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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虎说:〃欧先生,你用父母心肠待手足兄弟,你是好人。〃
哥哥停下收拾的手:〃杨先生,请你好好照顾我弟弟。我弟弟。。。。。。你帮帮他,找到他要找的人,过他想过的日子。我不在他身边,你就是他哥哥一样,他做得不对你也可以说他,别动手,你那拳头,象小锤子似的,你会把他打散架的。〃
杨明虎咧开大嘴笑起来:〃我不会的。你放心!〃
欧书岩悠悠地说:〃我嘛,自然是放心的,关于你,我怕是比你都更清楚。连你小时候太调皮,上幼儿园被老师遣送回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你的,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在我心里头。你以为,我会放心把我的弟弟随便交给什么人吗?〃
杨明虎这才发现欧大哥是一个人物。
他爱的人,他会尽全力地护周全。
他有这份心,他也有这份力。
当年的清羽,也是有心的,只是太良善。
当年的自己,也是有心的,只是太肆意。
所以才会有失去,才会有遗恨。
杨明虎有一点恍惚。
杨明虎的房子并不大,一下子多出那么多的东西,简直有几分拥挤。在这样的屋子里,每一个人倒好象格外地亲近了似的。
晚上,小老鼠不肯让哥哥去睡宾馆,一定要跟哥哥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把我的新床让给你睡。〃
小老鼠抱着被子与垫子,睡在哥哥床边的地板上。
哥哥也没有推让,小老鼠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伸手摸索大哥的被子。
〃怎么啦?〃哥哥问。
〃谢谢你,大哥。〃小老鼠说。
〃兄弟之间谢字是用不着的。你要记住,过得不开心,就回来。〃
〃过得再好也会回去的,要回去抱小侄子,大哥,我要象你待我一样地待他。〃
〃嗯。〃
兄弟俩一个床上一下床下,拉着手睡了一夜,早起的时候,手臂都有些麻苏苏的。
大哥下午就要走了。
小老鼠一大早起来跟杨明虎两个接了长长的水管子出来,给哥哥洗车。天还远没有暖透,早起水还有些凉。
他们把大哥的车子一寸一寸地擦了个遍,流了满地的水和泡沫。
有一个胖阿姨跳出来,叉着腰开骂,说他们弄湿了地面,还搡了小老鼠一把。
杨明虎也跳起来,对着骂过去。
小老鼠听见早晨微凉清冽的空气里两个人哇哇哇的大嗓门儿,忽然就觉得无比地高兴。
吵架原来也可以是这样快乐,只有健康地活着才可以如此痛快地吵架啊。
于是他也跳过去,哇哇哇地跟胖阿姨吵起来。
连球球都激动地吠起来,跳来跳去,被胖阿姨的胖脚在肚子上踢了一下,哀叫着躲进角落里,再也不敢出来。最后被杨明虎说没用给揪了出来。球球拖着尾巴,跟在两个湿碌碌,因为吵架胜出而雄赳赳,气昂昂的人后面,回家去了。杨明虎手里拖着水管子,小老鼠头上顶了个盆儿。
小老鼠和球球回来后还有一个人特别高兴,就是坷垃。
他还是象以往一样探究地打量着小老鼠,恨不得上前去在小老鼠身上嗅一嗅才好,被杨明虎一掌挥开。
转眼看到了球球,坷垃立刻眉开眼笑,张了手就要捏球球的脸。
球球鼻子里呼呼地喷着热气,咯咯咯地磨着牙,用小眼睛瞪着坷垃,下决心若是这家伙再动用动脚的话就咬他一口。
便到底还是没有咬下去,反被那家伙一把抱起来,玩弄于股掌之间。
坷垃还腆着脸问:〃你想不想我脚丫儿的美味?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老着脸求小老鼠跟杨明虎让他把球球带回家玩儿两天。
终于磨得小老鼠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球球一路哀鸣着被抱走了。
杨明虎带着小老鼠过日子,决定着手帮他找他要找的那个人。
由于小老鼠根本不记得那个人的姓名、长相、住址,工作单位,寻找就象大海里捞针那么地难啊。
杨明虎说:〃要是以前,我还可以找民警帮忙的。〃
