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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去教主之位,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又有何用?从此以后该何去何从?一时竟迷惘起来。
既然身上不用再背负无极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回去找熙元?他会不会夹道欢迎?
脑中忽然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真好笑!是一时无法接受这现实,受了刺激吗?竟会有这种荒诞无稽的想法,会被他瞧不起呢!真好笑!
他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流出了眼泪。肩上伤口裂了开来,已凝结成暗红色的衣服,再次被鲜血浸染。
笑容顿逝,归于寂静。
站在陡峭的山顶,脚下是碧腰带般的河流。闭上眼睛,微微昂首,劲风托起他的身体,有乘风欲飞的错觉。
“教主!”忽然一人从背后冲出来,死死拉住秋似水。
“干什么!”甩开他的手,不喜欢被人胡乱拉扯,回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关邻枫。
“教主,你的事我刚刚都听说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教主的实力,东山再起决不是问题!”
原来他是以为秋似水站在山顶是想寻短见。不过是瞻仰一下冬日山景,竟会被人误解为逃避现实的懦夫。秋似水不悦,白了他一眼,向山下走去。
“教主!你受得伤很重,让我给你重新包扎下!”
“不要叫我教主,我已经不是什么教主了。”忽然之间觉得卸去了一道枷锁,浑身轻松许多。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一个心中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顶在喉头。
“三爷怎么会来这里的?”他轻飘地把话题带过。
“我听说朝廷对无极教用兵,所以就想来看看你们这边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关家出力的地方?刚到凤无崖,又听说了……那件事,然后一路寻到这里,见这站这么高……教主,你听我劝,千万别气馁,过了这段日子,他们自然会清醒过来。相信你是冤枉的。”
回望关邻枫关切又真诚的眼神,心中感慨万千。一个并不太熟的外人尚且能相信自己的清白,与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却一个个要置自己于死地。
“你凭什么相信我是清白的?朝廷高额悬赏我们,我随便骗几个去见官,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
“教主何苦妄自菲薄,教主若是背叛无极教,天下便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不要叫我教主!”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包袱,压抑了他太久太久。
他不停下脚步,关邻枫紧跟不舍:“那……那我叫你似水行吗?”
见秋似水并不理会他,他小跑了几步来到他身边:“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应该去做什么?”
“当然是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你,然后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秋似水摇头,淡淡一笑:“三爷,你若是家中长子,恐怕就不会这么回答我了。”
关邻枫红了脸:“什么意思?”
“是我的个人清白重要,还是无极教存亡之危重要?凡事必有轻重缓急,我被免去教主之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朝廷必会终止进攻分坛,集中兵力攻击总坛,我现在要做的是去阻止这事的发生。”
关邻枫不平道:“他们都把你赶出凤无崖了,你还任劳任怨地为其奔波?你付出那么多心血,又有谁能够理解你?”
“我不求人赞赏,但求无愧于心。”目中欺霜的傲寒,震动了关邻枫。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去找始作俑者。”
“是要去找皇帝吗?怎么找?难道跑到皇宫里去找?”
“不,不用我去找他,他自己会来找我的。”那么了解他,揣摩他的行动不过是想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请三爷回飞龙堡,不要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我是来帮你的。”
“你也知道,现在人人都在抓我。和我在一起太危险了,我已经害了不少兄弟,不想连累你。”
“你是怕连累我,还是担心我拖累你?家父自幼教习武艺,教导我为人之道,我虽学艺不精,不能以一挡十,但仍懂得大丈夫救人于危难的道理。教主是看不起我吗?”
“三爷千万别这么说,我丝毫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不用叫那么生分,我叫关邻枫,你应该知道的。”
执拗的人让他觉得很无奈,秋似水没有说什么。
“你的伤口一直在淌血,你自己不好弄,我来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我决不相信教主会背叛我们!”刚被放出来来的陆峪峰,急跳着叫道,拎起每一个人的衣襟,吼道:“你信吗?你信吗?你信吗?!”
