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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复杂。”
佘雪晴淡淡接过善财递来的茶盏。“洗耳恭听。”
“这是什么地方?……”诸葛正我喃喃醒来。
嗓子里似乎有烙铁在盘绕。
全身沉如铅块,不得动弹。
眼前景物逐渐清晰起来——血色岩石,磷光漂浮。巨大的锅中有隐约惨叫传来,热油味道扑面。身侧高高山上尽是雪白利刃,染满暗红血迹——
“刀山?……油锅?”诸葛正我四肢狠狠抽搐了下。“难道,难道我已……死了?”
巨大的恐怖笼罩而来。昨夜的惊险故事,亦慢慢在脑海中回想清晰。
“你可以说已死,亦可以说未死。”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自诸葛正我脑后传来。
“有位你我共同的朋友,为媚惑宋国天子,而入了汴梁。宋帝一夕之间,精损命殆,能救之方,唯有专门克制那人气焰的鹤眼灵芝而已。所以,第一批人马,便是宋朝国师林灵素所派出的人手,伪装作盲眼说书之人,借蛇灵引路,去寻鹤眼灵芝救人。他们虽找到了正主,但却被雪晴兄留下的伪装所惑,擦身而去。”善财童子侃侃而谈。
“共有几批人马?”
“雪晴兄莫急,小弟扳指算算,倒有个三四拨。第二批人马,乃是道君天后转世之女,亦即宋国皇帝的生身母亲朱太后,她所派出的杀手。杀手的目标,乃是在汴梁第一楼瓦肆之中秘密约见外臣的,朱太后的政敌——向太后。”
“他未成功?”
“雪晴兄猜对了。”善财童子面色冷下来。
诸葛正我回想起来那个敌人——又或者,那其实,根本不是人?
突然出现的可怕对手,仅仅用了一招,便敲碎了诸葛正我的全部肋骨。
而诸葛正我竭尽全力的一剑,只是把那人的斗笠掀落在地上而已。
“你是谁……”鲜血从喉头不断涌出。
“我叫涂九歌。”那人淡淡回答。“下了阎王殿,记得如实禀告。”
“他未成功的原因,乃是你我的又一位故人——九尾白狐涂九歌,他及时出现,救下了向氏等人。但那名杀手十分悍勇,临终前爆出毒雾,欲要同归于尽。不巧的是,雪晴兄所牵挂的那人,同两名同伴一起恰巧路过彼处,堪巧被卷入其中。”善财叹道。
“仕林!”雪晴失声一抖。
“莫担心。”善财笑嘻嘻地看雪晴失态模样。“你家仕林无事。他被一名叫作吴媚的宫女所救。而雪晴兄的宝贝鹤眼灵芝,亦被吴媚所得。”
“吴媚?她是何人?”
“不是人,是只三百年的兔子精。至于受何人指使——你我心知肚明。”善财饶有兴味地看住佘雪晴,“对了,你家小仕林并不知道她身份,还感戴她相救之德,两人倒似是,情愫暗生。”
“媚娘……媚娘。”许仕林从噩梦中睁开双眼。
天光刺痛双目。
“已经是白日了么……”他跌跌撞撞坐起身来。“媚娘——”
无人应答。
周遭的景物似陌生又熟悉。
昨夜之事逼入脑中,太阳|穴一片胀痛——
一楼忽然传来斗殴之声,令人不安。三人在桌上留下银两,匆匆下楼欲走。
就在此时,一声爆破,刹那间天上地下,满是烟雾,伸手不见五指!
“闭住口鼻。”乱中他被一女子牵着,奔逃出去。
第一息以为是碧莲,但手中触觉,却分明不是。
勉力走了片刻,心中挂念宝山碧莲,他想要挣脱那女子的手,回转去瓦肆。
但脑中一片昏沉,想是吸入了毒烟。
他抗拒不过,昏了过去。
——半昏半沉时只记得繁星满天。
一双明眸,映在群星之间。
青衣小帽的男装女子正以口唇,度他以清水。
“你中毒不轻,我去为你抓药——”她转身欲走。
“姑娘。”仕林扣住她袖管不放。“多谢相救。请教芳名?”
那姑娘一怒而笑。“真是个酸腐书生,此时说话还文绉绉的。——我叫媚娘。”
接下来许仕林便又陷入昏睡之中。
但媚娘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一直挂在心头。
“此地……”他下床,双腿一软,咬牙支撑才行走了几步。
看门外景象,似是离开天街不远处的贫民居所。
有乞丐模样的小童拿着糖入来。“哥哥,你醒了啊?”
