋光头的策略了,疏者位尊而大权旁落,亲者位卑而独揽一切。何应钦在黄埔系中的地位仅次于蒋光头,影响不可谓不大。现下的情景,蒋尚需留用何为其卖命。近年来蒋一手扶植的陈诚此时羽翼尚稚,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影响取何而代之。因此笑道:〃何太太说的外道话儿,以后天长日久,总有再见之时。〃
何太太再看我一眼,抿唇一笑不再说这些。四个人也没心思玩牌,说了一阵就各自告辞。
苏小姐送我回了家,坐在车内含笑与我告别。我将手插在口袋里看她走远,突然想到终究没问今晚她找我究竟是为甚麽。抬头看着天上雪还在下,这个冬天颇不安宁,西安事变以国共二次合作收场,我的祖国实现了从国内战争到全国抗战的伟大转变。
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孟华哥活着回到了我身边。
二十二
翻过民国二十六年,孟华哥出了院。对吕华仪只说孟华已经离开了北平。他自是不能回家来,就先在刘叔叔那儿住了。他没好全,刘叔叔又是大夫,正好替他调养。等进了正月里,就该孟华哥过生日了。
头天晚上我独自坐在屋子里有些惘然。往年的这一天我总是神情恍惚,方家镇的总总不由自主就跳到眼前。
方家镇是不下雪的,至多冬日落雨。有几次孟华过生的头晚上都会下起大雨,但至天明就会歇了。第二日闭上阳光普照,暖洋洋的撒下来,天大的难处也像化了去。那太阳慵懒的、柔情蜜意含羞带怯一般的出来时,二婶早已张罗好了一切。等我一睁眼,先对孟华哥说一句〃长命百岁〃才起身。洗漱罢了换过新衣裳,二婶已经叫丫头拿了红鸡蛋过来给孟华哥。每年都会叫他先滚一滚才吃,不过基本上都是我与他分吃的。因是在正月,不用去上学,故此心里满满的快乐。
出门就找厨房,那个年月吃甚麽吃多少都似不饱,爷爷说我们长身体,乐得见我们撒欢儿的吃。说也奇怪,吃一个锅里的饭,我就是长不过孟华哥,想来至今仍是恨事。
玩过一天到了晚上睡前,二婶会端着一碗平安面进来。一碗面就一根,老人吃叫长寿面,小孩子吃就叫平安面了。原说是以前世道艰难,小孩子不容易养大,也不盼他怎麽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平平安安就好。老人家古老朴实的愿望,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回想起来,那一碗面条孟华哥都是与我分吃的。我的,也是一般。是否因着这样儿,他与我都一生互相牵绊,谁也不得平安呢?
自然,打孟华哥去东北之后,我再也无人分享那一碗面。正月里,也没有想到要煮一碗。
除了我。
可今年,孟华哥就在我身边。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推开窗子一股凉气进来,我不禁打个哆嗦。额而惊喜的发现,连日纷飞的大雪竟小了些。我忍不住咧嘴就笑。
〃荣少爷还没睡?〃
我看过去,却是翠萍在查看后园儿的门:〃嗯,一会儿再睡。〃
〃明儿还去刘大夫哪儿麽?〃她立起身进屋来给我弄水。
〃自是去的。〃我回身关了窗户。
翠萍将帕子递给我,面上有些奇怪:〃荣少爷好似很高兴的样儿?〃
〃是麽?〃我摸摸自个儿的脸,才发现嘴角一直扬着,也就拍拍脸,〃也没甚麽。〃却又想到甚麽,〃翠萍,你会煮面条麽?〃
翠萍一愣,随即笑了:〃自然。荣少爷要吃麽?我这就做去。〃
〃别忙,你教我做,如何?〃我赶快拉住她挤挤眼睛,〃就现在。〃
翠萍眨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站在厨房里,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翠萍替我把面粉拿出来:〃少爷,先要合面。〃
我茫然的看着她取了一些面粉出来放在干净盆里,又去取水:〃这是干甚麽?〃
〃合面啊。〃她也看着我。
我一点头:〃我要做面条。〃我比划起来,〃就是那种长长的〃
翠萍噗哧一声就笑了:〃感情荣少爷以为面条一来就是长长的啊?那还不是面粉揉出来的。〃
我顿时面红耳赤:〃受教受教。〃
翠萍替我弄着:〃荣少爷这是要做几人的分量?〃
〃一碗吧,一个人吃。〃我点点头。
翠萍又看我一眼笑起来:〃晓得了。〃却又挤挤眼睛,〃是不是明儿吕小姐过生?〃
我只是笑,并不答她。她见我不应,也就噘了嘴,仔细取了分量:〃合面吧。〃
我点点头,伸手就往盆里加水。翠萍啊呀一声拦了我道:〃可不是这样儿的,加这麽多水,吃糊糊不成?〃说着抢过我手里乘水的碗,替我加了水。
我点着头:〃之后呢?〃
〃揉面。〃翠萍看我一眼叹气,洗了手放入盆里,示意我如此这般。我依样画葫芦,才发现合面是个巧劲儿。力气大了,面就散了;力气少些,又捏不到一块儿。好容易揉起来,翠萍才道:〃接着就该拉面条了。〃
我按她说的试了几次,不是拉断了,就是拉不起来、折腾了半晌才算弄成一根粗细不匀的〃面条〃。翠萍背身掩口低笑罢了才抓把干面粉撒在上面:〃这就好了。〃
〃好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不是。〃翠萍看我一眼,〃不晓得荣少爷吃甚麽汤头?〃
我已经有些晕忽:〃简单。。。些的吧。〃
翠萍想了想:〃不如韭菜面?取个长长久久的意思。况且冬天韭菜最香。〃
我点了头,翠萍就转身仔细挑了宽叶的韭叶出来,又拿个番茄和一小块豆腐,就又问我:〃吕小姐喜欢吃肉麽?〃
我想了想:〃挺喜欢的。〃
翠萍哦了一声,又取了块肉切下一些来。我过去一一都洗干净了,翠萍接过来说她来切,我拧着非要自己来,她只得放手。却又不放心,站在我身侧胆战心惊的就怕我切了手。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她说的先把韭菜切成一段儿一段儿的,再将豆腐番茄都切成小丁。虽是大小不一,好歹没有切了手。我不由有些高兴,接着切肉的时候儿,才发现很是难切,又软又滑,一不小心就把刀招呼到自个儿手上去了。登时血流出来,我一皱眉头赶快把手移开。翠萍脸都白了,赶快找了药给我裹上,再不让我碰一下。
我只得陪笑:〃好翠萍,就让我再试试?一次,就一次!〃
她看我半天才悠悠道:〃真是羡慕吕小姐。〃
我只作不闻,万分小心的把肉也切成丁。翠萍这才舒口气:〃接着我来吧。〃
〃不成不成。〃我抢道,〃你说,我听你指挥。〃
翠萍没法子,先叫我烧着煮面的水,另一只锅里先把豆腐丁过油,炸成焦黄的时候儿捞起来。接着放肉丁和料酒,等到肉的颜色变了,再把韭菜加进去。番茄只消稍微炒一下,就把方才炸过的豆腐搁进去。按着口味加些盐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