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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老鹰说:“报告谭队长,老鹰我给你请到了。”“行,中午让它作餐桌上的陪宾。”谭队长随口说了一句。
这一场随口的对话使在场所有开会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娃子小小的年龄还这么厉害,天上飞的老鹰伸手可得,比我们在园子里摘个瓜还容易;看来他拿起枪想打你的鼻子怕伤不了你眼的,黄廷贵一家听到警卫员不大的吼声,都乖乖的缩手就擒,被翻身队捆了起来。
经过农委会的商量,黄家和张家都是穷人家,黄家虽然穷但是他们依仗父子几人身强力壮,以强欺弱恶霸一方,他们家一家人私自打死张家一家四人实属报私仇,这种行为不惩治,这样下去都凭自己的恩怨想打死谁就打谁那还了得,黄家这一家人不除不行。最后胡生德也下了决心说:“谭队长看来黄家这一家不打死不足以平民愤,不光打死,斩草还要除根。”谭队长说:“你们都是本地人最了解情况,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况这人真可恶,该杀”,并马上安排人去捉他的大儿媳妇和两个娃子。根据这一决定,他们马上就到会场,由农会主席胡生德宣布了黄家一家人的罪行后,拉到坎下田里砸了,不久,黄家的儿媳妇和两个娃子也被带来,两个娃子还是抱着来的,大的还不到五岁,不少人们也发了隐侧之心,两个老奶奶把两娃子抱去说:“这两个娃子都是女子,大了也报不了仇,让我们抱去养就是了。”两个娃子被抱走了,黄家五个大人都砸了。
土改工作正在劲头上,洞河村来了两个翻身队员向谭队长汇报说:“洞耳河村公所夜里被夜壶队抢了,并打死农会主席刘文辉和用开水汤死翻身队长王永昌,把村公所和翻身果实抢劫一空。”这一切都是夜壶头子朱正德所为,朱正德走时还说:“谁家分了老子的东西,统统给老子送去,谁不给老子送去想翻身,你们的翻身队长的下场就是你狗日的们翻身的样子,看老子啥会儿还要回来收拾你们。”
九、夜壶队团长朱正德
夜壶队团长朱正德,浓眉大眼,细高个,四十多岁。他那双瘦长的长脸上很少露出笑脸,他原是大坪乡的乡总——乡团的团总。
去年(47年腊月)八路军解放郧阳时,乡长李鸿宝没有告诉他,提前已跑了,八路军进郧阳城时虽然没有打乡公所,但他也未敢阻止,只是带领三十多个乡丁跑进了靠近瓜蝶乡的一大片山里,去躲避一下,等待国军回来,谁知这一躲就躲了上十个月,天也快凉了。这十几个月来整天东奔西藏的只是寻找吃的和藏身的地方,吃的也越来越困难了。早晚夜里出去搞一些策反工作,收效总是甚微,只是搞到了一部分枪支,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这支还乡团,人们都称这支队伍叫夜壶队。朱团长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谋着一件难办的事,就是筹粮筹钱、筹棉衣。
想到这里,朱正德喊:“二懒子,把三个连长给我找来开会。”二懒子应声而到,听朱正德吩咐完,只答应一声“是”,转身就出去了。说三个连,其实每个连只十二个人,一连十三个。去年一进山就叫三个连长尽快扩大人马,要每个连长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扩充够足连的人数,可在这上十个月,每个连连一个人也没有扩大到。二连在偷袭桃花村工作队长谭道朋时,偷袭未成反而被谭队长的警卫员打死了一个“兄弟”,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赊了把米。这几个月他们一直过着流动的生活,县独立营已开进来几个月了,但他们主要是对付孙家举的那一大股匪帮。各村的翻身队已都组织起来了,这些翻身队的成立可都冲着他这个队伍来的,必须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也绝对不能坐着等到把他们困死,等到饿死、冻死,那可真是坐以待毙。他想到这里出了茅屋,茅屋的主人是一对孤老,无亲朋来住,一条沟也只她一户,所以对朱团长来讲也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他隔三岔五的来这条沟,就住在这里。
