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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他口若悬河,声色俱厉。”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希特勒,此时已完全恢复常态。他突然
停住了口,叫中尉勿再浪费时间。他与中尉握了握手,说他准备与他一起上路。
那天天气很冷,他却没有大衣。他拒绝了穿上汉夫施坦格尔的大衣再走的建议,只在蓝
色的浴巾外加了他那件军衣。中尉允许他在军衣上别上“铁十字勋章”。正当一行人走下楼
梯时,埃贡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厅。“你们这些坏蛋,捉阿道夫叔叔干什么?”他问。希特勒
深受感动,拍了拍孩子的脸蛋儿,一声不吭地与赫仑纳和女仆们握手告别,转身大步出门。
赫仑纳从窗口望去,只见警车朝区的首府威尔海因驶去。她看了他最后一眼:他脸色惨白。
他于晚9时45分左右抵达那里,在区办公室受到正式传讯。之后,他便被匆匆送进慕
尼黑以西约40英里的兰茨贝格监狱。此时,天已下起了滂沱大雨,并刮来阵阵大风;风雨
交加,令车身晃动。一路上,道路弯弯曲曲,杳无人影。希特勒情绪低落,愁眉苦脸。除问
了一声鲁登道夫的情况如何外(此时,鲁登道夫已获释。他向当局保证说,他不外乎是个旁
观者而已),他再也没有开口。
在兰茨贝格监狱,典狱长业已准备采取措施,以防起义分子前来劫狱。但是,满处是铁
钉的铁栅将希特勒接纳到里面时,前来站岗的卫兵尚未抵达。他被关在堡垒区的7号牢房。
这是唯一有“客厅”的牢房,“客厅”仅能容下一个哨兵。这间牢房的前任,谋杀埃斯纳的
凶手阿克罗·瓦利,刚被移进另一间牢房。
看管希特勒的弗朗兹·赫姆里希,还常帮他脱衣。“他不吃也不喝,往床上一躺。把他
锁好后我被打发出去了。”在北德的孤单的小床上,希特勒双眼失明,一直住到幻觉令他恢
复视力;这里,在南德,与他作伴的是空墙与天花板。从北德到南德,这刚好是一圈。
当不久前发表了《第三帝国》一书的作者莫勒·万·登·布鲁克得悉起义消息后说:“
要说希特勒的坏话,有许多可说。但,人们可这样说:他是狂热地为了德国……令希特勒毁
灭的是他的无产阶级的原始性。他不明白应如何给他的国家社会主义打下理智的基础。他可
说是狂热的化身,一点儿也没有调和的分寸或概念。”
人们谈论希特勒时已开始使用过去时了。人们一般认为,他再不能被认为是德国的一股
政治力量。他的骰子已经甩了出去,输得精光了。“我国的历史已走上岐途”,莫勒写道,
“在地球上,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成功。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结果我们回忆一下,一代人
以来,没有一样是成功的……我们的事业,从一出世就是死的……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对之处
。我们想加以纠正,却发现一切都被粉碎……在帝国的身上悬挂着某种罪恶的符咒。”
然而,在慕尼黑,一道藐视当局的命令正在发给纳粹:“民族革命的第一阶段已告结束
。它已按原设想净化了‘空气’。我们敬爱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再次为德国淌了血。通过
希特勒的鲜血和卖国贼反对我慕尼黑诸同志的钢铁,我爱国之‘战斗同盟’,不管前途是凶
是吉,业已团结起来。民族革命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年轻时,希特勒受过两次重大打击:被维也纳艺术学校拒之门外,以及母亲的去世。后
来,他又经历了两次重大危机:他中毒气倒卧沙场到德国投降,以及在统帅府前蒙受灾难。
在蒙受最后的一次打击后,只有具有不平凡的意志的人才能东山再起,吸取自身所犯错误的
教训,重新踏上注定要走的道路。在过去几个月里,作为鼓手的希特勒,已让位给作为元首
的希特勒。
第七章 在兰茨贝格狱中
1923—1924
(1)
在希特勒被捕后的当天清晨,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接到了美国记者休伯特·尼克博克
打来的电话。他问是否可与他的妻子多洛绥·汤普逊一同前来乌夫因采访她一次?赫仑纳勉
