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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瘦……
以前这只小猴子脸蛋上肉乎乎的,嫩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而现在……
佑赫只觉得心里一酸,涌上巨大的愧疚。当初急不择言之下的错误举动,竟会将他逼到如此的绝境……让倔强坚强的他,流落到上街讨饭的地步!
他张佑赫的情人,被他逼得去街上讨饭……
他咬了咬牙,止着颤抖,将怀里的小猴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早已后悔在冲动之下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语,他虽然表面上从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找他回来,惩罚他离开WILD HOUSE,背叛他的罪过……但是只有他心底明白,找到了他之后,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他想给他补偿,他想宠宠他,哄哄他,再利用他的好心骗得他的原谅……但是他却再也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他以为他故意不见他,躲了起来,他以为他会被一些慈善机构收留,他甚至想过他可能离开汉城,尽管他走的时候身无分文……那样的话,他怎么样都可以找到他的。但是他做梦也料不到,当他在发疯的找他的同时,他竟然就在汉城——他的眼皮下,乞讨流浪……可能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就从他身边经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人找寻了整整一年,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如果他当时知道,他随随便便气头上的一句话,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那时死也不会说出口……
怀里的身子比记忆中的小了许多,没有了熟悉的柔软,硬硬的只剩下骨头,抱在腿上根本没有什么重量,轻得让人心疼。
被赶出WILD HOUSE这一年里,这只小猴子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倔强的他是怎么样抛下自尊,跟随那些乞丐一起沿街要钱,他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在别人的羞辱下,低声下气的苟且偷生……
那是他无法想象的,也不想去想的情景……他只要一想到刚刚他抱着他的腿,卑微低下的乞求施舍,心就会被揪得紧紧的,根本无法通畅的呼吸。
而他——还用脚踢了他……
“TONYA……”
他伸手就要探进大衣去解他身上的破布。但是这个小东西瑟缩了一下,几乎是反射性的团起身自卫。
“……”
“TONYA让我看看。我刚才……踢着你了。”佑赫压低声音,耐着性子哄他,好不容易才将一只手伸了进去。但是接下来他的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的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下触及的,是高高低低的硬硬的肋骨,再也没有往日的柔软和弹性,这只小猴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多少天没吃饭了?嗯?”
他忍了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低下头轻轻的问道。
“……”仍然没有回答,他只看见那颗乱蓬蓬的头摇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他以前,不是这么沉默的……
而若是一年前的他,此刻恐怕早就火了——没有人敢这样忽视他,三番两次的不理会他的问题,更何况只是和他有过肉体关系的情人。但是现在——
他除了尽量把声音放得再低,一字一句的重覆着之前的问题,哄着他开口,其它的他什么也不想做。
他在心里苦笑,他不是一直以冷酷出名的么,他不是一直不屑对任何人低头的么,他不是连“你只不过是和我上过床的情人中的一个罢了”都可以毫不在乎的说出口的么……
他的脾气呢?他的自以为是的高傲呢?!结果在他的面前全都消失殆尽!他甚至,无法像以前对他的那样,说出那些傲慢冷酷的话来。
在他怀里的,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小乞丐,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他对他,再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不敢想象再过一年,或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他的日子……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一年里行尸走肉的生活他过够了,再也不想体会失去他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便会逼他到这个地步,他想要补偿他,想要对他好,却不知道怎样做才可以治愈他之前造成的伤害。只有小心翼翼的捧着他,顺着他,唯恐再犯下自己也不能容忍的错误。
他的抚弄惹来怀里人儿的颤抖,让他赶紧放轻的力道。
“疼?”
“……”
“我问你呢,TONYA,刚刚踢这儿了?”
“TONY?……”得不到回答他便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骚扰他,不停的轻轻晃动着他让他无法闭起眼忽略他,直到他终于扛不住的摇头。
他知道他只是在应付他,那一直紧咬着的嘴唇出卖了他。他将手移到了他没伤着的腰部,搂紧了这具瘦小的身子。
“TONYA,对不起……”他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嗫嚅着,“对不起……”
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三个字,也不想让除了他的任何人听到,他张佑赫有生以来的,头一次道歉——
他的小猴子仍然一声不吭,但是他却知道他哭了。那双单薄的肩膀止不住的抖动,扯得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他用外套裹紧了他,让他重窝进他的怀里以防车子的颠簸影响到他休息。
“别哭了。”
“……”
“TONY……”
“……”
不管他说什么,那个人儿只有一个摇头的动作。一直压着性子的他,也难免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放弃的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回到贺森身上。他正低着头审查今天没有派到用场的文件。
“贺森,通知禁,让她过来。”
“过来?”
“城北洞。”
……………………
佑赫没有回WILD HOUSE,而是直接叫人把车开到了城北洞的私人别墅。
这里离市区很远,他虽然不常来,但是却让人每天都过来打扫,保持着随时都有人会住进来的状态。
此时佑赫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吸烟。
医生刚刚才走,他脑子里现在还满是他临走前的嘱咐——
不要立刻就进去,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
他怕他吓到他!!
什么屁话!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而KEVEN竟禁止他进去看他,理由就是怕他的病人受到惊吓!
真是混帐!
他直直的发了一会呆,终于下了决定的探过身,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起身向主卧室走。
“少爷,医师刚才说不让——”
“砰!!”关门的声音~~~
“……”禁撇了撇嘴,若无其事的继续玩弄着手里的匕首。很显然医师说的那些话,一句也没能进佑赫的脑子。她等着看他一会儿怎样出来。
——————
屋里静悄悄的,中间的大床上蜷缩着小小的身形,几乎全隐在雪白的棉被下,他只看见露出被子的脑袋。
那头脏兮兮的长发被KEVEN临时的剪短了,剪得很短,像刚出生的小动物般刺儿刺儿的小黄毛,乱蓬蓬的堆在头上。
佑赫觉得心被猛的撞击了一下,涌上不知名的情绪。
“TONY……”他轻轻叫出一声,看见那个团起来的身躯轻微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被子里移动。
“TONYA。”他跨上一步压住了棉被,让他无法钻进去逃避。他伸手去抬他的脸,却被他偏过头躲开了。
“……”
他的好脾气已经快被他磨光了。这次他压低了身子,硬是连哄带强迫的将他的脸蛋扳了过来。
一瞬间,一股热气冲上了胸口,让佑赫的眼眶竟都有些发湿。
那是他曾经抚摸亲吻过不知多少次的脸蛋,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记得。只是,他最喜欢的圆嘟嘟的腮已经没有了,那双可爱的倔强的蓝眼也深深的陷进了眼眶里,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小了,连大大的耳朵也没了往日的神气,凄惨的耷拉着……
这只面黄肌瘦的小猴子,憔悴疲惫得几乎看不出人形……
“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头顶上的小绒毛。
“……”
预料之中的沉默——
还没打算原谅他?……
——这是当然的……他曾经那样的对他,怎么还敢奢望他能在再见到他之后立刻就忘记了受到的伤害……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顺手拿起了一个馒头。
他本来想叫人准备好丰富的食物,好好的喂喂他,这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补偿他的方法。但是医师说他在外面流浪了一年,再加上几天没有进食,身体已经太过虚弱,不适宜过度营养的东西,馒头和稀饭就够了。
…………
他还真是听话,他说什么,他立刻就照办了……(… …||||||)
佑赫暗暗无奈的拿着雪白的馒头,耐着心思剥了皮,想掰里面柔软的部分喂,没想到身边的人见到了食物之后,立刻像失了理智的小兽一般扑了上来,他吃了一惊,馒头在争夺间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