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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体轻盈柔软,触手冰凉,坐下后还在不停地发抖。
祈承远说,“你怎么了?抖什么?”
少年说,“很冷啊,哥哥。”软软的声调,一点点的委屈在里面,拔出长长的粘粘的丝丝缕缕。
祈承远到卧室拿来一床毯子,紧紧实实地给他包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叫什么?”
“恰恰。”
“恰恰?”
“恰恰。”少年用力点头。
“那你姓什么?”
少年摇摇头。“没有姓。我们都没有姓。”
祈承远疑惑地细看他。“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王母娘娘御花园里的花侍。”
祈承远切地一声笑出来。
“那我就是阎罗殿里的白无常。”
恰恰摇头,“你不是呀哥哥。炫紫姐姐说,白无常一身白衣,长发垂腰,是地府第一美男子。”
祈承远惊得半边的眉毛吊起来。
“那我是丑八怪啦?”他凑到少年脸前,龇牙咧嘴做一个鬼脸。
恰恰凉凉的手抚上祈承远的额头,“哥哥长得很端正啊,是和气的人。”
祈承远说,“不要套近乎,你哪只眼睛看我和气啦?你再不说话实话,我叫警察来抓你!”
“警察是谁?”
“是你们天宫里的天兵天将!”
恰恰摇头晃脑,“不会呀,王母娘娘说天兵天将身上戾气重,不让他们进御花园,怕伤了花脉。我们要是犯了错,公公会罚我们。”
“什么公公?”
“御花园的土地公公。”
祈承远的心里有个念头冒出来:随家仓跑出来的吧。(是我们这里精神病院所在地)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孔,弯成月牙似的眼,心里叹一口气。怪可惜的。
祈承远放软了声音,“你是天上的小神仙啊。那你的长头发呢?你不是应该也有飘飘长发吗?”
恰恰说,“剪掉啦。”
“谁剪掉的?”
“青蓝姐姐。她喜欢用寒冰镜看人间,她说现在人间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头发。她问我们谁让她试着剪一个看看。他们都不愿意,只有我肯啊。青蓝姐姐说我她以后都只给我剪,因为我最可爱。可是七七与八八说是因为我最笨。”
“七七八八?他们也是天宫里的人?”
“是啊。他们是双生子,同一天从紫藤花中修成|人形的。”
祈承远忍不住伸手摸摸恰恰柔滑似水的半长头发,“天晚了,先睡觉好不好恰恰。”
祈承远一夜心里七上八下,想不起一个准主意。尖着耳朵只外面的动静,静静地,一如往常。
第二天一早,祈承远起身来到客厅。
恰恰还在沙发上熟睡。
小小的身子密密实实地裹在毯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密匝匝的睫毛覆下来,被晨光映成了浅浅的金色。
下一章;本文的第二对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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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地府
恰恰说,白无常是地府第一美男子。
他没有见过他,却并没有说错。
白练离永远都会记得第一次见到阎王的那一天。
广阔的地府大殿,有些昏暗,却并不阴沉可怖,大片垂挂的白色轻纱,在暗色里飘起;宛若带起了前尘轻梦。
白练离原本是天宫里王母殿前一位侍者,由一只白色的鸥鹭修成|人形,又在王母殿里修行侍候了三百年。
那一日,正逢王母出行,王母的近侍正巧出门替她办事去了,王母转脸看见一个正殿前侍立的侍者,那侍者面目细致精美,微微上挑的长眉斜斜飞向鬓角,水波一样的眼神,脸上一个暖意洋洋的笑,纤长的身材如风中青竹,便随手点他道,“你,跟着我来吧。”
那一次,王母十分喜爱这个细心的颇解人意的年青侍者,有意要将他留在身边侍候,太上老君正好在,他仔细看了看那个侍者说,“这个孩子,还是放出去的好,将来会颇有一番经历。”王母娘娘闻言,便说,“也罢。倒底修行还浅,若留你下来,恐众人不服。这里正好有一个空缺,十殿转轮王薛允诚殿上的白无常调离,你就去顶了那个缺吧。你的修行,对付人间几个恶鬼也尽够了。等修行圆满些,自会有你的另一番造化。”
就这样,白练离来到了地府。
白练离其实并不热切地想留在王母宫殿。
他在那里已经呆了六百年,着实有些腻了。虽说已是百年之身,在天宫,却不过只是一个少年人,若论人间的岁数,也就二十不到,又是男孩子,早存了去历练一番的心意,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这次再料不到有这个的因缘巧合,兴冲冲地第二天就赴任去了。
白练离上前两步跪倒行礼。
“白练离参见。”
巨大的案前,朦胧坐着一个,白练离想一定十殿阎王薛允诚了。
“抬头。”
一把稳笃的声音沉沉传来。
白练离抬起了头。
案前的那人坐在一片阴影里,但是阴影却掩不住自他身上发出的英武之气。
薛允诚出人意料地年青,仿佛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深紫的官服,笔直的腰背,眉眼虽然不十分清楚但可知十分端正,面上的表情格外的威严,他那么端端地坐着,似乎几千年来从未挪动过半分,给人以很深切的压迫感。
白练离呆呆地看着他,低下头,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心想,恐怕不是个好讲话的呢。
突然听到上头那个说,“回去。”
白练离愣了,“什么?”