“她取鹤眼灵芝何为?”佘雪晴从乱中抽丝。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吴媚本是朱太后身边宫女,亦是向太后暗地中收买的心腹。她回去瓦肆,假作被向氏身边侍卫所擒,押往圣瑞宫对质,这样便能借刺杀之事,打击朱太后势力。她取了灵芝之后,并不知其中奥妙,只是带在身上。但朱太后身边的国师林灵素却一眼认出此物,即刻取得,便为皇帝续了命。两宫太后,本为争储君继位之事,如今皇帝无恙,这场争斗,便算是白落了空。”
“真是无趣。”佘雪晴意兴阑珊,对人间争斗毫无兴致。
“的确无趣,因为鹤眼灵芝只能续命一月而已,皇帝终归还是会死的。”善财一叹,“朱太后想要保自己的儿子继位,可惜前面还有两位长兄。好在今次刺杀,一个被毒雾弄瞎了眼睛,一个不知被谁所救,也算是火中取栗,有失有得了。”
佘雪晴随口敷衍。“我若是那位朱太后,就把另一个继承人也杀掉,不就一了百了。”
“好计。”善财笑得眉眼弯弯。“师尊还真准备如此行事,若你家叔叔不再插手,便完满了。”
(3)
“原来如此……我被那名叫涂九歌的可怕敌人所杀。”诸葛正我忽有解脱之感。“身在冥府,前情往事,尽告湮灭……一切到此,便算一个了断了罢?”
“不。”身后温暖的声音转到他身前。“你虽身在冥府,但却尚未了断。”
诸葛正我愣了一愣。“恩公,竟是你?”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眼前蓝衣男子,犹如多年前西湖侧畔同样容貌,丝毫未变。
诸葛正我忽然又跳了起来。“恩公,你,你,你也……你也离了阳世?!”
“几十年前就离开了。”展昭微微一笑。“但这些年来,我从未真正远离世情公道。阳世与阴间,也绝非隔阻罪孽、抵消善恶的帐幕。”
周遭幽冥气氛中似有一道清流潺然,那种令人忍不住去信任、去依赖、去保存希望的气质,一如既往。
“在下愚钝,敢问恩公——”
“我是冥府总捕展昭。”展昭伸手搭住他肩头。“诸葛兄你人寿未尽,我特来送你还阳。”
诸葛正我心中狂跳。“冥府,总捕,展昭?……送,送我,还,还阳?”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之后,你可改名换姓,秉心而行,再不必受恩义拘束。”
“展,展,展前辈。”诸葛正我犹豫片刻,在此光怪陆离之情境中,唯有紧紧抓住展昭双手,似抓住海上孤木一般。“这也许是我唯一机会,我不得不问,求展前辈释我心中疑惑!”
“请讲。”展昭含着微笑,鼓励地望住诸葛。
“求问前辈,世道凶险,晚辈即便还阳,又要从何而去?秉何而行?人生在世,究竟孰善孰恶,孰是孰非?圣人经典,国家大治,又究竟要以何为纲,以何为领,才是万民的真正福祉?”诸葛正我一气呵成,声声带着沉痛。
展昭却绽出微笑。“自身正在死生之间混沌挣扎,心中所想的却不是生死前途,而是万民福祉。包大人果未断错此节。”
“包大人?”
“诸葛正我。”展昭正色。“善恶不由心,而由行。伤人者当罚,杀人者赔命。冥府是死后的公义,而公堂则是人间的公义。做侠客,快意恩仇——为杀生之劫,当上刀山;做谋臣,忠心侍主——为谋敌之孽,当下油锅。”
诸葛正我炯炯盯紧展昭双目。“如此,则晚辈还有一事请教——下次再来时候,要如何才能堂堂正正踏入冥府,俯仰而无愧?”
“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展昭衣袍一振。“人性绝非完美,趋利避害,重私废公,满身人欲,均是弱点。而唯有刑法,能规人之行,系民之群。”
“……晚辈有几分明白了!”
“时移世易,唯法不变。定分止争,兴功惧暴,乱世之中,唯此安身,万民之上,凭尔立命——去罢!”
展昭沉声一喝。
诸葛正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似穿越入了无止境的繁花阵中,然后沉寂。
“哥哥,既然你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