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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谦摇头:〃他再有什么罪过,你也跟他好好说。昂藏八尺的汉子弄成这样,我看了也难受。〃
顾言雪望着他,半晌叹了一声:〃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肉眼凡胎、妇人之仁。〃说话间,却松开了指头,听凭那发丝为北风掠去。
〃他不是人,是仙霞岭中一只成精的老虎,跟我虽有些宿怨,倒也算不得血海深仇。〃顾言雪转过脸,对杜震威道:〃我问你三句话,你须好好作答,答得好了,我便解了法术,你可答应?〃
杜震威都快痒死了,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顾言雪微微一笑,对着他一挥手指,杜震威身上奇痒稍解,总算坐定了下来。
〃你也是个有道行的,怎么落到了猎户手里?〃
杜震威恨恨地〃呸〃了一声:〃区区猎户哪里伤得到我?偷袭我的原是两个臭老道,他们用符镇住了我,逼我现出原形,本来还想将我开膛剖腹的,被我趁隙脱了身。谁想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我一不留神,掉进了猎户的陷阱。臭道士想跟猎户买我,幸而他们没带银子,才指点猎户,把我卖到了杭州。〃
顾言雪点点头:〃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开膛?〃
〃不知道,〃 杜震威摇了摇头:〃单见他们取了长剑想划我肚子。〃
顾言雪蹙了眉毛:〃答不上来,我可不能给你解了。算了吧。〃
眼看着三个问题就要满了,杜震威岂肯容它功亏一篑:〃别啊,再换别的问吧。〃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卖到杭州?〃
杜震威禁不住叫苦:〃我的美人,你能不能问点我知道的事啊?
他不提那〃美人〃二字犹可,一说〃美人〃,恰恰勾起了顾言雪的旧恨。
顾言雪眼皮一抬,眸光似电,直直刺到杜震威脸上,忽地又笑了:〃好啊,我便问你个能答的。〃说着,指了裴鹤谦道:〃他已买了你,你便追随他一生,给他永世为奴,如何?〃
杜震威斜睨着裴鹤谦:〃他算哪根葱?!〃
顾言雪也不理会,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折扇递到裴鹤谦的手中:〃我也给你个信物。〃
他突然交付信物,不仅裴鹤谦愕然,杜震威更是大惊失色:〃你从不离身的法器,居然给一个凡夫俗子!〃
〃是啊,〃顾言雪嘴里说着话,眼睛却衔着裴鹤谦:〃算起来,成全了我们的人,倒是你呢。〃
杜震威愣了一愣,忽然明白了过来:〃那晚。。。。。。你跟了他?竟然是他!〃
北风卷过,杜震威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上的麻痒,一点一点又爬了出来,不独皮肉痒,心里也是又酸又麻,一阵阵地发痒。这痒虽不及之前的厉害,细细品去,竟更要人命。
顾言雪把扇子塞进裴鹤谦的手中:〃这是你的了。只要你用这扇子扇他一下,就可解了法术。只是有一条,扇这下之前,得先让他认你为主。〃
裴鹤谦面有难色:〃我不要奴仆,何必逼他。〃
顾言雪冷笑:〃东西才拿到手,就不听话了?裴公子,只怕你将来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呢。〃
裴鹤谦大窘:〃你还不信我吗?〃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是打情骂俏,杜震威听得气极,〃呸〃了一声:〃爷爷顶天立地!就是死,也不认什么狗屁的主!〃
顾言雪哈哈大笑:〃好!你不认也没什么,至多不过痒个几百年的,等哪天你寿终正寝了,便也超脱了。〃
杜震威妒火攻心,狂吼一声朝二人扑去,奈何隔着个铁笼子,空把自己碰了个头破血流。他头上又痛,身上又痒,抓着那铁栅栏惨啸连连。
裴鹤谦再也看不下去了,趁着顾言雪不备,挥着折扇,一气猛扇。却见杜震威周身哆嗦,〃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裴鹤谦大惊,看看手里的折扇,又看看顾言雪:〃怎么会这样?我扇得太多了?〃
顾言雪面沉似水:〃你既不听我的话,有什么事,自己兜着吧。〃
裴鹤谦叹了口气,顾言雪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人一旦来了脾气,无理尚且狠上三分,何况自己违约在先,他得了理哪里还会饶人,说不管那是肯定不会管了。
再看笼中的杜震威,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裴鹤谦救人心切,顾不得许多,打开笼门,将杜震威扶了起来。正要去探杜震威的鼻息,眼前忽地涌起一团青烟,霎时间,腥风弥天、虎啸震耳。裴鹤谦略一愣神,已被掀翻在了地上。青烟散处,刚才还昏迷不醒的杜震威已化作了一条斑斓猛虎,张开个血盆大口,朝裴鹤谦直扑过来!
