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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他肯主动找对方,两人该是有机会碰面的。可八年前种下的心结未解,在弄清楚此人身分之前,他实在没法主动表示出结交之意……
便在此时,熟悉的足音入耳。
白冽予闻声先是一怔,而随即一阵莞尔。
竟真有这么巧的……他才想到柳方宇,对方就紧接着找上了门。
当下将茶收好,起身开门。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睽违半个多月的、柳方宇带着歉意的俊朗容貌。
「终于见着你了,李兄。」
大概没想到他会主动开门,柳方宇一愣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语气是熟悉的爽朗,「那日实在不好意思。不但累得你被硬架到醉红楼去,始作俑者的我还半途就醉倒了……造成李兄诸般困扰,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偏偏几度前来都扑了个空。若非清楚李兄诸事繁忙,我还真以为李兄是因不满那日的事而刻意避开我呢!」
现在当然确定不是这个原因了。柳方宇明显带上喜色的神情透露如此讯息。
白冽予本就不介意那天的事,瞧他如此反应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神情仍是惯常的澹然,语气却已难得得缓和了:
「柳兄是因为替我挡酒才会醉倒,按理我还得向柳兄致歉道谢才是……且好色本是人之天性,柳兄又何须介怀?」
这话的用意本在替柳方宇开脱,可话才脱口,便因想起了当日与桑净、关阳的对话,及自己当时的反应而暗暗苦笑。
却不知这柳方宇的反应又是如何?
只见眼前的俊朗面容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若我说那日酒醒后,也只有和凝琇姑娘谈谈书画而已,你会信吗?」
「……或许吧。」
略一沉吟后给予的,是尚算肯定的回答。
以柳方宇当时的老练,白冽予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年轻高手和自己一样还是童子之身。可依自己对他的认识,他若说没发生什么,就该什么也没发生才是。
这个回答让柳方宇明显的一呆,而随即露出了个相当迷人的笑容。
「得李兄如此信任,便是受其它人误会我也不介意哩……不说其它,前几日我在城郊山上发现了一出山泉,临着泉水还有一间专供客人歇坐沏茶的小店,不知李兄可有兴趣?」
「……今日方由城内茶居弄到几两好秋茶,就一道带去吧。」
拐着弯接受了他的邀请,心里却因眼前满载喜悦之情的迷人笑容而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桑净会喜欢上柳方宇。这个迷人的笑容就是与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父亲相比也毫不逊色――尤其那笑容是完全发自内心让人更容易因那份真诚而受感动。
不像自己,连个表情都是经过算计的结果……
柳方宇哪晓得自己一个笑容竟惹得他那么多心思。见他同意,心情更是大好,而在准备妥当之后领着他来到了城郊山上那间小店。
地方是过于偏远了些,可正因如此,小店连他二人在内的五名客人,无一例外都是精于此道的好茶之人。
由店家处取了适量泉水,白冽予第二次亲手为彼此沏茶。
茶与上回的不用,泡的方式当然也有所差异。瞧着那双光润修长的手流畅利落的沏好香茗,柳方宇心下正自赞叹,却因察觉到眼前少年一瞬间流泻的出尘气息而有些怔然。
但他随即回过了神,在对方发觉前接过刚倒好的茶,举杯品茗。
两人的对谈依旧不多。但比起最初的沉默,或多或少的对话证明了些许交情的存在……
意识到该离开时,天边已是一片暮色。
清了帐后,两人循原路下山。可才离开小店不到半里,心中已是警兆忽现。
当下一个对望――对方有二十四人,功夫都不错。而飘散在四周、若隐若现的杀气则表明了对方的来意不善。
两人都有兵器傍身,又知对方绝不可能就此罢手,索性双双停步,并由柳方宇首先开了口。
「不必躲了,出来吧。」
