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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此时已经当上陆军副参谋长的马克斯·瑟曼打电话,要他们“陶”式导弹给中央情报局准备好。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对他讲。讨论这个武器计划的事,我几个月前就听说了。但是直到温伯格命令我去办理转让事宜的那一刻我才得知总统已经做了最后决定,要实施这项计划,向伊朗提供武器。
第一批“陶”式导弹交给中央情报局后不久,我接到忧心忡忡的陆军参谋主任阿瑟·布朗中将打来的电话。“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要弄到哪儿去,”布朗说,“但它们肯定不会留在中央情报局。陆军总顾问建议说,你们应当明白,如果把这么多的武器运到外国去,那是应当通报国会的。”
“你把这些话写成一份备忘录给我。”我对布朗说。收到他的备忘录后,我觉得最好还是由我自己来起草一份致波因德克斯特的备忘录,重申如果这些武器要被运到外国去,按照法律是应当通报国会的。我把这份备忘录拿给郁郁寡欢的温伯格看了。将会招致的报应正是他所警告过的事情:在一个不计后果的举措中拿政府的信誉去冒险。在一次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同温伯格和舒尔茨举行的每周例行的早餐会上,我把这份备忘录当面交给了波因德克斯特。当时我们有所不知的是,波因德克斯特他们那伙人的确打算通报国会,但是是在3年之后、在里根政府在任的最后一周。倘若及时向国会通报,这个计划本来早就会公诸于众了。
1986年的头几个月,我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一面做着眼前的工作,一面计划着离去。至于我的日常工作究竟是什么,简直是乏善可陈。刚上班时可能是挑选需要让温伯格过目的简报,而到下班时则在修改温伯格下一次讲话的讲稿。在当中的时间内,我可能要为首长排解心中的怨气,安排阅兵场周围的栽花种树或者是调换部长餐厅中的服务员。那个餐厅的服务员是清一色的菲律宾人,让外宾看见会觉得是赤裸裸的种族主义。
我的大多数任务和我接到或打出的无数电话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毫无意义。但是在任国防部长的军事助理期间,我还真留下了一个印记。部长办公室在五角大楼的艾森豪威尔走廊内。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对我向来有特殊的吸引力。他是一位不靠疾言厉色或武力威吓来博得敬重或实施指挥的战争英雄,他是一位没有使他的国家卷入每一个麻烦地区的总统,他是一个既懂得使用武力又知道克制的重要性的人,是一个具有坚强的个性因而能采取恰当行动的人。例如,当法国兵败奠边府的时候,正是艾克抵制了要求对越南进行干预的压力。不论他作为军人、总统还是普通人,我都很崇拜他。
陆军、海军和空军的走廊内都布置得像个小型博物馆,而艾森豪威尔走廊内却只挂着几幅画像。我认为,艾克大厅应当存放更能表示对他的纪念的物件,重视历史和传统的温伯格也同意我的看法。为了推行我的重新布置这个走廊的计划,我去找了库克“医官”。“医官”从某个预算小金库内找到了钱,又把他手下那位能干的艺术家乔·皮萨尼给了我。于是我们就干起来了。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这个走廊都用罩单罩着,就好像要办杰克逊·波洛克(美国抽象主义派画家——译者注)作品回顾展一样,整天又是钉又是锯,没完没了。
工程进行到一半时,玛丽贝尔·巴杰来把我拖进大厅。由于纪念欧洲胜利的缔造者的走廊被漆成了指甲红色,她问我们是不是打算开妓院。
于是,我便问那个工头:“你觉得这颜色合适吗?”
