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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海上现实未存在
梦想到超买即使
未能盛载
泡沫做大大时代《大大时代》
柏原站在寂静的山谷里,面对那一团小小的新坟包。爷爷找了这个非常远非常偏僻的山谷来埋葬孙子,怕人知道,埋葬他可怜的小孙子时,连个碑都没立。这是继他失去儿子以后,第二次经历白发人送别黑发人。
山谷安静得让人心慌。孤独感像雾一样,见风就长,长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铺天盖地,从山谷中漫延开去,变成天空,变成宇宙。已经下了很多天的大雪,山谷和远方的群山都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柏原出生在南方,眼前本来应该美丽得让人疯狂的雪景却让他觉得恐惧。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纯粹的、绝对的、真实的恐惧。原来美丽的景色也不全都是一首歌,一首诗或者一幅漂亮的画,也可以是恐惧。死亡像一个巨大的有形的妖怪,贴近耳朵说,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他!那是一种充满威胁的耳语,就像小时候动画片里那具有无限力量的魔鬼一样,用特别压低的颤抖的声音,强调他无所不能的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很想逃开。可是双脚根本就不听从他的意志。他只能站在原地。他一直想象着自己正从那个小小的新坟里,把小春拉出来,幻想那孩子可爱的表情和愉快的声音在身边重现。这个想法也似乎有了魔力,不断地涌进他的头脑。他的想像中出现了小春在坟里的模样,那可爱的孩子的模样,渐渐地演变成了副腐烂的枯骨……
柏原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再次瘫软在枕上,感觉到自己的冷汗从额上、脸上趟下来,而且湿透了衣背。
不管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时候,他都会不断地想起那天的情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感受,丝毫不差地出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会拉下。这样甚至让得他完全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分不清那是梦,还是记忆。那些梦或者记忆的片断是如此地真实细致,他尽管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总是躺在床上,却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入睡过。于是,精神也就格外地疲乏,一直累到肉里、骨子里、甚至心里。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崩溃了,知道小春死了的时候,看到小春的坟的时候,像个幽灵一样在年夜里的路上的时候,甚至病里难受想宁可死掉的时候。出院以后,就会慢慢变好的,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可回到家里才发现,那不过是更严重的恶梦的开始。持续半月之久的大病以后,不但体力尽毁,而且精神、意志也毁了。
等心跳慢慢放缓,柏原动了动身体。感觉到身体下面柔软的羊毛带来的温暖,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出院的时候,季扬坚持让他到自己家去住。当时他就感动了,非常非常地感动,因为他不敢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去,他很害怕在深夜里,会看到小春来找他。
走进季扬家温暖的客房,就知道他早做好了让他长住的准备。客房里新装了带制暖的空调,床上还铺了一床特别厚的羊毛褥子,用大块的羊皮缝在一起,名贵又实用。毛色统一的长长的羊毛柔软厚实,看上去特别温暖,充满了安全感。柏原看到这一切,突然很想哭,接着就暗暗地怪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脆弱。
过完了年,季扬索性连着休了年假,柏原知道他是为了陪自己,把积攒下来的假期一起全都用光了。柏原回想上一回和季扬闹别扭,觉得有点小羞愧。爱情,不过是两个人可以相守,可以相互眷顾,可以相互依靠,就像此时他和季扬一样。至于他在季扬心里是什么,能不能取代张达,又有什么要紧呢?