裴鹤谦暗道不好,眼看老虎爪子已碰到了身上,却听〃嗷〃的一声,那老虎如受电击,从他身上摔了下来,滚在地上,四爪乱挠。
裴鹤谦赶忙退出了笼子,顾言雪袖了手,站在旁边,一脸的云淡风清:〃乱施仁心,可是要搭上性命的。〃
〃你是说,他昏迷是假,为的就是哄我进笼?〃
〃总算还没蠢到家!〃顾言雪漫舒十指,变出一根纯钢锁链,将笼门牢牢锁住:〃你救他的命。可你看,它又如何报偿你的好心。〃
笼中的老虎浑身发抖,又蹭又挠。
裴鹤谦望着它,禁不住蹙起眉来:〃他又怎么了?〃
〃 当然是真的,蛊毒又上来了呗。〃顾言雪凑近笼边,望着老虎,冷笑一声:〃大王,我给你句实话,那银毫是我家传的神蛊,一旦种上,这一生都不能违抗金扇的主人。若是忤逆了主人,便会奇痒立犯。只有主人原谅了你,用金扇给你扇了,方得纾解。换句话说,这主子你可以不认,你这一身皮肉却不得不认。〃
顾言雪立起身,对着笼子狠踹了一脚:〃我原想给你找个善主,也买你个甘心,偏偏你不识抬举!我也不杀你,你就留在此地,自生自灭吧!〃言罢,拖着裴鹤谦上了马车,将鞭子塞进裴鹤谦的手里,催了他走。
车轮才滚了两下,后头便传来阵哀哀虎啸,如泣似诉。裴鹤谦回头去看顾言雪,那人微微勾了下嘴角:〃裴公子,你有家奴啦。〃
两人回到笼边,顾言雪施了法,将猛虎变作人形。杜震威依旧不肯叫裴鹤谦主人,实在逼不过,只得绷着脸,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主仆之礼。顾言雪这才颌首,让裴鹤谦给他解了法术。
裴鹤谦打开笼门,想扶杜震威出笼,却被杜震威横了一眼。顾言雪眉毛倒竖,便要发作,裴鹤谦按住他的肩头:〃他已是我的仆人了,便交给我发落吧。〃
顾言雪盯着裴鹤谦看了半天,见他手持折扇,一派胸有成竹的架势,才点了点头。
裴鹤谦走到杜震威跟前,施了一礼:〃我无功受了你三拜,委实不安。在下最敬硬汉,你又比我年长,我们也别论主仆了,便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杜震威讶然。
〃我称你一声杜大哥吧。〃裴鹤谦微微一笑:〃小弟名叫裴鹤谦,杭州人氏,住在清波门边、蔡观巷内。如蒙不嫌,日后可以常常走动。〃
杜震威闻言,怔在当地:〃你放我走?〃
〃你我既是兄弟,哪有什么放不放的?你尽可来去自便。〃
杜震威心中的疑云堆得半天高,不信天下间竟有此等以德报怨之人。再看顾言雪,垂了眼帘不知在想什么,既未阻拦,也不发作。杜震威顾不上分辨裴鹤谦是真情还是假意,趁那狐狸发呆的当口,跃笼而出,连跑带跳,窜进了密林。
等他跑远了,顾言雪才扬了眉道:〃你这可真叫放虎归山。〃
裴鹤谦笑了:〃我不缺家奴,他又自在惯了,何苦强留他呢?〃
〃是,你是谦谦君子,我是卑鄙小人。〃
裴鹤谦叹气:〃何苦这么说?我虽猜不透你的心思,却也知道几分。言雪,你要他做我家奴时,便料到我会纵他归山吧?说到底,你是用我这个‘善主',买他一个‘甘心'。〃
〃哦,〃顾言雪扬眉:〃还有呢?〃
〃他是个性烈之人,吃了那些道士的亏,断不会善罢甘休,顺藤摸瓜,早晚会找上宝裘居,而这宝裘居的底细便是你想知道的。〃
顾言雪哈哈一笑,跃上车去:〃裴公子,我小看你了。你这君子跟我待得久了,只怕也要成个小人。〃
裴鹤谦跟着上了车,从他手中接过长鞭:〃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杀人呢?〃
裴鹤谦望着顾言雪,神色困惑。顾言雪笑了:〃是,我怎么忘了你的天理人伦呢?你终是个君子。〃
裴鹤谦想要解释,顾言雪按住他的手:〃好在你这个君子还不讨厌,〃食指在裴鹤谦掌心划过:〃今夜无雪,来东厢赏月吧。〃
第五章
这一夜应了顾言雪的话,果然没下雪,天上有一弯银月。裴鹤谦等家里的人都睡下了,趁着濛濛月色,摸去了东厢客房。
进了园子却发现屋里熄了灯,正自忐忑,却听〃吱呀〃一声,格子花窗悠悠推开,顾言雪着一袭月白的衫子,笑微微坐上窗台。
裴鹤谦走到窗前,跟那人四目相对,月牙儿穿云度雾,院子里黑黢黢的,对面的人也成了个剪影,那双眼睛却是再分明不过的,所谓灿如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