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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过如此尴尬的境遇,作为战败之师没命地奔逃着,躲避敌人的赶尽杀绝,等待自己的穷途末路——应该苦笑的,却笑不出来;应该懊恼的,却无从恼起;应该痛哭的,心里却只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麻木不能思。
身后的战鼓声犹仍在耳。燕洛骐和他手下的死士撑不了多久的——任何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队伍中暗暗有哽咽声。众人疲惫,却绝不能在此刻停下。停在这里,对不起死去的将士。
前方传来一阵疾驶的马蹄声。
远远看见马影出现,渐渐近了,只见马背上驮着两个人。
竟是拔营那夜做先行探路的兵士!
马匹在风神军队面前嘶鸣停下,其上一人身体一瘫先摔倒下马,双腿僵直;另一人随后慌忙跟下,脸上挂满了未能融化的冰渣,奔至彦烨身前“扑通”声单膝叩地,急切而大声地说道:“麾主!前方有白法师伏击,已将道路雪封了……”
惊慌、沮丧之色,溢于言表。
“白法师?!”彦烨身体明显一震,急上前俯身按住他肩头,“伏击之处离此多远?当时情形具体怎样?还有其他人呢?”
“距离此地二十里不到。那些白法师藏在两旁的山崖顶上,我们一去他们就施了十级冰雪咒……带去的硝粉全被雪水毁了……好多的弟兄都被……都被冻僵了……”说着话,大男人竟已痛哭失声。
前有伏击,后有追兵,难道连老天也要赶尽杀绝?
彦烨脸上失去了表情,垂下手臂——臂上的伤似已感觉不到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喘息吸气时,胸腔中一片的冰凉。
“麾主,现下如何是好?”一旁的兵士语带颤抖。
“追兵很快会杀来,不能停留……”彦烨双眼紧盯着前路,刚开始是含着混浊的语气在说话,后面就突然明朗犀利起来:“既然知道设伏地点,也许还有机会!”
——探测出这样的埋伏圈套并及时汇报,正是先行小队的用处所在。
“赵义德!阮小飞!刘显!——你们三人带上双弓,随我先行!”说着撕下衣袍的一角,单手合着唇齿将右臂裂开的出血口两三下扎紧。扶起跪伏地上痛哭的兵士,轻声道:“辛苦你再走一趟。”
随即带他跨上马背。赵、阮、刘三人也寻了马匹,紧随其后而去。风神之牙是专司步兵队伍,除了运输外,用于乘骑的马匹本不见多。
“传闻中的……双弓射技?”顾惜朝看着远去的四骑,自语道。这种顶级的射羿手法据说早已失传。双弓,便是要求射手能够同时拉开左右两张弓,并瞄射两处完全不同位置的目标。施展此技时,平常握住弓心的左手要换成用整条前臂,抵住两张弓心并固定箭头方向;右手勾弦紧扣两支箭尾,幅度拉到最大方能将箭射出。这需要相当的技巧,非经过酷训、臂力与射艺过人者,不能施展此技。
将帅为何能成为将帅,毕竟是有其道理的。可以想象得到,呆会在那些百尺峰头,会出现什么场面。
乌玺法师不擅于集体作战,因此每回行动人数不会超过十名、大型战场上不会多于三种级别——这也是长期战争总结出来的军情。而彦烨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在被敌人发现之前,迅速地攻其不备,遏制住其中任何一人出手的机会——简单来说,就是偷袭。不过这次的偷袭必须是在多方条件具备的前提下,才可能成功。比方说——如果射击时出了差错,没能同时清除所有敌手,只要被其中一名白法师抓到空隙施展法术,那么箭手几乎就无胜利可能。
“他是要去‘清道’吧?轻功与箭术都必须一流……也只有他们几个能办得到。”戚少商边行边言,脸上是一贯的蹙眉认真神色。
“嗯。”顾惜朝点头,微微一晒后,提高音量:“希望能成——不然,我们就得困死于此了。”
不久,队伍在走出大概十里的地方,发现那四匹马停在路旁,背上已无人影。
应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提前弃马步行。
由此再行几里路,就要到那名兵士说的白法师设伏之地了。越是接近,路旁红河中的水流速度越是缓慢,到了后来,竟能见到一小块一小块的浮冰从上游漂下,空气变得比先前寒冷了许多。