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柏原会体会到安心和平静。每天想类似的问题,成了他的一种自我催眠。幸亏有这种积极的自我暗示,否则,他应该如何度过这段心理上最困难的日子。整天整天,他总是会无端端地毫无理由地陷入彻底的沮丧之中。哪怕难得的一个有阳光的日子,看着季扬高兴地把躺椅摆到院子里,扶他出去晒太阳,他也体会不到一点燃烧的激|情。柏原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不然为什么不会兴奋、也没有欲望呢?似乎好久也没唱歌了,从上回生病到这次生病,连一次登台或者进录音棚的机会也没有。唱歌的,最忌的就是这样长时间销声匿迹,本来已经有的一点小名气,根本经不住时间的考验,一阵风就吹散了。
如果仅仅是缺乏激|情也就算了,最多自个儿的生活态度消极一点,生活质量差劲一点。可是拖累了季扬。让他每天对着死气沉沉的自己,柏原多少有点内疚。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他常常在大白天发愣的时候想,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啊,就算遇到多可怕而且凶险无比的事情,那怕换一个人早就会去寻死觅活的事情,可他还是会迅速地恢复过来。可这一次,小春的事情为什么总也过不去呢?柏原被困扰得无法忍受了。
心里活跃着各种胡乱的想法,可是表面就只有冷漠和迟顿。心里在替季扬难过,可是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看到季扬为自己担心,让他对生活总算还有一点点依恋感。也幸亏是有了这一点依恋,他此刻的生命里才算是有了一抹可以称得上带亮色的东西。
楼下门铃响起来的声音,柏原知道是杨宁家的厨子来了。一定是又送来了什么大补的汤药。杨宁就住在相邻的那幢房子里。他倒是经常来这边串门。柏原记得以前无论什么时候来季扬家,都很少看到杨宁。这段时间,他突然显得特别清闲。柏原没精神应酬他,经常不过是和他打个照面,点点头而已。他经常一整天都不离开床,所以多半的时候,倒是季扬在陪杨宁闲聊。弄得杨宁常常像是来找季扬的一样。柏原想起那种情形,就会觉得有点可笑。
躺上床上,可以看到窗外。柏原看到一只不知名的小昆虫在窗外的玻璃上一次次地冲撞,想飞进来。那只小虫子非常孤独,像他此时一样。没有同伴的小东西,一次次地在窗户上撞着。也许是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也许它的同伴都已经冻死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它一个,在屋外的寒风里挣扎着,一次次撞得头晕眼花。就像感觉到了那只小虫子的不适一样,柏原也开始觉得不舒服了。他闭上眼睛。
不知道独自呆在荒郊野外的小春,会不会像这只虫子一样,被冷得直想往一个温暖的地方钻,就算胡乱地瞎撞也可以。柏原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慢慢飘远。
电梯男 59 杨宁
天天等破晓 苦恋当荣耀
人未算重要 未邀请早已进掉
不舍得发烧 回来办公室那寂寥
正为你 万一肯跟我笑
期待你赠我 没解释的微笑(《电梯男》)
杨宁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站在季家的门口,他心里一次次地鄙视着自己。看到墙上有一只小甲虫慢慢地顺着墙壁往上爬,他气呼呼地把它给拨到地上,然后看着小甲虫跌跌撞撞地再次摸索着往上爬。
这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这到底是犯什么毛病了我这是?
只要他在广州,每天就宁可开一个小时的车回家。只要赶得上,他就一定要到季家坐坐,不看看柏原,他那一天就没法结束。有几次尽管他硬是扔下重要的生意伙伴逃回家来了,可还是太晚了。自己看看表,都觉得这个时刻去打扰病人非常不道德,只好在屋子外头的冷风里抽一只烟,自怜一番才算能把这毛病对付过去。也非得要这样犯一犯病,他才能重新安心地开车往城里赶,假装已经办完了事,再次回去花天酒地。
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冷。整个白天都冷得让人从骨子里害怕。
杨宁今天不太忙。可是一闲下来,倒更加不能遏止地想起柏原来了。那种想念,没有一丝情爱的色彩,只是突然地从冷想到了柏原的感觉,他会不会觉得冷?会不会又着凉?接着就担心起来,而且越来越担心,简直没法干其它事情。他干脆收拾东西,提前离开的办公室。
其实尽管他成天在季家晃,但能见到柏原的机会并不太多。柏原总是在昏睡中,让人又担心又着急。即使在清醒的时候,也总是萎靡着没一点精神,透着股让人心疼的虚弱劲儿。身体时好时坏,出院两个多星期,贵重的药品补品养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还是根本就不见有好转的迹象。杨宁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