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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伤感,可是又散发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筱珂听着,心底悲伤难抑。
她想起她好几次见到他,都会惊异于这个少年在舞台上绽放的光芒。狂放不羁,好像全世界都能被他踩在脚下。
他好像又是什么都无所谓的,甚至看不起很多人。他又帮了她很多忙,可是嘴皮上又丝毫不肯承认。
他和纪翌北仿佛是鲜明的两面,一个不羁自我,一个芝兰玉树,然而很少人看到,其实他们俩都有一个相同点,那便是心底深处的东西,很少会坦露给别人看。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和刚才从薛紫苑那得知的晴天霹雳的消息时心中的撕裂感融合在一起,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辛海好像蓦然醒觉对她说了什么一样,轻轻转过头来,两人的距离贴近得如此亲密。
她看着他,双眸里漾着一丝疼痛。
他看着她,俊颜泛着一丝迷醉的了然。
“你好像不惊讶?”
筱珂心想,好像她认识他,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她有时看着报纸,却觉得他认识的辛海绝对不止是报道中报道的那样。
就如翌北的秘密,在没有坦露之前,是一道伤疤,可是坦露之后,才发现再久的伤,也会痊愈的。
可是辛海你,还有多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筱珂垂下眼,“风翼可能不要我了。”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感到了一丝轻松,就像再无法接受的事实,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Time Wharf的那次奇遇,让她遇见了纪翌北和廖爵,也让她开始了一段不同于她之前贫乏人生的冒险。可是她必须承认,有些人是真正属于舞台的,而有些人……只能成为舞台的过客。
“这就是你现在垂头丧气的原因?”少年挑眉。
“我不想再软弱下去了。”她看着他,可是痛楚是真切存在着的,这痛楚让她很是哽咽,“我遇见了翌北,遇见了爵爷,遇见了水姐,遇见了秦晟哥和祁微姐……还有你。”最后一个字近乎低得听不见,“很感激你们……”
她的话被辛海毫不客气地打断,“别搞得好像是说临别赠言似的,安筱珂,你自己问问自己,你想不想退出?或者,你甘心不甘心满足让那些看你笑话的人?”
她一怔,抬起头来。
“还有你刚才……提到我?”辛海的声线蓦地压低,“筱珂,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明明他的名字是第一个从脑海里蹦出来的,可她却直到最后才犹豫地说出来,也许她都感到了,此刻,有种失控的感觉,明明是错的,明明想过要潇洒着走的,可是一旦真的失了控……
“为什么是最后一个?”辛海执着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
她扭过头,尽力要让自己澎湃的心跳平复下来,然而少年的呼吸,却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嗅到他齿间的烟味。
“不要让我说了……”她近乎失控地喊出来,而下一秒,她就被他封住了嘴唇。
以吻封缄。
她睁大眼睛,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原来亲吻是这样的,不是想象中的浪漫而激情,而是发现,原来人与人的距离,可是如此贴近……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酸涩,依旧挥之不去,从此那烟味,一直烙刻在她的记忆里。
她知道那不是甜,而是微微的辛辣。
辛海,辛海。以后她每次闻到相同的味道,眼前都会浮现出,相同的那深邃而伤到极处的面孔。
'正文 (三十一)'
安筱珂猛地睁开眼,不真切的梦境复苏,她看见他也在看她,而他们之间,刚刚还亲密得没有丝毫距离。
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突入耳膜,她推开他,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她看着他,少年的浓眉下深邃的眸子,就是这双眼眸刚才使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可当魔法散去,真实的世界又回来了。
“安……”他启齿,而她不知怎地,心中有个想法就是,躲开他,她要躲开他!电光闪回间的心潮,在方才唇齿相触的一刻,无限澎湃地覆上来,她眼睁睁地任由淹没,窒息。
她只有一个念头:逃开吧!她转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把头伏在前面,什么也不想,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要把世界全都关在车子的外面,还有……他。