众人默然地看着他发飙。
纪长老道:“陆峪峰,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样撒野?”
叫嚣的目标立刻转向:“就是你!”陆峪峰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就是你!你一直对教主心存不满,你当我不知道?就凭一张莫名其妙的匿名信,就诬陷教主!我看你才是教中罪无可恕的大叛徒!”
“你血口喷人!秋似水亲Kou交代的事实都和信上的记叙相吻合,难道这还有假吗?”
“肯定是有原因的!教主一定有苦衷的!”
“你不用替他开脱了!你再这么纠缠不休,你也难逃与他一起串通外敌的嫌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陆老头对他昂起胸膛,“你定我罪呀!你定呀!”
纪长老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们别吵了,外敌当前,我们还在这里起内讧。现在重要的是选个人来暂时打理教主之务才对。”马长老道。
“什么选个人?把教主请回来,拿纪老妖的人头做歉礼。”气急的陆峪峰口不择言,“你们不去我去!”
“你敢骂我!”
纪长老抡起老拳,被马长老拦下,“你们两个再闹,让外人知道不是笑话我们无极教没规矩?”
坐在堂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马长老在教中德高望重,我推他做代教主。”纪长老瞪着陆峪峰道。
马长老当即推脱,“不行,纪长老一呼百应,还是你做合适。”
“放屁!”陆峪峰跳了起来,指着纪长老,“让他做代教主我第一个不服。你们两个一搭一唱,以为在台上唱戏呢?我老人家牙齿都笑掉了!”
“陆峪峰,你干嘛又把我拉扯进去。”马长老也恼了。
“三位长老不要争了。”白未延打断了他们,“两位长老都年事已高,不敢烦劳长老。我推宋沫涵暂替教主之位,各位看如何?”
快要睡着找的宋沫涵迷糊地看着白未延,好象他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宋沫涵也是水教主的后人,能使万佛千叶手,各种技艺都通晓,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之前在教中的时候,秋教主也一直礼待他,对他关照有加。不知三位长老意下如何?”
“好啊,我没意见。”纪长老扭着脖子道。
“既然纪长老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就让宋沫涵暂时打理吧。”马长老跟道。
见陆峪峰不说话,白未延问道:“陆长老您看呢?”
陆峪峰哼了声,鼻子朝天,默认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教主啊,跟我可没关系!”他奇异的直觉告诉他,这教主的位置,是颗裹着糖衣的毒药。
“宋公子不要推辞了,我们都会尽力协助你的。”白未延鼓励他。
严冰躲在大殿的一角,咬着嘴唇,年轻的双目无比愤恨地瞪向纪长老和宋沫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不是朕的耳朵坏了吧?”
宋琏清清喉咙道:“无极教罢免了秋公子的教主之务,现由宋沫涵担任教主。”
熙元愣着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那秋似水人呢?”
“无极教要抓他正法,被他逃走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免他职务?”
“他们指认秋公子与陛下串通,合谋消灭无极教。”
“这是什么蠢话?他要是和朕串通了,他们还能活到今天吗?笑死朕了。他们怎么可以怀疑秋似水的人品?一群蠢货!”
宋琏不禁好笑,此刻他正为自己的敌人鸣不平。
“他是宁愿背弃我,也不愿离开无极教的。”他沉下了脸,“看来他们是活腻了!立刻中止进攻分坛,全部兵力调至凤无崖,给你一个月时间攻下总坛。”
“是。”宋琏得令。
“慢着。”他走下龙椅,在殿内踱着步,徘徊不定,“你陪朕去找秋似水。”
“找秋公子?秋公子现在单独行动,要找他的踪迹恐怕……”
“别担心,三日之内,你们定会查到他的藏身之处。他正等着朕来找他呢。”
宋琏将信将疑地应声。
“不知他是否安好?”他喃喃低语,“换做是我,恐怕已走在崩溃边缘了。秋似水,你等我,我一定帮你惩罚那些有眼无珠的人!”
“陛下真的要去找秋公子?”不能确定,此时主子出宫与秋似水见面是否真的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