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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戏子又风流又妖娆,还会撒娇,说起话来像倒豆子──很早以前,少爷就说他是个哑巴葫芦,他活了十八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连个戏子也不如。戏子还会说句可乐的话逗少爷开心,而他,是一个除了默默等待什麽也不会的哑巴。
下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托起来。
古越裳似笑非笑看著他,“你今天怎麽了?身体不舒服?”
又是唇边那道笑纹在作怪。锦瑟垂下长长的睫毛,慌乱退开,“我叫人准备水,伺候少爷沐浴……”
古越裳抓住锦瑟的手拖回去,一把按到竹床上。锦瑟吓了一跳,挣扎著想爬起来,抗不过古越裳的力气,被古越裳拧过脸端详。突然心如刀割,锦瑟紧紧咬著牙关,把涌进眼睛的水气锁在眼中。古越裳怔了一下,锦瑟趁机猛推他一把,狂奔出去,身後劈哩啪拉一阵乱响也顾不得理会。
锦瑟飞跑出院子,跑进後花园,跑到一个小角落里缩起来。
隔了一年,仿佛隔了几辈子。
现在的少爷他有些不认得,现在的自己他也有些不认得。
从前的少爷高高在上,像挂在天上的月亮,谁也攀不著够不著。现在的少爷把美丽的少年抱在膝上,温柔缠绵。
从前的自己矮矮在下,像泥巴里的蚯蚓,默默望著少爷就觉得很满足、很开心、很幸福。现在的自己却开始觉得痛苦、不甘、嫉妒和绝望。
嫉妒像一只养在心里的虫子,凶猛地吞噬他的心,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拼命捂住嘴,小声地呜咽。等发现眼哭肿时,他一边擦著眼泪一边为难:要是别人问起他的眼怎麽哭肿了,可要怎麽回答呢?他苦思冥想许久,想起古越裳读书的小楼一直空著没人,就拣没人走的小路悄悄跑过去,把自己藏到大书架子後面。他缩在角落里又哭了一会儿,心里一点也没有觉得好受。
哭的时候,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原来连最卑微的愿望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他从前以为自己只要一辈子站在少爷後面就成了,裳哥儿的出现像打在他脑袋上的一记闷棍,他才突然开了窍,突然明白站在少爷身後的人不会总是他,少爷身边会出现别的人,一个、两个……越来越多,那些人会挡在他和少爷之间,把他和少爷越隔越远。
他本来打算哭一会儿就好,越想越伤心,於是越哭越厉害。
想到漫长的一生,他感到害怕。他不知道除了站在古越裳的身後,这世界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就算有,他也不想去。但他的人生从来不是由他自己掌握的。别人要他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如果有一天有要安排他离开古越裳……他不敢想!
天黑下来的时候,锦瑟哭累了,趴在地上睡著了。
睡梦里仿佛被人抱起来,锦瑟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双秀逸绝伦的眼睛注视著自己。他想自己一定是做了梦,在梦里见到了少爷,不由得伸手揉眼,却被按住了手。
“别揉,眼都肿了,再揉要揉出毛病来。”
长相守 15
古越裳微笑著,把锦瑟的手拿开。
他们躺在书房内间的床上。古越裳禁足小楼读书时,锦瑟做伴读,冬夜寒冷,常常挤在这张床上睡。少爷怎麽会在这儿?自己怎麽会跑到床上来?少爷不陪棠哥吗?想到那猫一样活泼灵秀的少年,锦瑟心里一悲,凄然地看古越裳侧卧在旁边,撑起一支手臂支头微笑。一年前的刀伤没有毁掉古越裳的脸,淡淡刀痕反而勾勒出高深莫测的神秘笑意,似喜如嗔,秀丽中带著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烛光如幻,难道是一场春梦?
“怎麽哭成这样?真可怜……”古越裳把手指搭在锦瑟的眼皮上,微笑,“让我来猜猜看──有人打你了?没吃饱饭?挨骂了?”
锦瑟老实,小时候常挨欺负,後来长大些,古越裳不好好读书,老爷子专挑古越裳身边的人罚,锦瑟这个贴身伴读成了头一个受害者,挨饿挨骂兼挨打。但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古越裳十六岁後,锦瑟身为古越裳跟前的伴读,在府中也算是小有地位,人又乖巧懂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他,也都很关照他,别说挨打,连句重话也没人说他。
锦瑟摇了摇头。
古越裳看著他,突然问:“是因为我吗?”
