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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就像这社稷一般艰难沉重,这江山一样起伏无限…… 那幸福呢?幸福又究竟藏在这无垠疆土的海角,还是天边?
想不到竟是对面的人儿比自己先说出了这字眼——他说:“曦儿,如果你当真明白了我的话,明白了这四个字,那便请你用你执掌天下的双手,成全我们的幸福。”
我们?我们里可有你我?你给我的家国梦里可包含了属于你我的角落?有太多的问题不能问,有太多的情愫不敢说,只知从此情要与天下相系,爱要与河山纠葛,只能用力的点头,以那人所望的帝王之姿给他赤子之心的承诺:“是,怀曦谨记。”
沐沧澜清风一笑,不悔的决绝里却第一次流露出一丝不舍。一直凝望的怀曦自然捕捉个正着,却不知是苦是甜。各怀心事时,忽听有兵士来报,道是蛮使前来。
铁甲铿然中,沐沧澜面上已作了清冷霜寒,道:“我就来。”说着,轻轻一挣。怀曦不得不松手,只见那修长的身躯转身而去,留给他的永远是背影。
待怀曦跟上前去,正见那蛮族使者趾高气扬,刷的抛过一卷羊皮,沐沧澜一手接住,迎风一抖,其上的汉字映入眼帘,怀曦认得那笔迹——竟是父皇!
此时诸将领得了蛮军来使的消息也纷纷起身赶来,将那使者团团围在当中。而那蛮使也当真蛮横,被一众敌将围了竟也面不改色,大剌剌的言道:“看清楚了吗?这是你们皇帝亲笔写的诏书,叫你们前去迎驾。”
沐沧澜放下诏书,看向那使者:“沐沧澜已接旨,这便请使者带路。”
使者接那淡然目光,竟是一慑:“你……就是沐沧澜?”
沐沧澜微微一笑:“使者可确认完毕了?沐某还赶着见驾呢。”
那蛮使见他甲胄鲜明,雄姿英发,心底暗赞同时也疑窦暗生:这样的人不可能猜不到大可汗定下的所谓“迎驾”之计的意图,却为何并未如所料般的借故推辞,反倒如此坦然爽快?不禁又上下打量那人一番,随即心念一动,哈哈长笑道:“亏你们还笑我们北蛮野蛮无礼,你们所谓礼仪之邦也不过如此:沐太傅便打算如此见驾?”说罢,目光紧紧盯住沐沧澜的戎装长剑。
沐沧澜冷笑一声,随即便闻金石之声响起,宝剑、铁衣被他一件件的随手扔掷在地,露出一身素衣飘飞,流泻一襟熠熠星辉。
教那蛮使都不由心生感慨:原想除他武装能削其锋芒,却未料这一副轻裘缓带竟也照样散出一身离鞘剑光。一计不成又生一念,他缓缓看向四下,又言道:“那么这些将军们呢?也打算如此见驾?”
“蛮子不要欺人太甚!”听他刻意刁难,众将不忿,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骂。
沐沧澜抬手阻止,面上未露半点情绪,冷冷言道:“不劳使者费心,迎驾的繁文缛节乃是我等文官之责,与诸位将军无关。沐某已安排好随行官员,就不必使者再挑选了。”说话间,果有十人走上前来。
使者一一看去,只见这几人皆作文官打扮,个个低眉顺目。然而他却还是不甚放心,目光久久盘桓,终于落在队尾一人身上,只见那人低着头,身上的官服细看去却有些不合身。而与此同时,他发现沐沧澜的目光也随着他看向那人。二人的目光在那人身前一撞,使者顿时再不迟疑,出言道:“沐太傅的排场似乎也大了些吧,你们皇帝的圣旨可写得清清楚楚,是要你沐沧澜一人见驾。”
只见队尾那人闻言猛然抬眼,使者看见一双精光湛然的少年的眼睛,可还没等他再生疑,沐沧澜的声音已然响起:“使者果然仔细。好,沐某便一人前往,请带路。”
“不!”队尾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而众将领听他唤出,也都像得了什么鼓励似的,更紧的将中间二人围住,纷纷道:“太傅,莫听他的,莫中了蛮子诡计。”
却听——“不是沐沧澜的都给我退下!”
众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只见说话的人素带当风,眸定风眼,一字字道:“听清楚了吗?不叫沐沧澜的话,就统统给我让路!”
