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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时再取其次。墨梁在黑羽军中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坐骑。他一靠近,那些马匹大多四肢发软打颤,更谈不上骑上去,北项鸿嘴上不说却记在心里,思忖着给他寻一匹不惧他的名驹,听说此次朝贡的马匹皇上拣选后剩余的已经送过来,说不定能寻到几匹。
傍晚时候,黑羽军停止操练回到各自营帐中歇息,当值的几个士兵哼哧哼哧地抬了水桶走过来,士兵各个擎着瓷碗咕咚咚灌。虽是初冬,年轻健壮的男子人人身上一层臭汗,帐子里热烘烘得一股汗臭气。
“唉,日也练夜也练,这太平盛世还能打仗不成?!要是能歇上一个月就好喽。”一个士兵喝完水摸摸嘴歪倒在帐子里说。
“嗨,不打仗那是咱们的福分,管他是守京都还是守边疆,只要平平安安待个五七年,就可以回家娶老婆喽,哈哈。”另一个笑着说,满帐里人都哈哈大笑,有人唱起了小曲儿。
墨梁安静地坐在帐子角落里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碗。褐色粗瓷的碗里剩下一口水,在碗底晶晶亮。又是十几天没看到长鹤了,墨梁很想很想他,操练的时候想,闲下来的时候想。这想,从离开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才止。京都人士的士兵每隔十几天便可以轮流回家一次,因为傍晚走清晨回来路程远时间紧促,有些人就懒得回家,可每次轮到墨梁的时候他都是眼看着日头落了山便撒腿就跑。他不骑马,也没有马可以骑,就这样一路从城外黑羽军跑回蓝府,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一口气也不歇。
“今天咱们骑兵营有六个人可以回家,要回家的过来。”当值的士兵拿着册子走过来,墨梁早就跳起来,抢过毛笔攥在手里,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两个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便在底下画了两个大大的圈儿。
“好,今天圈圈又要回家了!”当值的士兵开玩笑,帐子里又一阵哄堂大笑。墨梁也不脸红,跑到帐子口捧起地上的大水桶咕咚咚地喝起来。黑羽军营里的水桶若是灌满了水两个健壮的士兵抬起来都有些吃力。帐子里的人眼看着他轻松的举起水桶喝的肚皮慢慢得突起来,暗暗咋舌。
天色黑了,门口挑上了写着“蓝府”两字的灯笼。仆从们都吃过了晚饭,长鹤吩咐烧好了热水,准备好了墨梁爱吃的饭菜,看时辰差不多了便站在府门口等着。果然不多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疾风一样的往这边跑。
“怎么又是一路跑回来的。”长鹤翘首看着低声说。
蓝田陪着站在府门口说:“呵呵,练脚力啊,墨梁少爷这次回来的时辰可是比前两次又提前了些。”两个人说着,墨梁已经甩着大步跑到了近前,冲过来抱起长鹤转了几圈,拉着他的手便往府里跑。蓝府的大门这才关上。
拖着长鹤的手进了内宅,墨梁看了一圈儿再看看长鹤。长鹤笑笑说:“小笙让项鸿接去了,去他家里住些日子。”看墨梁还在看自己,长鹤拉着他走说:“先去洗洗吃些东西,你放心,项鸿只会比你疼他。”墨梁听了长鹤的话点点头这才往前走。
丫鬟把墨梁脱下的衣裳收了下去,他舒服得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长鹤衣袖挽在手肘上正在替他清洗头发。长鹤现在也不去啰嗦他洗头了,自己替他洗净了就是了,反正会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
用木梳将那扎手的头发梳开,用桂花胰子涂抹在发上边揉边冲洗,粘涩的头发不多时便顺滑了。连换了三桶水,这才洗去了满身风尘。
看着墨梁低头狼吞虎咽地啃着一条肘子,吃得满嘴流油,几个丫鬟站在一旁轻笑,长鹤闻声看了眼说:“你们几个鬼丫头又做什么?”
