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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电梯,厚重的铁门关闭的声音让I。K没有听清Judas 的话,侯爵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种语气,很像是种忏悔,而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忏悔吗?I。K不信。
“我很喜欢他,所以把我认为最好的都给了他,我想他以后会懂的。他是先皇唯一的儿子,所以,我们很宠他,纵容他,因此,可能那使你受到了伤害,把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想,或许是我们造成了太多人的痛苦,所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是报应吧?我一直希望,他可以对我的感觉冷淡下来,我安排他娶妻,让他觉得我和侯爵夫人很恩爱,并且有了孩子,还让他成为我儿子的教父,就是希望,他能够淡漠我们之间的感觉。做为一个被景仰的皇帝,是不能有污点的,所以他不能爱上一个男人,更不能为一个男人而抛弃王位,这会成为一个大笑话。这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他有任何的希望。中国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该还这笔债了……”
“……”
这种话,让I。K有了个不祥的预感,可那只是让他觉得更可笑。还债?呵呵,如果全天下欠了他的人都向他这样忏悔的话,估计那些祷告便可以使他升天成仙了。他不是牧师,不会宽恕他人,他怀疑,牧师的宽容,只是因为遭受苦难的不是他们本人……所谓贵族的骄傲是不是就是如此,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树立一个无比光辉的形象?
当Judas侯爵絮絮叨叨的陈述结束时,他们已经到了二十五层,这是家不错的咖啡厅,整日放着一些悲伤的爵士乐,现在只有下午三点多,大厦内的员工都在工作,所以显得十分冷清。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受到阻拦,这栋大厦里所有的人都知道I。K与迩纯的关系,这不奇怪,I。K知道,像他这样的一张脸,大概是不那么容易被遗忘的。只是,他不明白,侯爵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
“果然,风景很好,不是吗?我来的时候,听这里的员工说这里可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打开隔扇后的窗子,让凛冽的风吹了进来,今天是个晴天,风不是很猛,只是有些凉。侯爵优雅的赏着灰色的冬,Judas回头对I。K笑着说——
“我希望,你不要再嫉恨国王陛下,你所拥有的,他是没办法得到的。你不用担心陛下对迩纯说什么,不然,他就不会一起回来了,以后,他也不会说的,你信吗?”
侯爵顿了顿,俯视着窗外渺小的一切,今天的风很温柔,让人感觉,这似乎并不是个冷冽的冬日了。
“其实,站得再高又怎么样?人总归是人,要断了七情六欲,是件很难的事吧?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就算你一直记到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没有人报,也会有天报,或许这就是因果……好了,我也不再说这些让你觉得虚伪的话了,迩纯他们来了……我想,他会很快找到你的……既然你们现在在一起,那何必去想什么过去,这已经很容易嫉妒了……如果有来生,我会让国王陛下还欠你的……这辈子,我替他还吧。”
国王陛下,我会跟你回去,不过,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我的国王,您一直欣赏着那种只有尊贵的您才能赏析到的美,一直那样迷狂于血液的浪漫,我选择这样的方式留下来,你也会乐意去欣赏我的表演对吗?你爱我,所以我只得杀了自己,这样,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他是Judas——犹大,或许,从他有了这个名字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卢内贝格曾对《圣经》中的一段故事给予了这样的解释——
当圣子成为肉身时,他由天庭来到人间,从永恒来到历史,从具有永无止境的幸福的神变成体验人间沧桑、生老病死痛苦的凡人。为使圣子做出这样的牺牲,必须有一个人代表所有的人去做出相应的牺牲——犹大,就是这个人。
“不——————————————————————————”
凄惨的尖叫在一声巨响之后,从扭曲了形态的跑车中传出,红色的血液沿着破碎的挡风玻璃龟裂的纹理渲染开来,火烧的晚霞拥着落日透过绚丽的色泽,红在他对色彩明感的视网膜中分成了千道沟壑、万重群山,而眼中的泪,是他永远垮不过的彼岸——原来,他只是个自私的白痴。一声巨响如霹雳般史料未及的降临了,在他构造着梦一般的未来时,在他幻想着爱人与他重逢的第一眼凝望时,在他雀跃着期盼新的开始时……那人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他头顶的金属上,这是计划好的?还是命运的恶作剧?他还没有来得及将笑容收起,那双淌着血的眼睛便赫然出现在他曾欣赏过无数美丽艺术品的眼眸之中……
Judas,他把肉身留给了我,落下来,灵魂却飞去了我永远也捉不回的地方,在天堂吗?
