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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浨说到这里,眼里有了可疑的水光,抬眸看着阿笙,声音无温:“太太,别人怎么对待他都无所谓,因为他不在乎,但你起诉离婚,无视韩总五年倾心对待,这么狠心对待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停顿几秒,阿笙说:“你看,言语果真是最伤人的刀。你提起那五年,好比云烟暮霭,一晃就过去了,你能清楚记起每一天,可我呢?流年成劫,那五年好像和我没有任何关联。我能清醒记得最近发生的很多事,这让我一度觉得很欢喜,不想恨任何人,也不想抓住过去不放,不愿让自己在还清醒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满腹愤怨的人,这样一个自己是极其可悲的。谁爱我,谁不爱我,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我只想脱离身上的枷锁束缚,简简单单的遵从喜好,为自己活一次。这个愿望很过分吗?”
欧阳浨没想到顾笙的反应会那么平静,以至于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刺眼:“不过分,只不过你重新活过的生命里,有一个陆子初,却唯独没有一个韩愈。”
轰隆一声,闪电带来的光束造成了视线错觉,仿佛在瞬间穿过了玻璃,就那么照耀在阿笙白皙的脸庞上,“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左右逢源,脚踏两只船?或是掏空我的记忆,无视我曾经生下一个死婴,和韩愈从头来过?”阿笙明明说着冷冷的话,但嘴角却带着较之欧阳浨更深的讥嘲:“如果我害死了你家人,事后跟你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欧阳浨抿唇看着阿笙,久久没说话。
阿笙说:“你看,我们都不是圣母玛利亚。”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欧阳浨离开前对阿笙说:“我来找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是水,韩愈是冰,至少他被你融化过。甚至在某个时间段里,你和他之间曾经有过相同的体温。”
一只U盘,经过粗糙剪辑,压缩了五年时光,那些在阿笙看来宛如水月镜花的婚姻生活开始一点点在屏幕上铺陈开来瑚。
长达五年的生活里,顾笙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在摄像头里,不是监视,而是之前有家佣私底下伤害阿笙,有些安全措施是避免不了的。
阿笙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大海,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
她仿佛在一***的海浪声中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或进或退,一步步,透着小心翼翼,对周遭的人饱含善意,无奈的是她的所有,包括爱情,在众人非善的目光里,也在众人尖酸苛刻的言语里。
她不可能顾虑所有人的感受,就像她之前跟欧阳浨说的,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就算是,圣母玛利亚也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更何况是凡夫俗子的她。
五年来,韩愈待她如何,阿笙细节不知,但隐约可以猜到。
阿笙一双手伸出手,十根手指头全都啃的不能看,韩愈会拿出五彩的布包住她的手,对她说:“你看,手害羞了。”
他把她当成了孩子,其实那时候阿笙确实跟孩子没两样,会有烦躁、情绪崩溃的时候,韩愈会把她搂在怀里,带她外出散步,轻声说话哄她情绪安定。
五年,阿笙在另外一个自闭的时期内,她和韩愈之间确实存在过默契铄。
沙发上,阿笙看电视,韩愈抱着电脑工作间隙,若是眼神移开电视,他就已经把杯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下雨天,他和她静静的坐在一起,韩愈说所有天气里,他最厌弃的是暴风雪天气,天地素裹,白茫茫一大片,他站在雪地里会辨不清方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惶惶然不知所措。韩愈说这是雪盲。
他侧脸看她,温声笑道:“所幸洛杉矶气候温和,几乎不下雪。”
阿笙太过安静,一张脸很多时候不会有任何情绪,能够平和情绪待之的人实在是太少。五年间,韩愈是其中之最。
阿笙也曾多次拿着韩愈的限量版衬衫擦拭地板,他见了,多是会站在她身后会无奈微笑,有佣人要上前,被他阻止了:“随她。”
也曾闯过祸,把韩愈辛苦完成的文件当成纸飞机,一只只扔的满院都是。任洋和欧阳浨焦头烂额,唯有他找了新彩纸,陪她心平气和的折着纸飞机,他说:“重做。”
韩愈似乎在婚后变成了一个性情平和的人,很少动怒,不再是那个被名利贪欲熏染,缺乏温暖的小孩。
韩愈帮阿笙刷牙,阿笙会把刷牙水直接喝下去,韩愈可以因为此事反复念叨:“刷牙水不能喝。”
下次刷牙,在他不厌其烦的念叨数声后,阿笙会乖乖的把漱口水吐出来。
满院盈绿,阿笙坐在秋千上睡着了,他把她抱起来往客厅方向走,萨摩犬会乖顺的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屋。
他变成了一个居家男人,厨房做菜,葱姜蒜下锅,伴随炒菜声,增添了太多的尘世烟火。她帮忙洗菜,菜掉到地上,她捡起来,直接放在了菜篮子里,他不知,下锅炒好后,她开始笑。韩愈看了心情舒畅,会陪她一同笑,问她:“笑什么?”
她若不答,他会轻轻叫她一声“阿笙”,眼神里往往会进驻情潮……
阿笙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韩家主卧室天花板上,花色是七彩云彩,那些云彩可以随着天气、早晨、白天和夜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阿笙看到了躺在床上睡着的她,还有醉酒回来的韩愈。他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轻声道:“阿笙,我们好好的。”
韩家客厅,大年三十,阿笙看到自己抚摸着韩愈的脸,主动吻他的唇,“子初,你带我走,好不好?”
韩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神色复杂,带着痛楚,搂着阿笙,激烈的吻她。
阿笙看着他把她抱进卧室,阻挡了走廊监控视线,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冷,她站起身,视线离开屏幕,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就连痛苦也是无声无息的。
所谓爱,分布在铁钉床上,不管以什么样的姿势站在上面,都会有细密的针扎在心头,生活带着甜,却也夹杂着咸腥。
阿笙站在玻璃窗前,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屏幕里阿笙发病,像是一个陷入崩溃边缘的囚徒,撕心裂肺的哭着,她能听到自己的哭声究竟有多惨烈,但她的眼睛却是干涸的,她已无法平静,注射镇定剂,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韩愈的眼泪无声的渗入她的发丝里。
客厅里响起韩愈的呢喃声。
……
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深的话语;
我不敢,我怕你嘲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把我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轻松,因为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对你说出最真的话语;
我不敢,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真成假,说出和我的真心相反的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可笑,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用最宝贵的词语来形容你,
我不敢,我怕得不到相当的酬报。
因此我给你安上苛刻的名字,而显示我的硬骨。
我伤害你,因为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想静默地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轻松地说东道西,把我的心藏在语言的后面。
我粗暴的对待我的痛苦,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从你身后走开;
我不敢,怕你看出我的怯懦。
因此我随意地昂着头走到你的面前。
从你眼里频频掷來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