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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话的口吻了。
刘懿洲看着窗外的街灯:〃其实,也不是我想去。〃前座的刘叔叔咳嗽一声,他就不言语了。
我觉得有些气闷,伸手打开车窗。时值北平的初夏,夜晚的凉风带着些微寒意,空气中蔓延着栀子花的芬芳。我抬头看着深蓝的天幕,那上面的云也带着通透。
一路往北,我看到进了北平城的法租界。心想这个吕华家,也许是甚麽富商之类,因而问道:〃吕家究竟是做甚麽营生的?〃
刘懿洲一愣,回头看看我,若有所思一阵才道:〃做杀头的买卖。〃
我一惊:〃贩私盐?倒酒?盗墓?!〃
刘懿洲哭笑不得:〃他家就管杀头的。〃
我傻在那里:〃杀头?刽子手?!〃
刘懿洲叹口气:〃一会儿你要敢当他老爸面说这话,我就服气你是真英雄。〃
我这就只好住口。看着小汽车停在一户院子前按了喇叭,下人出来拉开大门,看了是仁心堂的东家和少东家,这就让我们进去了。
顺着笔直的车道进去,前方一栋法式建筑的二层洋楼展现眼前。看不清细部的雕琢,此刻灯火辉煌,隐隐有笑语乐声,浑是热闹。车道两侧种了一排枫树,绿色的叶子微微颤动,沙沙作响。后面满植各色花木,暗处看来有种别样的风情。
我微微惊讶,看不出这个吕华家这样有钱。
等车驶到洋楼前停了,自有下人来拉开车门,一见是刘懿洲他们,笑着点头往里喊:〃刘大夫和刘公子到〃
我跟着走进去,一进门地上就铺着块白毛皮子,颇有些不敢下脚。抬头再看,前堂宽敞明亮,顶上吊着垂坠莹润的水晶灯,亮堂堂的直晃眼。两侧的楼梯盘旋向上,看得见二楼门口立着七八个人,楼梯台阶上也坐了五六个,俱是精壮干练的汉子。见我们进来就起身列在两侧,面色警惕而恭敬。早有一色黑裤蓝袄的丫头迎上来,三个接了外套,又有两个引我们上楼。走过那些人身侧时,只觉得他们上下打量我们一行,心里更是奇怪。转念一想,若总是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还真是提心吊胆,多养些打手也是应该。
才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笑语喧哗,西洋乐团的音乐声扑面而来,各色食物的香味弥漫空气中,有些热闹得叫人不敢逼视。我小心的跟在刘叔叔身后,偷眼打量里面,暗想一会儿先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一藏也好。
刘懿洲却一拍我后背:〃别和作贼似的。〃
我只得瞪他一眼,抬头挺胸。这才注意到那些客人个个眼熟,愣了一阵就听刘懿洲小声道:〃看见没有?那是军事参议院院长唐生智,那是蒙藏委员会委员长石青阳,那是〃
我一一对着看过来,诸如胡汉民、于右任、叶公绰之流竟也在,不免心里惊讶,吕家是甚麽人家,竟能请动这些人物?刘懿洲再一瞟眼当中叫人围着的那一个:〃那就是吕华的老爷子。〃
我从层层人墙中看过去,只见到个侧脸儿。面容方正,眼睛有神,颇有些刚毅果断的样子。吕华倒也像他,只是没有那股英气,反而柔和许多。
刘懿洲看他父亲过去与一些人物攀谈,来了我到一边拿杯酒站着小声道:〃在想甚麽?〃
〃也没甚麽,只是觉着有点儿怪。〃我端着酒杯,看着里面红通通的液体有些恶心,〃吕华这样儿的公子哥儿,怎麽会卷到学生运动里去了?〃
〃你懂甚麽。谁说是学生就运动了?又谁说参加运动的都是革命分子呢?〃刘懿洲似笑非笑看我一眼,〃那天说有危险的就是他,可我没想到他竟真去了,而你竟也是去的。难不成这算是你俩前生订的?〃
我莫名其妙正要回答,后面有人呵呵笑着拍我肩膀。转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姐。年纪与刘懿洲相仿,头发短短的齐耳垂下来,发梢可爱的卷曲着,正是时下小姐们流行的发样。身上是套褶皱花边的洋裙,白色的蕾丝绕在胸口和裙摆袖边儿处,很是娇俏怡人。
我以为是刘懿洲认识的人,正想转眼问他,就听这小姐笑道:〃怎麽着,连哥哥都不认识了?〃
我大大吃惊,这个声音不是,不是那谁麽?!