强表示同意,于是便给她婆婆——其父系美国内战时*?的一位将军——挂了个电话。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刺激。她历来如此。此次参与时事的机会实在难得,她是不会让它溜
过去的……于是,妈妈兴奋极了,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还谈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由于我
一言未发,多洛绥·汤普逊大概误认为我是典型的“德国家庭主妇”。这可在她不久后发表
的一起文章中看出(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的审时识度,以及她婆婆及小姑子的喋喋不休,
给几位历史学家造成误解)。他们写道,在乌夫因时,希特勒是由汉夫斯坦格尔的母亲和妹
妹照料的。
会见后,一行人回到汉夫施坦格尔的别墅。趁尼克博克给房间拍照之机,赫仑纳将希特
勒的手枪和文件偷了出来,放入手提箱,然后陪尼克博克去了慕尼黑,会见了希特勒的律师
。“这是他的文件”,她对他说,“请你转交。让我们看看有什么情况发生。”
近500年来,兰茨贝格这个小镇在外表上并没有改观。它龟缩在莱希河谷,两边是丛
林密布而陡峭的山岗。自中世纪以来,它一直是反对斯华比亚人入侵的堡垒。因此,它还保
留着不少古老的城垣和岗楼。若从慕尼黑前往监狱,人们必须通过莱希河上的一座木桥。所
谓的莱希河,其实不过是一条小溪而已,兰茨贝格监狱就座落在前面的山头上。这是一座由
许多灰白色的建筑物组成的监狱,四周有又高又大的石墙围绕。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
关押普通罪犯,另一部分则用来囚禁政治犯。
在政治犯区,7号牢房的犯人拒绝进食。在牢房内,希特勒卷曲着身子,一言不发。这
倒不是因为房子小或不舒适。在曼纳海姆时,他的居室还不及这间牢房的一半,在提埃希大
街的那间房子也比它阴暗得多。牢房内的白色铁床,虽然窄,但按其僧侣式的标准,却也够
舒服的;而那扇加了双重防护的窗户不但给室内提供了充足的光线,通过它,还可看到树木
和灌木林等景致比慕尼黑要好看多了。
希特勒左臂疼痛难忍,令他难于成眠。狱医布里斯坦纳发现,“他左膀脱臼,上臂骨折
,引起外伤神经痛。”对他的治疗虽然未中断,但按照布里斯坦纳的看法,他可能“终生左
肩局部僵硬和疼痛。”
然而,令他精神萎靡的却不单纯是疼痛,甚至也不单纯是因为醒悟到向柏林进军已在灾
难中结束。同样令他痛苦的是,他觉得自己已被出卖——被三政治巨头,被陆军,甚至被命
运出卖。还有,统帅府前的溃败又被报界嘲笑为“渺小的酒吧间革命”,“小学生式的‘红
皮’袭击”。外国记者把他描述成“鲁登道夫的吵吵闹闹的小副官”,是皇家政变的爪牙。
《纽约时报》还在头版刊登了他的政治死亡的消息:“慕尼黑起义肯定消灭了希特勒及其国
家社会主义的追随者。”倘若是饥饿和平肉之苦,尚可忍受,而嘲笑从来能深深地伤害希特
勒。
他的外表使前来探监的人震惊。他既消瘦又面无血色,几乎认不出来。“我看见他坐在
铁窗前,纹丝不动,像冻僵了似的”,安东·德莱克斯勒回忆说。两周来,希特勒几乎粒米
未进。狱医警告德莱克斯勒说,如他继续绝食,就会死亡。德莱克斯勒决心拯救这位曾试图
夺取党的领导权的人物,便返身回到7号牢房,“我说,不管环境看来何等恶劣,他没有权
利认为业已失败而放弃一切。全党都在看着他,要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但我的话被当作耳
旁风。他完全绝望了。这使我自己也几乎绝望。末了我说,如果没有他一起前进,我们毋宁
死。”德莱克斯勒整整谈了1小时又45分钟,直至相信他已“使他回心转意。”
或许,希特勒真的故态复萌,因为几个人都声称是他把希特勒从饥饿中解救出来了。其
中一人是捷克斯洛伐克“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创始人汉斯·尼尔希。当他前去探望时,
骨瘦如柴、精神不振的希特勒与他打了招呼。尼尔希也责备他不该抛企业已赢得如此众多追
随者的事业。没有他,事业便可能从此失败,党也可能解体。起初,希特勒不住地摇头,后
来,他胆怯地问“谁还会再跟随一个遭此惨败的人呢?”尼尔希回答说,起义在事实上已唤
起了群众的热情。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