“我不要你。”
白练离惊讶之下连礼数都忘却了,睁大了眼说,“为什么?”
“不要问。”
白练离大气之下,居然站了起来,“我不回去。倒底为什么,一件差事还没办便退了我,再没有这个道理。告诉我为什么才行,若是在理,就算了,若是不在理,我是断断不会走的。”
说完才醒悟这么说话与礼不合,只得气鼓鼓地扑通一声重又跪下来。
那个人沉默半晌,还是两个字,“回去。”
白练离也动了拧脾气,“不回去。”
“回去。”
“不。”
停一下,那个没了动静,白练离也放小了声音说,“总得给我一个道理啊。”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了一点委屈,软软的尾音,颇有几分粘乎,自己却没有查觉。
却听那边半天说道,“长得过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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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地府
白练离听见阎王薛允诚说出的理由,气过了头,居然笑了起来。
他虽在天宫王母殿里侍侯了多年,却并不是近侍,只在殿外做些琐事,所以并没有受过太大的约束,性子颇有些灵动跳脱之气。
他顺着跪着的姿势坐下来,以手支着下巴,笑着说,“这个理由真真是,好—笑—得—紧。”
薛允诚答:“不好笑。”
白练离说,“我说好笑。”
那边隔了一会儿答:“回去吧。”
白练离说,“那我也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不回去!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回去,王母娘娘跟前我也是这句话。就赖这儿了怎么着吧。”
那边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一声咳嗽声传来。
白练离想,果然是不好说话的人,连咳嗽声都透着硬邦邦。
练离放软了声音,一叠声地说:“让我留下吧,让我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吧,好哦?”
那威严的身影岿然不动。
却不知那一连串的留下吧小猫爪似的在薛允诚的心里抓挠。抓挠得心烦,却没有恼。
薛允诚说:“想留下?”
白练离答:“是啊。怎么?”
薛允诚说:“那,试试吧。”
薛允诚接着道:“戴上这个。”
白练离诧异地抬头看他,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见他微微一挥手。早有一边立着的小童捧过来一样东西。
白练离往小童手上的托盘上看去,一根白色哭丧棒,一顶白色长帽子,尖顶,上书四个大字“你也来了”。
白练离知道那是白无常该戴的,他拎起帽子,细看了一回,咬着嘴唇偷笑,实在忍不住,最后终于有一声轻笑溢出口边。
那边薛允诚听得那脆生生的一声笑,说,“又笑?”
白练离扬起脸,“好难看,像座塔嘛。”
薛允诚道:“不准笑。”
练离道:“哦。”
薛允诚道:“地府要肃整威严。”
练离问:“为什么呢?人生苦短,世人都惧怕死亡。多半是因为想见中地府的阴森可怖。若咱们地府的人大家一团和气,笑脸迎人,”停下来笑一下,“哦,不对,是笑脸迎鬼,大家就都不会再畏惧死亡,会觉得死,不过是另一种活的法子,便能在生时更快乐更圆满,岂不更好?”
离得远,薛允诚却依然能看到那孩子眼中明媚的光彩与笑意,利落清脆的声音,扬洒下来,珠玉一般。
薛允诚慢慢地道:“荒唐!”
练离只单纯地说出心中所想,其实这一番想法儿,他从未与人说过,听到薛允诚说荒唐,虽心中不全服气,却以为是真的有些荒唐,低下头去,有些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