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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理会我。”
……
薛阿姨愣愣的站在卧室床头边,她手里拿着录像机,里面传来顾笙的声音。
录像机从薛阿姨手中脱落,直接砸落在了松软的床铺上。
……
回去的路上,陆子初对韩淑慧说:“她可能还在生我的气,没关系,她可能躲在某个地方不想让我找到,等我找到她了,我跟她道歉,再也不冲她发脾气了……”他那么强作镇定,但终究还是眼眶红了,话语哽塞,似是在说给韩淑慧听,又似在说给他自己听:“我不想对她发脾气的……”
韩淑慧也是忧心忡忡,握住儿子的手,竟发现那手凉的很,心里更急了:“好了,子初,你别自己吓自己,先回去看看录像带,说不定她只是去找朋友了。”
这句话,忽然间逼出了陆子初的泪,她哪还有朋友?她只有他了,可他……
再多的自责和后悔,都阻挡不了这一刻的恐慌和害怕。
韩淑慧搂着儿子,早就看出来了,牵扯到顾笙,儿子方寸大乱了。
……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里,阿笙坐上了出租车,她给顾城去了一通电话。
顾城说:“回美国之前,我去T市看你。”
“好。”阿笙看着窗外,适逢经过游乐场,五彩氢气球缓缓飘上天际,她隔着车窗看着,看的眼睛发烫。
阿笙开口问他:“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唱哪首歌吗?”
手机那端停顿了好几秒才传来顾城的声音:“卢前先生的《本事》。”
“你能给我再唱唱那首歌吗?”
顾城笑:“怎么忽然要我唱歌了?”
“只是忽然间很想听,想起了我们小时候……”
这次,顾城有了长时间的沉默,阿笙知道他在,因为她听到了顾城上天台的声音,阿笙咬住了唇,犹记得那时候,她、顾城、依依和许飞,盛夏天坐在天台上,晃悠着双腿,起先依依轻轻的唱,再然后是她,许飞,顾城……
顾城唱了,他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尽管觉得三十多岁的男人对着手机唱歌很幼稚,但他还是唱了。
“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梦里花儿知多少……”
那歌声明明在手机里声音很小,但阿笙却觉得声音飘荡在大街小巷,飘荡在T市上空,和儿时稚嫩的嗓音交融在一起,有童年、少时、成年,像是几人坐在桃树下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境。
后来,歌是旧识的暖,风是记忆中的冷,手机被阿笙丢弃在车窗外,她的嘴角带着笑,那是释然放下的微笑,她终于在这一刻原谅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一切无常,她记住的只是他们最美好的模样,至于不好的,她记忆力不好,都记不清了。
靠着出租车后座,往事纷纷沉淀,阿笙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爱过……
……
书房里,阿笙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面色清冷,但嘴角却带着温润的浅笑,一如旧识模样。
陆子初盯着屏幕,似乎看的久了,画面中的人就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画面依然只是画面,永远也变不成真人。
……
子初,我爱你。
子初,子初……
这样的发声,我练了很多年,不常说爱,因为你懂;不能言说的话语,我以为你也是懂的。
你是除了我家人之外,第一个牵起我的手,而我没有拒绝的男人。05年,我把手放在了你的手心,原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但人生有很多变故注定要一个人去承担,去面对。我和你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是那么少,那么少……少到我不敢拿出来回忆,怕回忆次数多了,就会像看花的碟片,寿命缩短。
我知道,孩子的事情,一直是你的心头伤,你因此报复韩愈,我不能多说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怕我的言语会让你失望,怕我会让你更加不清醒。你不希望我提起孩子,可是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怀着孩子却嫁给了韩愈?怪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这句话仿佛是诅咒,不仅仅是陆子初了,就连韩淑慧也大吃一惊,陆子初不敢置信的看着屏幕里的顾笙,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弦狠狠的崩断了,仿佛有汹涌的大水淹没了口鼻,他唯有掐住掌心,才能提醒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子初,我当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孩子已经七个多月,早就已经成型了,我可以在美国依仗谁,又可以信任谁?我被囚禁在房间里,瞒过了母亲,瞒过了韩愈,我每天都很害怕,晚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不敢想东窗事发后带来的一切可怕后果,不去想孩子未来怎样,我只想着,那是你的孩子,我一定要把她生下来。我吃不下东西,但每天都会强迫着自己去吃,怕孩子没营养;我不敢下楼,怕被人看出端倪;怕韩愈接近我,怕他看出我怀孕了……
