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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哦。”杨颂荏笑着半蹲身子,把气球的线放进了孩子的小手里。
她一回头,陈以航恰好也在看着这一幕。
杨颂荏永远不能忘记他抬眸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样复杂和沉痛,在浓重的夜色里,在周围嘈杂的人群里,他像一个纯白而安静的悲伤牧童。她之前这一整晚所有饱满高涨的情绪,忽然间全部硬生生压了下去。仿佛脚下忽然生出庞大繁杂的根系将她钉在那儿,动弹不得。不能出声,也不能走近他,唯有沉默,和空气里寂寞的寒意,不断肆虐。
她这才记起,子乔好像说过,陈以航的爸爸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了。
十二月,凉城下起了大雪。
一层一层,洁白盈满大地。学校的泡桐树枝干上挂满了雪白的细碎,轻轻摇摇,滴到学生的脖子里,就会引起类似于“你找死啊”这样子的一阵笑骂。
圣诞节就快要来了。
初三和高三的孩子们也无法在圣诞热烈的气氛中保持继续认真学习的状态,还在几个礼拜前,男生就答应要送给杨颂荏一个独一无二的圣诞节。“独一无二”,杨颂荏在课上转动着钢笔尖,又走神了。下课铃响了好一会儿,杨昱美趴在桌上打起瞌睡,英语老师意犹未尽地看着还剩二分之一的试卷,遗憾地宣布:“这一节课就上到这里吧,下课。”
四十几道幽怨的眼神顿时变得欢快,姐姐拎起早就收好的书包,恹恹地等在桌旁。
这几天,她跟杨颂荏之间一直不大对劲。
就连班上的女生都在背后咬着耳朵,“双胞胎嘛,肯定是从小吵到大啊。”
“我看不一定,杨颂荏性格多好,八成是姐姐又自己耍脾气了。”
“哎哎,你们说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姐妹二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姐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你看多了吧”
……
“真烦。”最讨厌这些似是而非的捕风捉影。
在杨昱美的嘀咕声中,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让杨颂荏庆幸的是,姐姐并没有对以航和她在一起这件事有太多的微词,估计是受芙缇妮酒吧那件事情的影响,她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杨昱美忽然捅了捅低头走路的她,说,“你不是有事要找陈以航吗?”阿荏则像是被人突然从被子里唤醒一般,双眼上留有蒙蒙的光,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前方不远处的少年身影,才大声地喊:“以航哥哥,等一下。”
她很快跑了上去,背着的书包里却因拉链未拉紧而掉出了一小幅工整折叠的纸。
杨昱美骂了一声“迷迷糊糊”,将纸从地上捡了起来,本想跟上去,又觉得没趣。
她展开那张纸。
是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靛蓝色的长裙少女,长发飘逸,站在盛夏的泡桐树下,淡紫色的花瓣落到她的肩上,被她侧目拂去。视线就此定格,她的轮廓被勾勒得极美,有杨昱美从镜子里完全看不到的美丽,那是自己并不具备的气质。
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时间它能不能倒退一点,停留在你晴天的笑脸 4
画面的右下角,有少年漂亮的签名:陈以航。
陈以航……
杨昱美不自觉间走近了一些。在她视线的正前方,杨颂荏低着头在包里找什么东西,唇边噙着笑,陈以航的目光轻缓而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汊。
“怎么不见了?”女生小声地嘀咕着,一回头却看见姐姐手里握着的画,“姐,原来在你那啊!”
下一秒,手上捧着的画就被抽走。
像是曾经有过的幸福,那么轻易地就被后来者抢走。
杨昱美的眼泪险些被逼了出来,她很想冲上去抓住妹妹大声质问,问问她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嫉妒果真是世间最可怕的妖魔,你以为已经将它彻底杀死,说服自己眼不见为净,也许胸怀宽广一些还可以为他二人送上祝福,到头来才发现,被强压下去的心绪更像是一头蛰伏多日的猛虎,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就会疯狂反扑……她愣愣看着那个少年——她喜欢却得不到的人,心底渐渐涌上了一种难以控制的情绪。
那种情绪名之曰“恨”。
朕
升了初三之后,杨颂荏周末去郊外写生次数少了很多,但她成绩好,又素来听话,杨秉文和风萍便也对她管得不是很严,所以空闲时候,她还是会出去透透风。
陈以航在离她家几百米的地方等她。
下着小雨的夜晚,男生站在路灯下看她,目光无限温柔。
她一阵恍惚。
莫名就想起前些日子某天在晚饭的餐桌上,她假装不经意间在爸妈面前提到了小时候常来大院儿玩的以航哥哥,想问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怎料爸爸忽然就变了脸,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指着她的鼻子喝出声来:“都初三了,别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了你的心思!”