“安筱珂你想干嘛?”辛海微微震怒的声音敲击着窗户,她缓缓抬起头,她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然而和辛海四目相对的一刻,少年却静了下来。
她再没有听到辛海催她。
一个在车外倚着,一个在车内坐着,此时已经午夜,月光清冽,江面翻滚,呜咽的潮鸣不断轰击着桥面。
世界好像摇摇欲坠。她紧紧抱着自己,为那阵心如潮海的悸动而酸涩不已。
为什么是他?她翻来覆去也无法得出一个答案。
从没有一刻,如此害怕过。
她静静地,不知时间的流逝,好像外面亦没有了人。
“辛海?”她尝试地叫他,没有回应。她慌了,于是打开车门,然后看见了他。
他穿着薄薄的黑色外套,浓密的额发遮住了额头,却无法遮掩眉眼,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睥睨和软弱交错的东西,他还在抽烟,脚下已经满满都是烟头。
她忽然意识到她还没有捕捉到什么,一种锐痛的心疼穿梭心间,她唯一做的,就是冲了上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狠狠地踩在脚下。
抬起头时,他正盯着她,似笑非笑。
她忽然一阵心酸,“你当你身体很好吗?为什么……”
他默默地注视她,忽然勾起嘴角,“安筱珂,你当你是我的谁?”
她和他算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舞台上的天之骄子,她只知道他曾和无数个歌坛的女星有过绯闻,而真正有关系的,说不定还不止,她只知道他轻笑的时候,任何的女孩都会被迷醉,她只知道他也有心软的时候,可是更多的,是漫不经心中的王者之气……那样的气魄,让她魂不守舍,同时又惶惑不安。
辛海,你为什么……要吻我?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都没办法理清思绪。可是以前发生的种种,却清晰地浮现上来。
他带她去剧院,在月光下弹琴;他把她从记者圈中拯救出来,一番话击退了所有的流言;他曾经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不是污垢的,在别人眼里的那种人。
可是越是这样回想,她就越是伤感。好像没有灰姑娘被王子拯救的幸福,而是,觉得随时都要失去,或者怀疑的感觉。
她看见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如果你想逃开。”
筱珂静静地看着他,他是对的,他总是看清她的心,比她还要早。
她低下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现在也没有必要问了。
她真正感到震惊的,是他吻她时……她的思维无法控制,甚至无法想到任何别的东西。
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一个人。
那个人叫,辛海。
回去的车上,车内静谧,筱珂看着迷茫的前方,忽然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把她送到门口,然后车驶远,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冷飕飕的空气从口中窜入,她微微扬起头,梧桐叶子从头顶飞扬下来,地上满满都是落叶,伤感得让人悲哀又无助。
她转头时,好像树下就是他抽烟的影子,然后又消失不见。她扯扯嘴角,直到撞入房间,才全身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而不真切的梦境。
然而最可怕的,是她知道这个梦境是真的。
第二天安筱珂醒得很早,明明困乏得很,但是就是没法再睡了。她打开笔记本上网,顺手煮牛奶,然后想到她把一些厨具都落在辛海那了。
她发了一会呆,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是水柒若。
“水姐?”
“筱珂,我昨晚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水柒若在那边似乎很忙碌,筱珂的心渐渐沉下去,“公司上面最近对新人的决策有所调整,你知道吗?”
筱珂手忽然碰到锅子,吃疼地叫了一声。
“筱珂?你在干什么?”
“没……”筱珂平复了心情,深吸一口气,“水姐,Sena要拆散了是吗?”
水柒若在那边停顿了下,“你是茗蕙告诉你的?”筱珂无声地笑了下,茗蕙怎么可能还愿意和她说话?茗蕙连厌恶她都来不及,只是以前藏得太好,好得让她以为她们是朋友。
结果对方把她当做的,是敌人。
交心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以及落井下石。她不知作何感想。
而现在,茗蕙应该如愿以偿了。
安筱珂闭上眼睛,“水姐,这段时间真是多谢你的照顾,即使以后没办法继续唱歌……”
水柒若在那边吃惊了下,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