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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堆着十来张纸,秦曲坐着,一脚踩在凳子上,活象只皮猴,把这些纸翻过来,揉过去,口中叫道:“什么?我才值五千两?太少了!少说我的价码也是八千两。”
这些便是无极教首要人物的通缉令,是白未延从镇上偷偷揭下来的。
秦曲又抓了一张:“啊!”他兴奋地叫,“教主!你值一万两!黄金一万两!谁要把你抓到了,可以八辈子坐着享清福了。”
“秦曲!”白未延出声阻止他。
秋似水反倒不以为意,冷笑:“没想到我的人头值黄金万两。”
秦曲仔细看着:“不是人头哦,教主,是活人!上面说,谁要是杀了,不但分文没有,还要凌迟处死!奇怪,其它通缉令都写着死活不论的。”
目光在秋似水身上转了转,白未延隐约明白个中含义。
秋似水取过通缉令一一看来。这些画像一个个惟妙惟肖,酷似真人。四位长老,七位散人,均榜上有名。
“现在大小城镇,到处都贴满了这些通缉令,百姓们不想认识我们也不行了。也就是说我们寸步难行了。”白未延道。
“我们可以易容啊。”秦曲应道。
“如果光是我们几个人,倒还容易。可我们还带着几十个弟兄,人数众多,十分招摇。”白未延驳道。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
“我们可以走小道,绕过城镇,虽然这样远些累些,但至少安全些。”
秋似水微微点头。从没想过竟然有一天,他的名字会以这种方式在大街小巷中传播。
第十六章
如今他们已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了,避开官道,尽挑小路走。虽说易了容,容貌有所改变,但不过掩耳盗铃,寻常百姓虽认不出他们,但武林中人大多认得出他们的身形。
他们在一家小店中歇脚,不久,邻座的人就议论起这事。
“朝廷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铲除无极教。”
“就连我丈母娘家那小村子都贴满了通缉令。太恐怖了,老太太那儿整村识字的没几个。”
“要识字干什么?有眼睛看就行了。我们也抓个吧,随便抓住谁,我们就发财了。”
“要是抓住那个什么教主,哈哈,我可以天天躺在金子堆里了。”
秦曲气结,要冲上去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白未延拉住。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这种山林野夫也敢嚼舌头。
无极教在鼎盛之时,谁又敢对他们有半点不敬?一夜间,万般风光尽失,仿佛一颗珠子失去了他的光彩,被人弃为鱼目。
秋似水似乎置身事外,无丝毫情绪,不紧不慢地吃饭。
秦曲不甘心地埋头扒了几口饭。
那两个人还在继续他们的对话。
“你说朝廷怎么就突然对无极教大动干戈?”
“我看呀,是无极教平日行为太过张扬,皇帝觉得脸上没光了,就发起狠来。”
“真是活该!安心地占山为王,做做山大王不是挺好的吗?我老听人说,现在江湖中人争来争去,杀来杀去的几块石头,都是他们挑起的。”
“他们要是没这野心,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秦曲再也忍不住了,拎起酒壶往他们桌去。
白未延刚要息事宁人,就听秋似水道:“由他去吧。”
虽说秦曲性躁,但也是个懂分寸的人,否则怎能位列七散人?
秦曲把酒壶在桌上一放,豪爽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在一旁听你们两个说得热闹,我也忍不住想插几句。”
他大大咧咧地坐下,给他们倒了两杯酒,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
“你们两个说得真是太精辟了,兄弟我忍不住拍案叫好!来,我先敬你们一杯再说!”
一句话把他们捧上了天,又是请吃白酒,乐不可支地端起酒杯。
酒杯快到嘴边,秦曲故做惊叹地指着门口道:“好一个美人儿!”
在两人回头时,两粒药丸自秦曲手中射入他们杯中,药丸入水即化。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儿。
两人气坏了,秦曲笑道:“小弟眼神不好!两位见谅,喝酒喝酒。”
他们一口灌下去,当即觉得唇上火辣辣的刺痛,不消半刻,便肿得象只鸭子,舌头也厚了几倍,塞了满嘴。知道是秦曲作怪,他们指着他要骂,却又开不了口,苦不堪言。
秦曲得意至极:“哈!谁让你们在人家背后长舌头。”
白未延在一旁捂着嘴直笑,可当他看到秋似水时,半点笑意都提不起来了。
面若冰霜,冷若寒梅,愠色凝成冰晶含在目中。
不是怪秦曲捉弄人,而是恨自己无能。若无极教还威风时,有什么人敢出言不逊,现在却要靠不入流的小把戏堵人口目,挽回颜面。堵得了一时半会,又怎能堵住千千万万人?