十二
吕华心满意足望着我惊惶失措的样子:〃可算逗弄着你了。〃
我目瞪口呆看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刘懿洲:〃这,这是吕华哥?〃
刘懿洲无奈的一摊手:〃她非瞒着你,我可没那个胆子说破了。〃
我无可奈何:〃是,是。〃
吕华拉拉裙摆仪态万千的伸出手来:〃重新介绍一下吧。〃
刘懿洲咳嗽一声带着笑道:〃这是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局长的千金,吕华仪小姐。〃
原来名字也是假的。我苦笑着她握手,她却抽回手来笑:〃不是这样儿的。〃
我扭头看眼旁边儿,学着将她的手抬起来亲吻手背,她呵呵的笑:〃荣哥儿也别生气,只是觉着要你知道我是个女孩儿,多半是不乐意我相处的了。〃
〃那也。。。真不好说。〃我十分无奈。
吕华仪正要说甚麽,就见下人过来,说是她父亲请她过去。她皱皱眉,刘懿洲笑道:〃你且去,我们自个儿寻些乐子就是了。〃
吕华仪却挽了我的手臂,不容分说就把我一块儿拉过去了。笑呵呵的对她父亲道:〃爸,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方荣。〃
见他望过来,我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吕先生〃。旁边站着几个人,刘叔叔也在,此刻都扭头看着我们,刘叔叔的眼光尤含深意。我颇有些不自在的想推开吕华仪的手,她却拉得更紧了。
〃原来这就是方家荣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吕先生细细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刘叔叔,〃听说近日是住在府上?〃
刘叔叔笑了:〃他的伤宜静养,换药正骨还是就近便易些。〃
吕华仪抢道:〃他那伤就是救我弄的。〃
吕先生哦了一声:〃前次小女遇险,多亏方少爷援手。〃
我不知怎生应答,只好笑道:〃原也没甚麽,吕先生叫我名字就好,少爷万不敢当。〃
吕先生眯起眼睛来打量我,吕华仪却插口道:〃爸,你是不晓得那时候儿有多乱!我也不知怎麽就卷到那里面去的。若不是荣哥儿救我,只怕再见不到爸爸呢!〃说着又挽了吕先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吕先生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早告诉你那边儿不安生,你却不听,活该吃些苦头儿。〃
〃可要不是这样儿,我也见不着荣哥儿的。〃吕华仪就又笑着看我一眼。
〃这也奇怪,看着荣少爷是富贵人物,怎麽当日也在那危险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吕华仪又抢道:〃他是清华的学生,正要上课去,却叫那些造反的学生拉了去,身不由己。〃
我也只好一笑,心里颇为尴尬。要知道她父亲是公安局长,我多半是要绕着她走的。
吕先生点点头,却又看着我道:〃记得小女以前也说过,荣少爷是清华的高材生,之后就要去美国了?〃
我心里斟酌了一下点头道:〃高材生万万不敢,只是想多学些长点儿见识。今日有幸见了吕先生,还请教我些规矩,眉上眼下的知道进退也是好的。〃
吕先生和气的笑了:〃我能知道甚麽?还是问问胡先生他们吧,这些都是民国一等一的人才。〃
那些宾客只管笑着摆手,说些应酬的话儿。我心里颇不自在,却不能脱身,只好耐心含笑听着。
他们无非说些时局动乱为官艰难之类,却也是擦着边儿,漫不经心似的。我仔细听着,知道近日里日本人更为张狂,这战事一触即发,真不知未来会怎样。
正说着,吕先生却转头看着我:〃荣少爷以为怎样?〃
我垂目道:〃这些国家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小学生能置喙的,说来不免叫人齿冷。〃
吕先生哈哈大笑:〃可不是?学生就该认真念书,学好了本事再来报效国家。现下安分些,以后路也好走不是?〃
我只得点头,口中称是。
寻了个空子吕华仪就拉了我走开,吕先生也不多留。走开了才听见周围客人问他,可是喜事近了。吕先生只管笑:〃他们年轻人的事儿我是管不了,免得又嫌我老头子罗嗦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颇不自在,看眼吕华仪。她倒神态自若,拿了杯果汁小口抿着。我也就不说话了。
〃生气了?〃她小声道。
我看着周围客人都在看我们,只得轻声道:〃原也没甚麽。〃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开头没说,后来也一直没机会。〃她把头一低,〃又怕你知道了,就再不理我。〃
我叹口气:〃吕小姐,这话不是这麽说。原是我高攀了。〃
吕华仪把杯子一放:〃你这甚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