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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又向前一步,眼神专注而热切,“你并不是平常女子,难道这就是你想过的日子?难道你宁愿深陷日复一日的算计?”杜沅沅听那话语句句都击中自己的心坎,禁不住倒退了一步,面上显出张惶的神色。沈毓的语声转柔,“你可曾想过……”“出宫”两个字还未出口,忽听惠贵嫔的声音道:“什么人如此冒失?”
杜沅沅脑中翻来覆去都是沈毓的话,正自迷茫,忽然听到惠贵嫔质问声,不由得悚然一惊,立时清醒过来,见惠贵嫔正一脸责难地看着沈毓。杜沅沅回想起沈毓刚刚的面色和语声,更加坐实了她在千液苑中的那个想法,沈毓的确是对她动了心思。忽又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心中烦乱,不由低叹一声,道:“惠姐姐,不妨事,是我看他经过,有些话要问他。”惠贵嫔尽管心有狐疑,见杜沅沅如此说,也不好再拦,便点了点头,向意畅亭那边去了。
杜沅沅挨着溪边的石凳,轻轻坐了下来。面前溪水清澈,潺潺而去,间或漂过落花几瓣,嫩粉、雪白、桃红,沉浮其间,似乎与溪水缠绵在一起,久久流连不去。
杜沅沅低喃了句,“这又是何苦?”忽然朗声道:“这清溪宛转,落花缤纷,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它们都有各自的去处。溪水要汇入江河,落花要归于尘土,终究走的不是一路。沈毓,你说是也不是?”沈毓浑身一震,杜沅沅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说这样的一番话,分明是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毓并不答话,走近溪边,随手捞起落花一瓣,以衣袖将上面的水渍润干,呈至杜沅沅眼前,低低道:“你既不是它们,又怎知它们的想法?”说罢,眼神灼灼地向杜沅沅看了过来。
杜沅沅不由自主接过,突然感到一阵慌乱,将那片花瓣又扔回了溪水之中,看着它悠然漂远,坚决道:“刚刚的话切莫再提了。对了,石脂水的事查得如何?”沈毓见杜沅沅有意转开了话题,虽是无奈,却也端肃起面容,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木牌来,递给杜沅沅,“已有了些眉目,你且看看这个。”杜沅沅接过木牌,只见木色乌紫,周边雕着纹饰,下端还系着双环如意的丝涤。
杜沅沅认得,这种木牌是内务府的系名牌。所谓系名牌,指的是证明后宫里宫女和太监身份的木牌,它的作用类似于现代的名片。在每名宫女或太监入宫之初,内务府都会将其姓名刻于制好的木牌之上。除非是身故或者是出宫,系名牌便一直要佩在身上。杜沅沅知道沈毓不会无缘无故拿个系名牌给她,便将木牌举至眼前,只见木牌正中,“岫烟”两个字赫然在目。杜沅沅微有些愕然,岫烟已死在了翔凤居的那场大火,她的系名牌未同主人一样化为飞灰,竟然落到了沈毓的手里。
沈毓的面上是如释重负的神气,“这就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唯一证据。”他看着溪水流去的方向,郑重道:“那段时日,我常在别苑后山游荡。发现距别苑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有一个水潭,潭水色泽墨黑,凝如脂膏,气味刺鼻。我知道那便是石脂水,便在那四周查看。那水潭四周都是茵茵绿草,当中有两道极重的辙痕,显然是被载着重物的车驾所压。而在车辙旁的草丛中,我发现了岫烟的系名牌。”
杜沅沅听到这里,脑中直如醍醐灌顶,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接道:“千液苑倾倒如意桶地点就在后山,而后山有石脂水一定是杂役小太监私下里都知道的。皇后住进翔凤居后,一直苦思灭口之法。也许是小太监和宫女们玩笑说起,也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在机缘巧合之下,皇后知道了后山石脂水之事,然后便想了个火烧连城的法子。而为了掩人耳目,便派岫烟跟着小太监亲自去取石脂水,但岫烟不知怎地将系名牌失落在潭边。后来,岫烟被大火烧死,失落系名牌之事也未被皇后发觉,否则,以皇后如此缜密的个性,一早便将岫烟的系名牌寻回毁掉。断然不会放在潭边,留下一个如此大的漏洞。”
沈毓点首,“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如此,如今,我们可算是掌有一个十分有力的证据。你不如把它呈给皇上,即便是不能完全指证,只怕皇后也无法自圆其说。”杜沅沅心中也是兴奋异常,蓦然想起英帝那日从火场回到云中小筑时,问过她的那两句话,当时提到什么“大齐开国”和“宫家”,曾令她莫名其妙,后来她仔细想过,英帝似乎是从那场大火中想到了别的什么。她的心中有了几分犹豫,想了一想,便道:“这个证据你先收好,等我弄清楚些,再拿出来也不迟。”
沈毓也不追问,仍将岫烟的系名牌纳入怀中收好。忽然抬起头,看着杜沅沅,似是欲言又止。杜沅沅心中奇怪,便问道:“还有什么?”沈毓竟然叹息了一声,悠悠道:“谁叫在下是个君子,有件事还是告诉你的好。”杜沅沅双眉微挑,好奇道:“是什么事?”