“颜色不是我们选的,将军,”他说,“我们只管往上涂。”
原来是工票上把油漆标号弄错了,所以这个走廊还得返工。与此同时,某个捣蛋鬼在走廊里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鲍威尔皮扎饼店,不日即将开张。”
开工9个月后,故总统艾森豪威尔的儿子约翰·艾森豪威尔主持了这个重新装修过的走廊的落成仪式。我们展出了一块老的招牌,上面写着“购物站——贝尔—斯普林斯乳品店”,艾森豪威尔小时候每周在这个乳品店工作80个小时。我们摆放了他的西点军校年鉴,翻到有他的照片的那一页。照片下的说明是:“勇猛的德怀特,无畏的唐……他是全队头号美男子。”在玻璃陈列柜中,展示着能使人想起这位曾发出决定命运的诺曼底登陆命令的盟国领导人的戎马生涯的各种物件。从展品中,你可以追寻艾克的生活轨迹,从堪萨斯州的阿比林一直到白宫。今天,这个走廊成了参观五角大楼的游人必到之处,也是我永远引以自豪的业绩。
3月25日,我和阿尔玛坐在大概是全华盛顿最气派的所在——国务院的外宾接待厅内。这是温伯格借来为我举行送别晚宴的地方。我接受了这番美意,把它看作友谊和我同温伯格之间近乎父子般亲密关系的象征。次日,卡普亲自为我加上了随着我的军长新职务而来的第三颗星。
我是经过威尔·塔夫脱的游说才得以离开五角大楼的。在我的诸般请求均告失败之后,威尔出来帮忙,终于说服温伯格坐下来考虑一个替代我的人选。温伯格的新任军事助理将是唐·琼斯中将。到这时,就是他们选择《比特尔·贝利》①连环漫画中的某位将军来,我也不在乎了,只要让我离开就行。
①《比特尔·贝利》——美国出版的一本连环漫画,其中讲述了一些无能将军的故事。——译者注。
讲信用的约翰·威克姆果然言而有信。我要到德国去指挥第五军了。这个职务使我感慨万端。我现在要回到我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涯的地方。那时我指挥40个兵,而如今我将指挥的是一支有7.5万人的大军。
※ ※ ※
当里根总统到格林纳达去接受那个岛国的人民对美国1983年10月出兵赶走共产党人的感谢时,温伯格把我也带到“空军一号”飞机上,权作对我的一次追加的欢送仪式。这是我第一次随总统出国。当我坐在后舱内看着我的专用电视,服务员频频送来饮料和小吃的时候,我在想,这样旅行可真开心。后来,温伯格又带我到前舱专用间去同总统合影。罗纳德·里根是那样亲切地同我打招呼,以至我分不清他是真的记得我抑或我所经历的是标准的里根式拉拢。总统穿着他那惯常的雪白的衬衫,领带打得极其仔细。但他的外衣挂在衣钩上,下身穿的是运动裤,免得把西装裤弄皱。
我以前从未看到过像总统在格林纳达所受到的那种群情激昂的场面。这个岛国的总人口为8.4万人,看来他们全都聚集在体育场上了。欢迎仪式主持人在介绍里根时称他为解放者、救世主耶稣,这引起了会场人群的热烈欢呼。里根总统发表了精彩的讲话,听众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不过,我注意到了以前在他身上也看到过的东西——某种专业表演似的东西。就好像导演喊出了“群众欢呼”,而他也就当作脚本的一部分接受了。
两年零10个月过去了,这是我终生难忘的一段时间。我是带着对我为之服务的那个人极其眷恋的感情离开五角大楼的。卡普·温伯格这个人尽管有些怪癖,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一位杰出的鼓动者,一个像他的总统一样,确定了一些简单的目标就决不放弃的人。他表现出了他的力量、他的镇定和极端的自信。然而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在地中海上空的一架空荡荡的波音707飞机上的那个真情流露的时刻。那是发生在1984年10月,在一次对几国首都进行马拉松访问的最后一程中的事。我们先后访问了意大利、突尼斯、以色列和约旦。在西奈,我们遇上了经常笼罩那个地区的、能引起肺部感染的雾霭。全团的人都感到不舒服,尤其是温伯格。当时在飞机前部的一个机舱内,阿米蒂奇和我坐在一侧,温伯格坐在另一侧。舱内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以为他睡着了,但就在这时,那个厚重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们总是把部长当成不可动摇的人物。然而他却说出了——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下面这样一番话。“这种日子太孤寂了。树立真正的敌人易,结交真正的朋友难。它真是令人身心憔悴。我竭尽全力忠实地为总统服务,但要得到总统和他夫人的感谢却并不那么容易。”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意识到对我俩过于明显地表露心迹了。他接着说:“我可以对你俩说说。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