这天是阴历的九月六日,早晨已下了薄霜,山里的人已开始穿祆衣了。朱正德一出茅屋就朝沟里进,没走多远就看见二懒子领着三个连长从侧面的岔沟里出来,其实他们之间所住的地点相距都不很远,互相间白天和晚上都规定了联络方法,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通知对方。所以二懒子很快就把三个连长通知到了,并且领了来。
朱正德见到了也没说什么,就朝右边的一个岔沟进,说是进,其实不是进,而是一个岔凹,凹里是一片已掰了苞谷的苞谷地,苞谷的杆子还是黄褐色一片。地中间打了一个看野猪的大窝棚,二懒子在凹口放哨,朱正德把三个连长领进了这个窝棚,三人就在辅草上盘膝而坐。
朱正德团长直截了当的说:“你们三个今天都来了,我先把话说明,我们三个人和这几十个弟兄都是一个绳上拴的蚂蚱,谁离开了都蹦蚱不开,你们看,现在的每个村组织的翻身队,领导穷人砸财主,彻底有钱的户,分我们的土地、房屋和财产。我们现在不扭成一股绳,和这些穷人斗到底,等到国军回来,是没有出路的。你们虽然都弄了几条破枪,但没有人跟我们一起走,我们现在是要他们翻不成身,不能让他们腾出手来杀我们,我们不出山去,光钻在这山沟里,山里的人家又少,哪有那么多的粮食供给我们,更何况还不能把他们搞的太苦了。搞的太苦了,他们偷着把我们的底细传给外边翻身队,那我们的日子就无法过了。古人说;“兔子不吃窝边的草,我们是人还能吃窝边草?现在我们手中的粮食也不多了,冬天马上就到了,当前我们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就是首先搞到一批粮食和布匹,预备过冬。今天找你们来共同商量一下,当前主要事情是什么,既不能放松了策反工作,还要抓紧时间搞到粮食和布匹,使兄弟们过冬有吃的穿的。”朱团长说到这里,斜视了一下三个连长,按了一锅子旱烟悠闲的吸着。
憋了一会,一连长才说:“我和二连长早晚是联合行动,对付响耳河村和桃花沟村。朱团长,响耳河村又是你家的那个村,二连长又是你侄儿子,这个村分了你家的财产,这个村的干部是你家的大仇敌,可这个村正是谭道朋当工作队长,特别是他那个警卫员小个子,年龄不大,可真的厉害,枪法准。开始只是听说,我还不信,上个月我和二连长安排人踏了好几天的点子才摸清了他的住处和生活规律。那天晚上我们带了十几个兄弟,心想对付他二人绰绰有余,谁知刚一靠近他的住处,也不知从哪里打了一枪,真是枪无虚发。我们没反应过来,一个兄弟已倒在了地上。也亏我们扒的快,兄弟们就身滚到坎下,不敢恋战,背上受伤的兄弟就跑。谁知他的枪伤中了兄弟的要害,跑不多远就没气了。看来打这个村公所是根本没有把握。响耳河村的翻身队长高华堂是个穷人,也没读过书,可这个高华堂年龄不大,确异乎寻常的狡猾,我们经过好多次的踩点,亲眼看到他和那个姓刘的工作队晚上住的户,每次去都扑空了,而且那个村的不少路口夜里都设有哨,而且哨位都很阴暗。看来那村公所是很难得手的。”朱正德轻轻的磕了磕烟灰,看来象是忍了好大的一股气,却慢慢的问:“三连长你还没有说呀!”三连长低着头小声说:“朱团长对不起,我这上十个月里工作一点成效也没有,我有啥说的呢,每个村都成立了翻身队,日夜到处都设有岗哨,一上路都有人看见,夜里去也找到了一些穷人家,叫他们把分的财产再给财主送回去,其实送回去的也没有好几户,而且送回去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物。可那些财主也可恶,有的人家送回去了他还敢收。我们说明是为他们打天下,可我们去了他们连门都不敢开,有的装着睡着了不应声;有的应声了,听出是我们就隔着墙叫我们赶快走,他们这会都很怕人了。桃花沟村的那几个翻身队员,虽然把枪交给了我们,可劝他们参加我们团都是死活不干。我们又不敢勉强。”说到这里,他见朱正德皱了一下眉头,马上就闭口不说了。朱正德听到这里又按了一锅子旱烟点着,狠狠的吸了两口,憋了一会吐出了一口浓烟后说:“算了,大家的话都说了,现在我想别的事情也不讨论了,现在急需解决的事情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吃的和穿的,当然钱也更重要。这些东西只有村公所的多,解决的方法就是要靠我们手中的枪。”他一边说着还拍一下腰里插着的十字连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