沈毓仰首望天,面上现出深思的神色,“我入宫做太医已有三年,但因一贯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知交,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这人便是太医院的同僚刘正。”杜沅沅心中诧异,此时此地,沈毓竟然讲起同僚来,却不知是为了什么。沈毓继续道:“刘正医术不差,且人如其名,为人正直敦厚,我同他颇谈得来。这次从别苑回宫,本想同他小酌几杯,但是,却发现已经寻不到他了。问起来才知道,刘正已于三个月前称病辞官而去。”
沈毓的面上现出悲愤之色,忽然冷笑了几声,“称病辞官?纯属无稽之谈!”“为什么这么说?”杜沅沅问,沈毓道:“刘正的夫人远在潞州乡下,因身体不好,便未随他上京。但刘正夫妇伉俪情深,身边时刻放着他夫人的一柄象牙栉梳,以做念想。我去找刘正时,竟发现那柄栉梳被扔在屋中角落,且已断成两截。试想,刘正若是真的辞官而去,怎么可能将素日里如此重视的东西弃于屋角。我想,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杜沅沅听得惊心,忍不住问道:“他一个小小太医,会出什么事?”
沈毓道:“我也是如此想法,但是,我却无意间发现了他留下的一项出诊记录。”杜沅沅知道,按照宫规,宫中太医的每次出诊都要详细登记造册,以备日后查询,而这些登记均由太医院集中保存。沈毓能查到刘正的出诊记录原本也不奇怪。沈毓似是知道了杜沅沅的心中想法,摇头道:“我所查的出诊记录并不是存在太医院中的那份,而是我们私下里记录的一份。我与刘正同为太医,日常也曾切磋医术,久而久之,便将每次出诊的药方及病因记录在一本小册子上,偶尔共同研究。这本小册子如今便放在太医院中我们惯常用的案头。但奇怪的是,在太医院中保存的那本正式记录上,刘正的这一次出诊竟然是个空白。”
杜沅沅渐渐听出了眉目,“刘正的失踪,起因莫非是这次的出诊?”沈毓面容肃冷如冰,看向一个地方,反问道:“你可知道刘正是为何人而出诊?”杜沅沅看着沈毓目光指向,惊讶道:“难道是她?”
催|情药
早春时节,空气中隐然有新鲜的泥土气息,似乎还带着几分湿意,但天清气朗,视线极好。杜沅沅看得清楚,沈毓目光所指分明就是怀玉宫的方向,刘正在太医院出诊记录簿上无端消失的那次出诊记录当然不可能是她的,而怀玉宫中除了她外,还有一人,就是林锦儿。
杜沅沅明显捕捉到了什么,刘正到林锦儿处出诊,而后失踪,出诊记录被抹掉,林锦儿受宠幸,怀孕,这些事件恰巧都发生在三个月前,难道说它们当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杜沅沅忽然问道:“刘正记在你们用以切磋的小册子上的药方是个什么方子?”沈毓的面上露出钦佩之色,杜沅沅可真是心思通透,一下子便问到了点子上。沈毓想着那个方子,面上竟然露出奇怪之色,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向杜沅沅看了过去,缓缓道:“出诊的缘由是淳小仪偶感风寒,但方子开的却是芜青、曼陀罗……”杜沅沅对医术并不精通,倒是觉得沈毓的神色十分诡异,诧异道:“到底是什么?”沈毓干咳了两声,目光转向一侧,似是在掩饰什么,含糊不清道:“是催|情之药。”
“什么?”杜沅沅霍然站起,刘正给林锦儿开的方子竟是催|情之药,难道这便是林锦儿那夜被宠幸的罪魁祸首。这个林锦儿的胆子不可谓不大,按宫规,后宫嫔妃以催|情之药媚惑皇上乃是死罪。而以林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