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泄心头之恨,但万人敌也很机警,总不到农民军的鸟铳和强弩的射程之内,希尧正在无计可施,见这个哨总请求出去捉拿万人敌,他就立刻同意了。他深知田见秀的宽厚性格,想着如果马到成功,自然可以不受责备,即令不成功,也不过把哨总痛骂几句,由他一讲情,可以不受重责,但他也知道这个哨总不是万人敌的对手,于是小声嘱咐说:
“你带十个弟兄去,要乘其不备突然冲到他身边,使他措手不及。还有,”他向田见秀方面瞟一眼,挤挤眼,又说:“只当我不知道,去吧。”
李哨总立刻挑了十个弟兄,人和马都很精壮,突然开了营门,像十支箭一般向敌人冲去。万人敌是一个乖觉的人,已经防着这一手。等到李哨总等十一个人驰到他的身边时,只见他一根氏矛纵横盘刺,又快又猛,转眼间被他刺倒几个,还有的带伤而回。李哨总也带了伤,仍然不肯退下,率领着余下的三个人拼命格斗,但实际上只有招架的功夫。万人敌正杀得得意,官军阵营中也大声替他喝彩,不料从农民军阵营中奔出一人,骑着五花马,手举长剑,大叫道:
“弟兄们都退下,看我来活捉这个姓贺的混小子!”
万人敌立即撇开那四个人,横着长矛迎敌,也不说话,用矛就刺,但被来将用剑格到一旁;他跟着又刺一下,刺得更快更猛,巴不得一下子从来将的前胸捅到后胸。这次来将不用剑格,却表现出惊人的眼疾手快,用左手夺住矛,猛力一拉,同时在手中的长剑虚晃一下。万人敌在宝剑的寒光中将身子一闪,手中的长矛被夺走,扔在几丈以外。他正要拔剑,却被来将一把抓住他的腰中战带,提了过去,横放在马鞍上,同时听见骂道:“不许动!你一动老子就砍掉你的八斤半!”他震惊异常,不敢挣扎,只看见马蹄飞一般地奔腾,地上的草呀石呀接连着闪过。“完了,完了!”他心里说,“再也别想活了。”当他被擒进农民军营中时,又被提起来往地上一抛。幸而抛到干枯的荒草中,没有把他的门牙碰掉。
“小子,你服气么?”马上的将领问。
“你是田见秀?”万人敌翻身坐起来,仰着头问。
“老子是郝摇旗!你服不服?”不等俘虏回答,郝摇旗在马上纵声大笑。
“我早就听说到你……”俘虏喃喃说。“快杀吧,笑个什么?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时田见秀已经走来。郝摇旗望着他问:
“怎么,田大哥,就送这小子回老家么?”
“不用急,留给闯王处理吧。”田见秀回答说,随即吩咐弟兄们把俘虏绑起来,拴在旁边的小松林中。
从战斗开始以后,贺人龙只叫参将周国卿和董学礼向田见秀攻打,自己却不上阵前。他不是不想立功,而是想等到曹变蛟和左光先快把敌人杀败时他才出马,不用过多的损兵折将就拿到胜利果实,他这半年来心中有很多牢骚,打仗时不肯像曹变蚊和左光先那样卖力。曹、左二人都早已升了总兵官,而他还是副将,这是他不愿卖力的第一个原因,曹变蚊的部队差不多有五千人马,左光先的也有三千五百人,而他的部队还不满两千五百人,这是他不愿卖力的第二个原因。他认为这两千多子弟兵是他的本钱,倘若再有重大伤亡,他就没有猴子牵了。还有第三个使他不肯卖力的原因是朝廷欠饷太多。到目前为止,他手下的官兵们已经欠饷五个月了,他很明白,纵然他自己想卖力,弟兄们也未必肯舍死拼命。
可是他正在等待曹变蛟和左光先的战斗结果,忽然得到周国卿的报告,不禁大惊,自己还没有擒斩一个“流贼”头目,平白地损失一员偏将,岂不被上司见责?他把眼睛一瞪,大声命令说:“叫周、董两将军拼命攻打,不夺回万人敌提头来见!”
发出这一道严令之后,他也知道想从田见秀手中夺回万人敌井非容易,非他自己亲率将士们上阵猛攻不可,于是又大叫道:“酒来!……擂鼓!排队!”