小老鼠问:〃你认识警察的吗?〃
杨明虎说:〃是啊,还很要好呢。〃
小老鼠神情奇怪地望着他半晌,晃了晃脑袋。
还好,小老鼠说,他还隐隐约约地记得几处以前与那人常去的地方。
于是,杨明虎随他一起去那些地方。
其实小老鼠不常出门,他对这个城市应该是不熟悉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坐车,他说,他们以前好象都不坐车的。所以,一到周末,杨明虎就背上干粮和水,陪着小老鼠一路步行。
越是陪着小老鼠各处去,杨明虎心里就越是迷惑,那些个地方,都是他和清羽曾经去过的,只是日子久了,变化很大。道路宽了,树长高了,路灯换了,路边的房子拆了,高楼立起来了,但还是认得出的。也许是一道木栅栏,也许是一片被爬山虎覆盖的墙,也许是一扇拆迁中的断壁残垣,甚至是附近住家里某一张依稀可辨的容颜。
杨明虎觉得自己好象是时光里穿行,忽而前行,忽尔回头。
后来有一天,他们俩去了音乐台。那个壮伟典雅的建筑后面,有一道石楼梯,小老鼠停住了,跑到楼梯下的一个角落,站了一会儿,突然蹲下去用手刨起来。
〃我们好象是在这里埋了什么东西的。〃小老鼠说。
杨明虎看着他在泥土里染得乌漆抹黑的双手,惊得无以复加,不能动弹。
21 还魂丹
十三年前,清羽跟杨明虎来过这里。
他们在那楼梯下挖了一个洞,说是要埋一些东西进去。
十分孩子气,但是,那时的两人玩得津津有味。
结果发现,身上除去证件钱包,带的吃食之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
后来,清羽说:〃我们一人埋进去一句话吧。〃
杨明虎气势十足地说:〃我先埋,你躲开!〃
清羽果真躲到一边,不看,也不听。
等他埋好了,轮到清羽的时候,他也躲到一旁去。
他一直没能知道清羽埋的是一句什么话。
他自己埋的是:〃清羽,咱们一辈子在一块儿吧。〃
然后他们双把那坑填上,两个人都弄得乌黑的一双手。
那情景慢慢地在杨明虎身旁一点点展开,再一点点地合拢来。
清羽的手,换成了小老鼠的手。
小老鼠的脸上,是更为童稚一点的表情,还有一点茫茫然。
越是相处,杨明虎越是发现小老鼠与清羽的相似之处。
就在他们去音乐台的那天晚上,小老鼠睡觉时好象是厣住了,在半夜里抽泣起来,杨明虎走到他床边,轻轻给他拍着。
小老鼠迷糊间抓了他的手,说:〃你是谁?是不是不他?你是他吗?我好象觉得你就是他。〃
杨明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老鼠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
他也不知道,小老鼠到底是谁。
你是谁啊?孩子!
隔了没多久,有一日,杨明虎下了班回家,在楼梯口,就听得有人在吹哨子。
那是一种断续的有一点呜呜咽咽的声音,一般人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发出来的。
但是杨明虎知道。
那是用旧的子弹壳儿做成的哨子。
是当年清羽做了送给他的。
杨明虎慢慢地推开房门,看见小老鼠坐在窗前,那着那个旧旧的子弹壳的哨子在吹。
不断重复的音阶,简单到拙朴的曲子。
是清羽的曲子啊!
是清羽当年随意编出来的曲子,当时他还说:〃小虎,要是我们走散了,一听到这个曲子,你就能找到我。〃
杨明虎呆站了一会儿,转身跑下楼去。
跑到坷垃的家。
坷垃吓了一跳,他正在替人批命,小舅舅突然出现,叫他扭泥起来,他知道他的这个小舅舅是一向不屑他的行为,认为都是胡扯的。
坷垃匆匆送走客人,请小舅舅坐下。
杨明虎一额的汗,拉了坷垃,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才定下心来,问道:〃你说过,小老鼠,他是还魂的?〃
坷垃惊喜:〃小舅舅,你总算是信了我的话啦。可不是,我第一眼看见那小孩儿就感觉出来了。他在我这儿住的那些日子,我就更确信了。我告诉你,小舅舅,还魂的人,身子比一般人稍凉一点,不喜欢晒太阳,喜阴,喜暗,身体略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