“做为犹大,Judas,你的任务完成了对吗?就这样?对吗?不……这不是真的,我不原谅你,不……不——————Judas————————————————————————”
疯了般,国王陛下撞开车门冲了下来,甩开赶来的处理突发事件的巡警,将那具已经断气的尸体抓了下来,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不再怕弄脏自己的手,不再担心他华美的衣料,也不再能欣赏这所谓的绝美……
所以,有人说过什么来着?你可以不信神佛,也可以不信鬼怪,但你得信——报应。
“呵……艺术家的爱情悲剧?真他妈是场不错的表演。”
一脚将有些变形的车门踹开,搭着闻讯赶来救援的JOHN强壮的手臂,迩纯从他报废的跑车里钻了出来,看过鲜血之后,他情绪上有些不正常,可能是受了刺激吧,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人总要多少受到点刺激的——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买了一周的新跑车,迩纯的表情比看到可怜的年轻国王怀中血肉模糊的尸体还痛苦。叼了颗香烟,算不上有诚意,只是出于礼貌的对哭得沙哑的国王陛下说了句“结哀顺便”之后,迩纯便将JOHN叫过来,避开人群,无奈的看着乱成一片的“肇事现场”,低声吩咐着——
“帮我去十楼的保险公司问问,能不能走个后门,补一份保险。”
“给Judas先生的?”
JOHN恭敬的问着,也可以说他是在拖延时间——直到迩纯身后,几个兄弟拖着衣冠不整的小护士打出OK的手势闪入人群,他才算长出了一口气,而却在这时,莫名其妙的,他被迩纯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JOHN紧张的询问着:
“那……那是……”
“蠢货!当然是给我的车补保险!”
丢下一句话,迩纯径自进了大厦,留下JOHN来解决追来询问笔录的警察和记者。他有些担心I。K,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或许,国王陛下说的没错,他很幸福了,至少他能和I。K厮守在一起,此时此刻……而那以外的事,也都不再重要了……
我真希望,跳下去的是我。
当他这样想时,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唤着,很快,他便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
“I。K,你冷不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迩纯走到已经被前来调查的警物人员请到咖啡厅一角的I。K,蹲下身,挑起那张微微颔首的脸颊,轻轻的,帮他拭去滚落的汗珠,只是如一只乖兔般趴在他的膝上与其凝望着——
“你不会那样做的,对吗?”
看向拉起境界线的窗口,迩纯回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I。K。
过了许久,纤长、骨感的手指慢慢的捧住了迩纯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是一番静默的凝望……探了下身,I。K用自己的唇轻轻的点了一下迩纯的额头……他没想到,迩纯却会哭了……
似乎,太久没有吻过他了。
这样的情感也能算做是一种爱情,那么,或许他们已经十分幸福了吧?无望的生命,无望的爱情,无望的幸福……这是他们拥有的一切吗?如果,这样也会让人羡慕,那么,他们也该为了陌生的幸福而做些什么,对吗?
一周之后,国王陛下终于回到他的国家,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迎娶了那位Judas侯爵生前为他挑选的新娘,并且,策封了他的教子——Judas的遗孤为太子(国王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护送侯爵的遗体回国的前一天,他在一家秘密的医院做了件秘密的事情,他把自己阉割了)。行礼盛典的那一天,刚好是Judas侯爵出殡的日子。
从电视上听到这个消息时,迩纯并不在I。K的身边,他陪了他一连几天,尽管由于身体的极度衰弱,以及他体内所存放的那些不可告人的肮脏东西使I。K病得很严重,但迩纯的陪伴总会让他得到些许暂时的安宁,可他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被强迫昭回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