当河水确确实实呈现出冻结状态的时候,众人知道已抵达那地点附近。拐过一段曲道,前方赫然出现一面白色的巨大屏障——仔细看去,竟是座冰雪凝成的冰墙!——其厚度堪比固若金汤的城墙,少说不下三丈;高与两旁山峰齐顶,非仰不能望全。整个将道路堵得密不透风严不漏水。
——其实,与其说这是“墙”,倒更像是在某一路段两头设下屏障后,以水注满其间再迅速急冻,所塑造出来的冰的样子。
冰体内部,隐约可看出几副人形、几匹骏马。若是冰块厚度再薄一些的话,他们的模样该是栩栩如生的吧?那昔日军帐中的打闹、快语,仿佛都还发生在昨天。
冰墙下的一侧,红河被拦腰截断,压在冰墙下的部分与冰墙完全结为了一体。河水的冻结延绵了十余米,由水域结冰转到水面结冰,然后再远才开始有冰块融离、漂走。水位明显下降不少。
许多兵士显然被这场景震慑了,目瞪口呆,好象还没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处,冰体顶端的边缘上站着四个人,正是彦烨等四将领。前后两旁的山崖上、半腰中,挂着数具法师长袍装扮的尸首,均在致命处插着箭羽,模样被衣物遮掩看不明了。
见到主队到达,四人便从冰顶跃下,落于队伍与冰墙之间。
“过不去了吗?”戚少商道。
“这段路三丈以内全被冰封死了,普通的士兵哪过得去啊!”阮小飞一脸愤绝。
赵义德看向戚少商,沉声道:“十级冰雪咒。”——聚集水液,冰封万物之能。
冰封万物之能……虽然现在只看得到成功的痕迹,但也不难想象,不久前刚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偷袭,是冒在怎样的风险下得以完成……
“可是追兵就快赶到……”——戚少商已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既没有办法翻越冰障,也没有时间等冰融化。那些白法师虽然全被射杀,却也早早将敌人的生路封死。
独自移到冰墙前,顾惜朝看着脚下冻结的红河,随口问驻立一旁的刘显:“对面是什么情况?”
刘显看了他半晌,才若有若无地含笑道:“和这边一样,都被堵住了。不过咒语曾召集来上游的河水,那边积得很深。”
“啪!”——突然听见阮小飞把箭筒一摔,高声吼道:“与其在这儿等死,还不如杀回去!跟他们拼了算了!”
人群中跟着一阵嘈杂。
彦烨单手撑在额前,手掌捂住皱紧的眉眼,不语。
“回去……还能追随将军一块儿死……”那边,尤自说话的语间竟已带哭腔。
顾惜朝退离寒气袭人的冰壁,看着众将道:“我倒想到一个主意。”
彦烨身子一动,抬起头:“什么主意?”
“来不及解释了,”顾惜朝双手垂叠于身前下,道:“如果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
彦烨轻声叹息:“我还不够信你吗?”
顾惜朝微微一笑,转过身面对众兵士:“冰墙正在慢慢融化,你们后勤队五人一组,把军粮卸下车,用绳索捆扎后绑到两旁山壁的岩石上。”
“照他说的做。”彦烨下令。
其后,顾惜朝又让兵士集中所有的网子,把军资中剩余的白脂全涂抹到网绳上,再将巨网相接拢成长长的一纽,搭在正压红河的那段冰墙上面,靠下游的一端垂下。
阮小飞不时利用轻功查看对面积水情况。
做着这些的时候,已依稀听见从远处传来军队的马蹄声——敌军不远矣!
众士在指令下开始攀登两旁陡峭的山峰,勉强上到山腰处,容易立脚的地方留给长射手。其余的人则利用坚韧的弓弦勾挂住岩缝,手脚并用地附紧石壁。
稍离冰墙的一小段道路的两旁山壁上,就这样爬满了士兵,凝神等待。戚少商带了顾惜朝,与四将一道上了峰顶。远远望见谷道那头扬起的尘埃、与冰墙那头堵上半腰的河水,顾惜朝静静挥手下令——
——得令,百余名长射手齐将粗箭搭上弓弦,箭杆上都系有一个小布包袱,其内装的正是硝粉。伴随嗖嗖风响,上百支箭同时发出,带着布包,朝着涂满白脂的网绳射去。
布包均未系死结,飞行和碰撞的震动,令硝粉洒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长达十数丈的连网在冰体上炸开来,无数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