突然被戳中伤口,激痛之下,锦瑟第一反应便是要否认,却被古越裳扳住脸。古越裳看著锦瑟,慢慢说:“我找了你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你……小锦,你还记得金燕子和胡彦之吗?我要是让你做我的金燕子,你愿意不愿意?”
即使是一个炸雷打下来,锦瑟也不会比现在更惊愕。他猛地睁大眼睛,嘴张成圆圆的,吃惊地瞪著古越裳。古越裳贴近他,轻轻碰触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拉开距离,微笑著注视他,“一年前离开的时候,你说要一辈子守在我身边的吧?换一种法子可以吗?做我的金燕子……”
月光下赤裸的身体,脂玉一般,漆发的长发在夜风中披拂,流水淙淙,桂子传香,起伏间愉悦的呻吟,高挑的颤抖的微音……记忆中的画面如一蓬烈火烧上来,锦瑟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几乎晕过去,可头被古越裳有力的手掌固定著,一双眼睛被古越裳专注的目光盯著,他没有办法晕倒──何况,他也不敢晕过去。这麽重要的一句话,石破天惊,天崩地裂,他怎麽能不好好听著!
“愿意吗?”古越裳紧紧逼问,眼神炯炯,鼻息喷人欲化。
锦瑟嘴唇颤抖,意乱神迷。古越裳的身子贴著他的,天这麽热,被古越裳挨著的半个身子都要融了,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傻瓜,呼吸啊,你要憋死吗?”古越裳搂住锦瑟,轻轻拍打锦瑟的背。
如果不曾在抱朴寺外看到月下的那幕香豔野合,如果不曾遇到胡彦之与金燕子,如果不曾赴京参加殿试因偶然的际遇被卷入朝庭势力斗争中而与锦瑟分离一年之久──如果没有这麽多的巧合,也许他和锦瑟只能维持一辈子的半主仆半兄弟半朋友的畸形关系。
可他偏偏遇到了胡彦之与金燕子,偏偏看到了那幕让人喷鼻血的画面,血气方刚的少年身体偏偏被激出了火花。送胡彦之北去,回到家再重新面对锦瑟,他已经混乱,却不自知,直到去了京师,路见不平从端王党羽手下保住棠哥儿,在梨香院里,棠哥儿要拿自己的身报答他时,他才突然发现,眼里看著别人,心里想的竟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木头人──他的傻木头在家等他。
长相守 16
灵犀一点通透後,才蓦然发觉,十几年间的相依相伴点滴在心,从不曾忘怀。箭在弦上,最後一刻,他还是收了回来。棠哥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他只能半真半假地哄几句,穿上衣服提脚走人。端王与东林党人的斗争愈演愈烈,古越裳因为救棠哥儿被卷进其中,这一年遭遇无数凶险,终於将事情平定,立刻便护著棠哥,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
他的人是回来了,可锦瑟心里是怎麽想的呢?古越裳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锦瑟。那个哑巴木头人再不情愿,也只会低著头说好,实在不愿意顶多也就是把头一低,抿著嘴不吭声。於是,他就不避讳地由著棠哥儿折腾。锦瑟的反应让他欣喜若狂,他高高兴兴地想要抓住锦瑟表白,他的木头傻瓜却哭著跑了。
他找来找去找不到人,最後在这个角落里找到了锦瑟,从来温吞水一样的木头却把眼睛给哭肿了。原来不是木头,古越裳总算松了口气──只是,他松了一口气,锦瑟的一口气却憋在胸口吐不出来。
一边轻轻抚著锦瑟的背帮助吃惊过度的人恢复呼吸,古越裳柔声说:“我心里没有棠哥儿,也没有别人,只有小锦。我喜欢小锦,想要把小锦留在身边,吃小锦做的桂花糕,喝小锦酿的梨花白……人生百年,白驹过隙,我想要小锦陪著我做所有快乐的事……我不逼你现在回答,等你想清楚了,告诉我你的决定。”
古越裳捧起锦瑟的脸端详著,突然一笑,在他额心印下轻轻一吻,“慢慢想,想多久都没有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转身,衣服却骤然被拉住。
古越裳心中微动,身体僵直,一个身子已经扑了上来。
“少爷……不……不要走……”炽热的颤抖的身体紧紧贴著古越裳的背,细瘦的手臂小心地搂住古越裳的腰,“我……我……我……”
後背一阵潮热,古越裳的心被烫得又暖又疼,轻轻握住圈在腰间的手。少年的手瘦不露骨,柔软滑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