她当时脸就被噎得通红,而桌子对面的姐姐则看着她冷笑。
……
天公不作美,竟然飘起了夹着雨水的细碎雪花。
两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杨颂荏坐在陈以航摇晃着加速的自行车后座上,感觉风吹迷了自己的眼睛,于是抬起一只手来拂,恰好车头转弯,她身子一斜,于是紧跟着自觉将另一只手环在了他的腰上,想要稳住身形,可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这样的动作有多亲密和依赖,她想抽回,男孩子却突然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了她。
他微微侧脸,呵出一团白雾,“手怎么这么凉。”
她不说话,却能感觉到男生的大手暖如火炉,像是要一直暖进她的心底。
车停在苑薇街的老房子前,陈以航锁好车,替她擦了擦额前的雨水,笑道:“奶奶一直念叨着要见你。”
她浅笑如风,大门在此时恰好打开。
杨昱美从屋子里满面笑意地走了出来。
“你……”
“我……”
姐妹俩的声线都那样相似,连惊讶的程度都如出一辙。
奶奶半眯着眼睛,看见陈以航,高兴地朝他打招呼,“小航啊,我刚刚还在跟荏荏说,你去接她了,她怎么就自己跑来了!她都陪我这个老婆子聊一下午了,你是去哪儿了……”奶奶说到一半,这才看见陈以航旁边站着的面色惨白的女生,又回头瞅瞅刚从自己家里走出来的女孩子,一时被弄得糊涂,“哎?怎么有两个荏荏……”
杨昱美走过来搀了搀奶奶的手臂,“奶奶再见,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好呀,常常来陪陪奶奶啊!”
奶奶跟杨昱美依依不舍地挥别,她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看向陈以航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还有些怜惜。她理了理头发,复又抬头朝他笑得娇媚,“学长你能先进去吗,我跟荏荏有些话说。”
陈以航不放心地看向阿荏,她朝他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杨昱美站的位置比她高出一个台阶,身影完全挡住了灯光。
雨水大滴大滴打在杨颂荏的脸上,又冰又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替她拂去脸颊上的雨水,笑起来的声音有些讽刺,“雨这么大,你还要跟他出来约会,果然是应了一句话老话啊,说什么‘有情饮水饱’,我看现在让你喝再多的雨水,你心底也都乐开了花吧。”
她霎了霎眼睫,抬头看杨昱美,“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姐妹连心,她本能地猜到奶奶一定对姐姐说了什么,她看向学长的眼神才会变得那样复杂。
“你管得着吗?”
“姐……你到底想怎么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妹妹的语气有些疲惫,“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吗?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开心的事情总是会过去的。”
杨昱美的眼神锐利地闪了一下,“过去?怎么过去?杨颂荏你将他从我身边抢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现在这一天!你现在来让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当我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傻子吗!”
女生的声音高了几度,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偏执。
杨颂荏有些冷清地闭上眼,她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可杨昱美偏定定瞧着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忽然拉起妹妹的手神秘笑笑,“荏荏,我也很想和你回到以前。我问你,如果在我和学长之间,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杨颂荏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姐……”
不要逼我。
于是,沉默宛如冰凉的匕首,在空气中割开一个又一个蜿蜒的伤口。杨昱美终是冷笑着放开了她的手,擦过她的身子时还用力撞了撞,她的背影不带一丝眷念,窈窕身影渐渐消失在暗沉的雨帘中。
杨颂荏,这是你逼我的。
时间它能不能倒退一点,停留在你晴天的笑脸 5
在心理学上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