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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这是何苦!”小陆子抱着我的腿哭,“从小到大,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奴才跟东大人说,让驸马尽早回来就是了……”
“小陆子,我不是因为驸马才去库尔干的!”我把他拉起来,手指都有点用不上力气,“驸马说得对,出了赤京城,就没有什么公主了。我也不想每天都在王府里面,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在这里,我有更多的机会去体会以前体会不到的东西,所以,你不要阻止我。”
“可是,公主!”
“我既然跟阿勒泰打了这个赌,我就不能输!否则,他们所有人,会更加看轻我。小陆子,你懂吗,这是身为公主的骄傲!”
小陆子一边抹泪,一边说,“奴才心疼您。眼看都瘦了一圈了,身上也全是伤。皇上和皇后知道了,该多心疼。”
“父皇和母后会高兴的。因为,我正在慢慢地长大。”
“可是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啊。”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支着下巴,“已经病了,还病入膏肓。”
“是吗?哪儿难受?奴才马上去叫大夫。”说着,他就要转身跑出去。
我忙拉住他,“别去了,这病大夫治不了。相思,你懂吗!”
小陆子扁了扁嘴,没声了。
第十天,我看着自己破裂的手指和满是伤痕的手背,在去留之中强烈地挣扎着。我一直告诉自己,可以了,十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大不了输了这赌,让李悠自己去想办法对付阿勒泰老鬼。我实在太累了,累得提不起精神来,一看到那些石头就想躺到地上去,最后永远别醒过来。
小齐偷偷来看我。他给赛里木塞了钱,赛里木就允许我们单独说一会儿话。
小齐说阿勒泰除了要他用一根很粗的银棒在一块很厚的银板上凿洞,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跪在我面前,“王妃,这里的活太重了。王爷要是知道了,非得把小的杀了不可,求您放弃吧。”
“小齐,你想放弃吗?你不想学阿勒泰的手艺了?”
“想。但是,太委屈王妃您了。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就盼着能平平安安的。能拜阿勒泰师傅为师,那当然是天给的恩泽。但如若不能,小的也没什么好怨的,这都是命。”
我看着他的脸色,伸手扶他起来,“别信命,也别轻易妥协。这一次,我们就跟命赌一赌。”
小齐看着我,咬着唇不说话。
“好了,你快回去吧。好好地做阿勒泰老师傅交代你的事。我没放弃,你就不许放弃,听到了没有?”
“王妃……”
“这是命令!回去吧。”
小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又返回去,重新振作了精神。是啊,什么天命地命公主命,说白了,全都是人命。我身边没有人逃跑,刘浣也没有放弃,我就绝没有理由把小齐的梦打碎掉。
刘浣走到我身边说,“刚刚那位,是你的心上人?”
我连忙澄清,“不是,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真行。他穿的衣服,可是王府珍宝房的。”
“这你也知道!”我把石头放下来,抹了把汗。
“早就说过了,他的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刘浣冲我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赛里木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两天可能会下大暴雨。你们这些雇来的,今天都回家一趟,就说这几天要住在库尔干,不能回去了!”
我抬头看天色,恨得咬牙,把阿勒泰那老东西骂上几百遍。他不会是把暴雨都算到了,故意整我吧?
归来
我回到王府,逮着小东,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写给王爷的信,真的都发出去了吗?”
“是的,王妃。”
“一封回信都没有?”我沮丧了。
“也许王爷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怏怏地走回房里,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一大片的桃花园。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一个人站在桃树下,正朝我看。莹莹如玉,皎皎如月。我连忙站起来,那个影像却碎掉了,只留满园飘飞的花瓣。
我这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却吝啬得连只言片语都不寄给我。
我走到书桌前,摊开空白的纸页,想着要给他写什么。
你快回来?太直白。你怎么还不回来?太哀怨。最后愤而写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打赌他不知道这句话的典故,我打赌他看不懂,我打赌他不知道我这么想他。
我把信交给小东,瞒着小陆子出了门。
好吧,我挺起胸膛,除非这暴雨能砸死我。否则要我李画堂认输,没门!