珍绣笑着上来添茶说:“墨梁少爷吃东西看着都香,这么大一条肘子一会儿工夫就只剩棒骨了。”
长鹤看着墨梁,以他的饭量从午饭后饿到现在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吃这些根本不算多。边给墨梁夹菜边说:“上次就对你说了,没找到合适的坐骑之前不用着急回来的,这一来一回都在路上,你这么跑着太辛苦了。”
墨梁咽下嘴里的肉,看着长鹤露出雪白的牙齿笑:“想你。”
这天散了早朝,长鹤在殿外候着北项鸿,等他走过来问:“小笙可住得惯?这几日吃得可多?昨夜里起风渐冷了,你要当心。”
北项鸿知道他放心不下笑着点头一一地回了,这才说:“我从太扑寺调了几匹马让墨梁试试看有没有合用的。”看着长鹤的面容忽得又问:“长鹤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墨梁……这几日回家了?”
长鹤别过头去走下石阶,低头快走脸有些红。北项鸿跟在身后犹疑着,那《生道谈》还是另抄一本给长鹤的好。
叶笙自身体养好了后便每日里在家由先生教授典籍掌故、诗词绘画,每隔一日坐了轿子去黄其太医府上学习。黄其太医甚是严苛,叶笙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里除了听课做笔录外,还要重新学习辨本草识药性,辨浮沉涩滑等不同脉象。
这日从黄其太医府上学习完回来,走在路上叶笙坐在轿子里忽得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安王府的轿子?里头这是谁啊?”话说着声音到了轿子旁,轿帘掀开,探进来任东来那张挑着眉毛满脸嬉笑的脸:“小不点,是你呀。”
叶笙扭头看着轿子里的青色刺绣图案给了他个后脑勺不理他。抬轿子的仆从停也不是走也不是站在街上。一旁的小厮忙走过来行礼,任东来不搭理他,只逗叶笙说话:“你还真到那个什么太医府上学习,怎么着?还真想当御医吗?”
叶笙把怀里包书的小包抱在怀里本待不理他,忍了忍没忍住,瞪了任东来一眼说:“做不做成御医关你什么事?我天天学习读书,总比有些人游手好闲整日里在街上做树荫得好,哼。”
任东来倒不恼,嬉皮笑脸地笑说:“你不用拿话说我,我总不信你能通过太医署的春季考试。”
叶笙见他一味胡闹,心里生气,他的性子对别人是极好的,只是对着任东来便忍不下去,片刻,忽得一笑说:“别说春季,眼下就比你强。”
“比我强?小不点,个子还没我高呢,哼。”任东来摇晃着马鞭站在轿子前得意地说。其实叶笙这大半年已经长高了好些,不过确实还没有他高。
“个子高有什么用,论学问你不如我哥哥,论武艺你不如我项鸿哥哥,论医术你不如我,不过就仗着是个什么小猴子罢了。”说着冲任东来吐舌头讥笑他。
“你你你……”任东来握着马鞭指着叶笙说,“以你之长比我之短,有本事跟我比骑马。”
叶笙不屑一顾说:“谁和你比,我要回家,梅姨给我留了好吃的,哼。”
“怕了不是?哼,你要是能赢了我,我新得的这匹宝马就给你。”任东来往外一指,叶笙顺着他的马鞭探身一看,任东来的长随正赶着着一辆车。车上木头钉起的四方笼子里困着一匹马。这马通身琥珀色花斑,龙颅风膺,虎脊豹章,马鬃暗黄直拖到膝,纹丝不动站在木笼里,木笼很矮它无法扬颈就这样低着头。
叶笙虽不懂马也觉得这马不错,心里想,项鸿哥哥说连太扑寺里挑出的马墨梁哥哥都不能骑,不知道这匹马能不能行。任东来看他有些松动,便添油加醋得说这马的好处。
原来这马是番邦进献得,被选进了皇宫御马苑,只是性子太烈过了月余也无法驯服。任东来只说自己慧眼识珠,如何识得这马好,如何问皇上苦苦求得,得来不易云云。
一定又是又哭又闹得来的,叶笙撇撇嘴,起身出了轿子。“比就比,你若是输了这马就送我,不许抵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任东来笑嘻嘻地让长随让了匹马出来。
……
北项鸿一回来就听到院子里一阵长嘶,隐隐龙鸣,声不类马。他是爱马之人,听声便知是匹难得的宝马良驹,快步进来,便看见院子里的大树上拴了匹马,叶笙远远地站在一旁,几个小厮想要靠近它惹得它长嘶。叶笙瞅见他进来,跑过来得意地说:“你快来看看这马好不好,我从小猴子那里赢来得。”
二六、折梅赠雅士 驯马配英雄
叶笙回首见北项鸿进来便跑过来,语气中抑不住得意说:“你快来看看这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