王者之风尽失!
无极教沦落至此,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严冰见他沉默不语,体贴地夹了些菜在他碗里:“教主,吃饭吧,这种下流人物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朵尔木到处找不到熙元,最后还是来到紫宸殿。
撤了宫人的紫宸殿清冷了许多。
果然他在里面,面前铺着一张画。朵尔木好奇地一看,是张未完的仕女图,留白处还有滩难看的墨渍。
见他目光呆滞,视线浑浊,死死盯着这幅画,却不知聚焦在何处,眉间深刻的褶皱,魂魄已从体内抽去。
不忍惊醒梦中之人。乖巧地坐在一边,陪着他,看着他,从阳光灿烂到斜阳夕照。
曾几何时,自己还年幼,第一次在父王那儿看到他的画像,那时画中人还只是个皇子。画中的他已气宇轩昂,不怒而威,不同于自己大哥的孔武有力,二哥的风流倜傥,四哥的睿智聪颖。脑中无数次勾勒他的轮廓,想象中的他,是兼和了他所有哥哥的优点,又独立成格。努力学习汉语,幻想能用他的语言和他说话,只要一想到就会偷笑。等到年纪见长,他的名字在父兄口中也日渐频繁,终于成为父兄念念不忘,杀之而后快的“中原皇帝”。
偶尔有了来中原的机会,做梦也没想到会遇见他。真实的他并没有让自己失望,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出色。
可是……
自己的身影并没有在他眼中停留,他的眼睛总是追随着一个人,一个自己赤了脚也赶不上的人。
上天创造了熙元,仿佛怕他寂寞,所以创造了秋似水,然后让他们相遇,在人生最光华的年代相遇……
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好难受!可熙元的抑郁不振让他更难受!
“把通缉令撤了吧,就算你的赏金再提高十倍,也是抓不到他的。万一抓回来也是缺胳膊少腿的,岂不是……”
“缺胳膊少腿又怎么样?只要还有气就行了!”熙元的声音嘶哑,“君无戏言,通缉令怎能说撤就撤?”
“君无戏言?你到现在惦记着你的身份?你不明白吗,在你所爱的人面前,你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不再是教主,你也不再是皇帝!没有君臣之分,没有尊卑之分,单纯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可问题是,是他每时每刻在算计我!他心里只有无极教,哪里有我?所以我要灭了无极教,让他心里只能有我。”
“为什么你不自我反省一下?从认识他到现在,有没有停止过怀疑他?你总是想着让他离开无极教,你以为让他失去一切他就会跟你在一起?你错得离谱!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这次要是抓到他,我就再不会粗心大意让他跑了。”
“这根本是你的借口!你作茧自缚,还不清醒过来?你太胡涂了,如果你爱他,就要尽力成全他所做的一切!你们两个是世上最笨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够了!”熙元怒道,“你出去!”大手一挥,指向门外。
朵尔木一阵委屈:“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难过啊!”
“出去!”他重复。
这是何苦呢?眼见心爱之人惦念着别人,还要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合好,结果还不领情。
其实朵尔木也错了,他没有想到,迷茫的兽是听不进劝的,只有痛过才会知错。
追兵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不得不快马加鞭地赶路,不敢有丝毫松懈,一路上竟累死十来匹马,人也死伤不少。不仅是官兵在追他们,就连平时与无极教结怨的大小帮派,也纷纷落井下石,既能报仇,又能得到笔赏银,何乐而不为呢?
人困马乏,不得以在一个农家借口水喝。天已湿寒,他们却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
严冰敲开院门,一个老翁开了一条缝:“老人家,我们走累了,能不能让我们喝口水?”他彬彬有礼道。
老翁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一群人,把院门全部打开了。严冰请秋似水先走。
他在门口定立了会,环顾了四周。脚下踢起石头,飞向院中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