两个亲兵把早已预备好的酒坛子搬过来,替他斟了一大碗,又拿来一整只热气腾腾的熟羊腿。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贺人龙一面歪着头看他的镇标营人马排队,一面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肉,连喝了两大碗酒,把一只整羊腿吃宏大半,他的镇标营人马也早已明盔亮甲排好队,等候出发。他扔下羊腿,扔开斗篷,刷拉一声拔出长剑,说声“上马!”一大群亲兵和将校随着他飞身上马,带着几百名骑兵和几百名步兵向田见秀的阵前奔去。
自从万人敌被擒以后,周国卿和董学礼就擂鼓呐喊,向田见秀的阵地进攻。但是他们亲眼看见一个敌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活捉了万人敌,随后知道这个敌将就是郝摇旗,心中部有些畏惧,所以虽在阵前擂鼓呐喊,并不认真进攻。郝摇旗几次要出阵厮杀,都被田见秀阻止。见秀断定贺人龙必然会亲自出阵,率领全部精锐进攻。果然不到一顿饭工夫,贺人龙来到了。
贺人龙立马阵前,破口大骂。他仗恃人多,又乘着酒力,简直不把田见秀等放在眼里,田见秀正同郝摇旗商议如何出战,贺金龙飞马来到。他把闯王的计策对他们说出以后,郝摇旗还有点怀疑,觉得不如大家齐力杀出,把贺人龙杀一个落花流水,然后同李过井力去战曹变蛟,但是田见秀主意己定,说:
“摇旗,就用闯王的计策吧,如果不成,再同贺疯子血战不迟,目前咱们倘若能不损伤人马取胜,就是上策。”他随即用鞭子向小松林中一指,对贺金龙说:“老弟,令侄贺国英在那里绑着,你去做个人情放他回去吧。”
田见秀把主力凭险埋伏,只派出两百名骑兵在小山前一字儿排开,叫郝摇旗和几位战将隐藏在这一排骑兵背后,他自己立马在大旗下边。贺人龙看见田见秀的人马如此单薄,十分轻视,挥剑跃马,直对田见秀奔来,大声喝道:
“田见秀,赶快投降!”
田见秀只带了几名亲兵,态度从容,缓辔出阵,拱拱手,面带微笑说:
“贺将军,我有几句话想与将军一谈,谈过后再同将军见个高下。”
“好,有话快说!”
“将军是米脂人,与我们李闯王同乡同里,应有同乡情谊,何苦逼人太甚?”
“呸!我是朝廷大将,你们都是流贼。我是为朝廷剿灭流贼,岂能管什么同乡情谊!”
“将军出身穷秀才,只因同义军作战有功,不满十年,升至大将,如果起义军剿灭,以后就没有立功机会。将军平时带兵不严,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残害良民,民怨沸腾,恨人骨髓。一旦义军战败,将军对朝廷已无用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就要到来。那时将军不惟无处立功,恐怕朝廷还要治你扰害百姓、杀良冒功之罪。因深知将军性情爽快,故敢冒昧直言,还请将军三思。”
贺人龙心里说:“怪道部说田见秀在贼中很受尊重,果然有一套子!”他觉得田见秀说的话很有道理,有些话他自己在平日也同样想过。但是,他没忘自己是朝廷大将,对田见秀大声喝道:“休得乱说!赶快下马投降,免得我一剑刺死!”
田见秀毫不在乎,接着说:“再说,将军即使不讲乡谊,也应该讲讲族谊和戚谊。贵宗族参加起义的人很多,十三家里边就有两家的首领出在你们贺家。像赫赫有名的革里眼贺一龙是将军族弟,争世王贺锦是将军族侄,他们如今都在河南和湖广一带。我这里也有将军的近族和亲戚不少,他们都常想同将军一见。我田某决不投降,将军休作此想。等贵本家和令亲戚同将军见面之后,我愿同将军决一死战。”
田见秀说完话就退后几步。立刻从阵后走出来几十个骑马的将士,为首的一员青年将军在马上向贺人龙欠身作揖,亲热地呼唤说:“四哥!好几年不见面,没想到在这儿看见四哥!”
贺人龙怔了一下,望着来将间:“你是金龙?听说几年前你人了贼伙,还没有死?早该死啦,畜生!。
“别骂,四哥。几年不见,我做梦都在想着四哥。今日乍见面,好歹是你自家门儿里的兄弟,算来才出五服,门头并不远,有什么值得老哥生气的?“干嘛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睛?难道咱弟兄们还要拿刀弄杖,杀得你死我活,叫祖宗在地下心中难过?”
“胡说八道!”贺人龙大声说。“你身入贼伙,罪不容诛,我不是你的四哥!看在祖先面上,我不杀你。快叫田见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