我在库尔干,又没日没夜地干了几天。
我想,就算不为自己坚持下去,也要为了小齐。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父皇说的,要尽量成全别人的幸福。
我想起小时候,我偷懒不背书,嫌累。就向父皇抱怨,说公主可以不用吃这些苦头。那个时候,父皇就说,身为公主,只是运气好了点而已。除非我自认吃不了普通人都要吃的苦,我比普通人差,否则,我就要学下去。
父皇……我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浮现父皇慈爱的脸。抛开政治,抛开皇位,抛开您肩上的担子。您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时至今日,我才渐渐体会您的苦心。
库尔干的饭菜真的很难吃。刘浣把她碗里的肉都夹给我,我还是吃不了多少。
这一天,我浑身酸疼,正搬起一块石头。忽然头顶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几声巨响,然后就下暴雨了。
赤京也下雨,下的都是那种绵绵细雨,打在脸上很舒服。
炎凉的暴雨却跟鞭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身上招呼,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赛里木起先还让我们坚持工作,后来见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就让我们退到临时搭的棚里面避雨。
雨很大,我眼睛都睁不开。慌乱之中,摔了一跤,额头狠狠地磕在石头上。我疼得咬牙,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刘浣冲过来,迅速把我抱进棚里,赛里木走过来查看我的伤口。
“你这女娃子,怎不小心一点?”她口里责备,手上却拿了一瓶药递给刘浣,“给她擦擦。个头这么小,还能坚持这么久,不容易。”
刘浣把药倒在我的额头上,我疼得直缩脖子,直哼气。她说,“你忍着点。可别好好的一张脸,留下什么疤来。”
雨一直下到半夜。
我们这几天都住在离库尔干不远的一座简陋的小屋里面。别的人都睡了,我和刘浣因为相邻,就小声地聊天。
“小堂,偷偷告诉你,再过不久,我可能就要走了。”
“为什么突然要走?”
刘浣凑近我,低声说,“其实,我不是普通的百姓。我的父亲,是镇守在呼图城的刘岩将军。我出生在几千里外的赤京。这一次,我姨父要把父亲调回京里,我得跟着回去了。”
我惊讶地张大嘴,刘浣拍我的肩膀,“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跟我父亲在政见上不合,所以我就赌气到炎凉城来了。我看惯了边境的烽火硝烟,看惯了他们只懂自己利益的争斗,觉得炎凉是一片乐土。而守护西域的并不是安西都护府,不是我那只知道对姨父言听计从的父亲,而是陇西王李悠。他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只希望在我走之前,能见他一面,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我按了按她的手背,她就躺下去睡觉了。
我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披衣走出小屋。我光着脚,走远了一些。下过雨的路面有点潮湿,但很凉爽。
人生的际遇是多么奇妙。我和刘岩大有你死我活的趋势,却跟他的女儿相当投缘。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天空中的月亮。白天里的那一下摔得真结实,额头到现在还疼,可别像刘浣说得那样留下疤才好。转念一想,留下疤也好,叫某个人内疚,叫他对我不问不闻。
然后,我暗骂了一声混蛋。转身。
月夜,清风,几枝山花俏。
有一个人静静地立在我的面前。
他的衣袖,他的头发,随风而动,一时多少风流。
他的面容英俊,羞了满园的桃红□。只是,那表情好像不太好?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大半夜在这里梦见他。
“老眼昏花,老眼昏花。”我一边念着,一边往回走,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然后那个几度在我梦中响起的声音对我吼,“李画堂!”
我愣住,侧头盯着他。那眉毛,那鼻子,那眼睛,是李悠没错。
可是,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打了一个激灵,后背阵阵发凉,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还想跑?”他把我拎到身边,就像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谁允许你一见我就跑了?谁允许你到库尔干来干活了!你实在太乱来了!”
我捂住耳朵,可怜兮兮地说,“你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