语音初落,四近林间已是一阵骚动。十数名黑衣人闪身而出,兵器扬起便朝两人袭去。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白冽予心念电转间,一句「柳兄保重」脱口,不待众人反应便即运起身法全速朝山下逸去。这一招来得突然,几名黑衣人一时拦他不住,竟就这么给他闯出了重围。
他长年居于山中林间,便是全力奔驰,身法也不会受到分毫影响。
可白冽予并没有完全发挥这项优势。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闯后,他随即放缓脚步,以黑衣人不至于跟丢他的速度奔驰于山林间。
然而,足足过了好一阵,身后仍没有任何人追来。
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是柳方宇。
如此认知浮现,唇角冷冽笑意随之扬起。畅如流水的身形就那么凌空一转,隐起行踪掠回了先前所在。
他当然不可能丢着柳方宇不管。之所以会二话不说假装溜走,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目的。加上先前敌人又留了五人隐匿不出摆明另有诡计,他索性由此化明为暗,先处理掉那几人后再与柳方宇会合。
隐藏形迹这方面他也算是能手。确认了那五人的位置后,手中精钢剑悄然离鞘。
那五人相互间隔了不少距离,配合着内圈的一十九名黑衣人另成包围之势。
此时早已入秋,天色暗得极快。就着已降临的夜色,白冽予悄然潜至目标身畔。待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之时,长剑已然抵上后颈、
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躯体颓然倒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确实的了结一个人的性命。
鲜血溅上衣衫。不让自己有任何迷惘的余裕,不如大略看了看尸体试图找出其目的,而在望见尸体手中的小型暗器之时心下一凛。
当下不再停留,全速运起身法朝下一名埋伏者掠去。
这五人之所以会配合着包围网分散在各个方向,为的正是趁柳方宇疲于应敌、左支右绌之时以暗器偷袭。而暗器不用想也知道是淬了毒的。
幸得这几人过于分散,又全神贯注于内圈的打斗,对白冽予的暗袭几乎没能防备。身形流转间又已是三人倒地,每人都是一剑毙命。
只剩一人了。
白冽予一方面朝最后的目标飞奔而去,一方面暗暗留心内圈的变化。
此时柳方宇四周亦仅余六人。敌方的能耐让他无法同上回一般手下留情,长剑每次舞动都带出一帘血雨。眼见又是一人倒下,便在此时,一抹银芒由白冽予前方不到两丈处朝柳方宇疾射而出。待要阻止已是不及。
那抹银芒,就在他眼前直直钉入柳方宇肩头。
后者身形因而微滞,却旋即再次出手。白冽予心下暗道不好,长剑一递解决最后那名埋伏者后,立时转朝柳方宇所在方向掠去。
此时余下的敌人已减至三名。那持剑的身影正欲将其解决,身子却在此时失了控制。
而至,颓然倒落。
那三人见计谋奏效,哪有放过这个机会的道理?兵刃举起便要击上明显无法动弹的躯体之时,诡如灵蛇的银影以上而过。
三把兵刃被同时卷起、夺下。三人愕然转头――而映入眼帘的,是手持银白长鞭、本该已逃离此处的少年。
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十成内劲运起,银白鞭影闪落,三人亦随之毙命。
也在同时,白冽予足尖一点疾赶至柳方宇身边,一个抬手连点他几处要|穴。
这柳方宇为了应敌,明知情况不对仍然妄动真气,结果则是毒素的加速运行……本能压抑更就的毒因而迅速扩散发作,而造就了他刻下的浑身无力、散发出阵阵高温的身子。
可瞧见白冽予的那一刻,他还是勉强动了动唇,露出了个苦笑:
「你还是回来了……」
「以为我会就此离开?」
「自觉虽不……这么认为……可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是吗?」
回应的音调,是惯常的平淡。
柳方宇的话虽显示出他并未完全信任自己,可白冽予并没有计较这些心思。响应这柳方宇难以连续的话语之时,双眸亦迅速检视其症状。将外表的征候一一记下,思绪瞬间已是数转。
以他的医术及对药毒的了解,要想在柳方宇毙命之前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