半晌,人们终于让开了一条通道。沐沧澜头也不回的随着蛮使走了出去,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身后随即响起的紧紧追随的步履——
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当真离去,少年有着一瞬的怔忪,随即便拔足飞奔了起来,沿着城墙追随着那远去的身影,直到爬到城垛之上也再寻不见那溶入星光的素裳。
“老师——”秋风将少年的嘶喊吹得支离破碎,少年的身躯随之也如落叶般从城垛上跌落下来。
“太子!”众人忙将他接住。
怀曦颓然的闭上了眼睛:“我真没用……我还是没能留住他……”
原来怀曦方才来时,当先是寻到了中军大帐,未见沐沧澜,却见了一干将领,除了张克化外,个个都是一见他便道:“请太子劝回太傅,万不可冒此奇险。”这才知这几日蛮军屡次来书,说是已将燮阳帝带到阵前,要天朝派人迎驾。沐沧澜每每接信都是付之一炬,道是蛮军诡计,并不理睬。直到前日,通州失陷。顾梅生带伤逃回,自请一死,除此之外,一言不发。问了逃回的其余兵将才知道:蛮军如法炮制送信与通州,道要城内官员迎驾,却为顾梅生严词拒绝。蛮军一怒之下提兵攻城,通州小小县城自然不敌,蛮军得城后,以代为教训其不肖子民为由,竟将燮阳帝强押在城头,亲眼看他们屠城半日,血洗而去。众人激愤,一恨蛮子凶残,二怨顾梅生目无君父,引来这一场屠戮,教皇上受此奇辱。那顾梅生也不辩解,微微一笑后竟一头撞向城墙,却被沐沧澜出手阻止,将其先行关押,只治了其败军之罪,未提其他,后更下令凡接迎驾书信者一律先行通报,不得轻举妄动。如此,便一直拖到了这日,蛮子又来信函,却是说传燮阳帝之谕,点名要沐沧澜见驾。都以为他要拒绝,却不料他略加思索后竟然答应下来,后又急命挑选武功高强的勇士扮作随行官员同往。众人询问,沐沧澜一笑:“皇上到了,蛮子可汗必然也到了。”人们这才猜到他意图:他竟是要趁机去行刺蛮族可汗!
怀曦听后虽心痛如绞,却也知这是此时此地那人的必然之择:君父当前,作臣子的如何能拒而不朝?谁也再承担不起一场通州之祸。再者,眼见两军决战在即,以天朝这厢匆忙拼凑的人马敌蛮族可汗亲率的虎狼之师,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权衡之下,唯今也只有擒贼先擒王,将计就计入敌营刺敌酋,或许能得一线胜机。然而,这世事都庙算无虞,却又有谁能算准这人心之难舍难弃?!纵失天下,也不肯放那素衣一袭。
忙寻上城楼,要劝回那人心意,却不料先是心猿意马,后又沉沦于他情真意切之语。蓦然醒悟:英雄气概,儿女情长,既然都要寄于那家国天下,便也就不再辜负那人的殒身报国之意。暗自有了打算,索性便要随他同去赴了那青山埋骨地。偷与一随行勇士换了衣衫,匆忙赶来要和他一起,却不料还是被发现,生生被留在了原地,生生与他死别生离……想到此处,已是肝肠寸断。
灼热的痛楚又在刺激着眼眶,少年将指甲掐进了掌心里: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睁眼,起身,言道:“众将听令:随孤去迎驾!”
诸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他这是进兵之意,都觉此举太过冒险,乃是万万不可,但如今这年轻监国已是天威凛凛,早惯了不敢反抗,不由都踌躇起来,僵立当场。
怀曦一见,又断喝一声:“没听见孤王之命吗?”
“不敢。”众将纷跪,却仍是不动。
“怎么?”
终于有人轻声道:“太子,太傅之前曾交代:他走后,军务皆从张将军,我等不敢妄动。”
“那张克化他人呢?”怀曦四下搜索,竟未见其影,心中更急更恼,一拳砸向身边城垛,怒道:“是太傅监国还是我监国?!我说的话都是耳边风吗?听见没有,你们给我起来,随我出城!”脱口而出时,并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一声怒吼却清楚的传到了正往这里赶来的二人耳中——郑风如微微蹙了眉,觉察到身边人面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却只道:“张将军,快些吧。”
二人急忙奔至城头,齐齐喊道:“请太子留步!”
怀曦扭头:“谁敢拦我?”
郑风如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两字:“圣上。”
怀曦定住。i
张克化跪了下来,将手中之物举过头顶。郑风如捧过,朗朗念道:“破虏为先,勿以朕念。”
透过薄薄布匹,从反面也能看到上面血红的字迹。
怀曦咬着唇,半晌才说出话来:“是谁……让你们拿这个来的?”
果不其然的——“太傅曾嘱末将:他走后,末将即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