【韩淑慧眼眶湿热,再看儿子,她从未见过陆子初的脸那么苍白过,挺拔的身体摇摇欲坠,似是忘了呼吸。不,他只是忘了他还会呼吸。】
我一直以为韩愈早就撤诉了,所以那天得知你隔天就要被起诉出庭时,我冲进了书房,于是祸事发生了。
孩子没了,是个女儿,她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和我,太黑,从我体内生下来时,有些器官还不成熟……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是怎么疯的吗?我是看了孩子之后疯的,我不能接受我生了一个那么残缺的孩子……
【这一次,韩淑慧脚步倒退两步,跌坐在了沙发上。陆子初只觉得顾笙的话仿佛锤子砸向他的脑子,血色涌上脑海,撕碎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呼吸不得,听不得,看不得……】
我和韩愈在一起的那五年,我无法抹杀。你不知道,清醒后的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走过自己的心理障碍,回到你的身边。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对我发火。我心里很难过,让你那么痛苦,我该是怎样的残忍?
我去看过医生,怎么办呢?我没来月经,我是异常子宫出血,医生说我怀孕几率很低……我真怕你父母会对我失望,陆叔叔和薛阿姨那么想要一个内孙,连名字都取好了,如果是女孩,就叫陆青青。我把这个名字给我们女儿了,她那么可怜,即便是死了,连个名字也没有。
【韩淑慧摇着头,泪水却早已湿了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子初,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就能收获幸福,但我错了,现实远比美梦还要残酷。一切的祸端皆因我和我姑姑而起,你看电视和电影里,那么多人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报复别人,到最后呢?报复成功,但心里却是满满的伤,他们仍是不快乐。
我不想再看你们斗了,这场局,我先撤,因为我已然清醒。忽然明白张爱玲笔下的女子,每一个都拥有玲珑心智,却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日渐卑微,并在卑微里怀揣着少女般的欢喜。
我不想变成这样的人,相爱十年,到头来,我能给你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一个孩子,夭折了;一份美好,失信了;不祝你幸福了,想来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也觉得矫情。这只玉佛从小就戴在我身上,只可惜没能保我无忧,看遍我全身上下,最值钱,唯一能留给你的,也只有它了……
屏幕里,顾笙把脖子上的玉佛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陆子初似是忽然惊醒般,平时迅捷的脚步却被地毯绊了一下,险些跌倒,他动作极快的拉开床头柜,果然在里面发现了那只玉佛。
玉佛落在陆子初手心,他的手指是颤抖的,连忙用另一只手稳住,还没看清玉佛呢!已有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在了玉佛上。
身后屏幕里响起阿笙的声音,他缓缓转身,阿笙自嘲般笑笑:“子初,我为什么要醒呢?有时候疯癫度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她在屏幕里笑中带泪,陆子初在屏幕前泪中带笑,直到韩淑慧走近,搂着他的肩,他才忽然抱着韩淑慧,似是终于有了呼吸,这个在商场一向冷硬强势的男人,忽然无助大哭起来。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她回来。”
惶惶的话音里带着从灵魂最深处涌出来的悲痛和恐惧。
韩淑慧拍着儿子的背,目光望向屏幕,画面中顾笙眸光温柔,但她却察觉出了无尽的悲和痛,因为无人诉说,所以孤苦沉淀。
韩淑慧闭上眼睛:只要你回来,有没有孩子,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的,如果早知道,不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不会……
遇见你,花光所有运气
顾笙说的对,有时候懵懂无知和疯癫度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杂书网 。zashu。
她的笑,她的话,宛如锤子砸脑,以至于陆子初之前的多疑和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