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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新居落成之际,同时已有危机连连向黄楚九发出警告,一是在1921年上海发生了信交风浪,交易所接二连三地在倒闭,黄楚九的“夜市物券交易所”也难以支撑了。二是“日夜银行”的头寸短缺,黄楚九移东补西,煞是苦恼。
表面上可一点不能露出马脚来,而且还要借机向外炫耀他黄楚九的殷实富有。当时,上海人确实也有这样的看法,一个人如果买了房子,进一步再造了房子,肯定混得可以,发了大财。人家无形中就对你增加了信任感,跟你合作做生意是比较放心的。
黄楚九向外炫耀的是他的收藏,单是大门口两边各放着一棵的珊瑚树,每棵就有一米高。还有字画。而字画中黄楚九最引为骄傲的是章太炎写的那一幅。章太炎给人写字,上款向来不写“某某先生”或“某某仁兄”之类,只写“书赠某某”,做出规矩,从不破例。
但章太炎和黄楚九的大女婿臧伯庸医生是留学日本时结识的好朋友。章太炎在日本办《民报》,臧伯庸当过发行员,朝夕相见,彼此之间,渐渐地可以不拘礼节了。据说章太炎不大喜欢洗澡,臧伯庸则和其他几个好朋友,准备好了浴盆和热水,硬逼着章太炎入浴。章太炎只好听任摆布。心中虽然不乐,但逢到子女生病,又不得不央求臧伯庸。臧伯庸悉心诊治,药到病除,章太炎又是很感激的。
黄楚九知道大女婿和章太炎有这样的交情,便要他去求一幅字,最好能有上款。臧伯庸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不想去碰那个钉子。黄楚九想了一想,对女婿说,这样吧,你见太炎先生,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就说有个“楚公”慕名求书,润金再丰厚一些,也许太炎先生能够答应。
臧伯庸没法再推托了,只好领命而去。见了章太炎,把丈人嘱咐的话说了。不想章太炎居然不加思索,写了字后,又信笔写下“书赠楚公”四字。
海派商人黄楚九三九、从小爱练字
三九、从小爱练字
臧伯庸不禁大喜过望,拿到“知足庐”向丈人交差,黄楚九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以后逢人就说:“太炎先生竟然称我为公,实在不敢当。”谁又知道是黄楚九本人耍弄的一个噱头呢。
后来章太炎也为臧伯庸写了一幅字,上款署“伯庸仁兄”。臧伯庸如获至宝,特地配了红木镜框,悬于诊所的墙壁上,直到六十年代才取下。“文革”中被抄家后,这幅字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
黄楚九收藏的字画中,最多的还是折扇,其中有一百多把扇面的书画,都出于明清两代著名的书画家之手。每把扇子的扇骨质料、雕刻,无一相同,极为珍贵。这一百多把扇子的原主人是浙江湖州的一位老乡绅,因家道中落,经济拮据,便携了扇子到上海求售。先找到丁福保,要价是每把二百大洋。丁福保沉吟半晌,对他说:“你有没有门路找到黄楚九,他出的价钱可能还更多一些。”
老乡绅东打听,西问讯,果然见到了黄楚九,捧出扇子,听凭挑选。黄楚九只看了两把,一把有翁同写的字,一把有石涛的画,就立即拍板,“好,我全要了。”随即从“日夜银行”提了一笔款子给老乡绅,数目究竟是多少弄不清,反正每把绝对超过二百元了。老乡绅欣喜不已,以后逢人便夸黄楚九为人不但慷慨大方,而且是个有鉴赏力的行家。
有人不免怀疑,黄楚九难道真的还有什么学问?应该说,他虽然没有什么学问,但也粗通文墨,尤其喜欢练字,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习好。当年他父亲在余姚乡下为人看病处方,他总站在旁边看着,有时就帮着写写方子。他父亲告诉他:做医生的一笔字很要紧,要是写不好,开了方子到药店去配药,会被店伙瞧不起,在病人面前出你做医生的“洋相”。黄家后人直到现在还珍藏着一本“治服七十二症方”的小折子,就是黄楚九的亲笔,字谈不上写得怎么好,但是相当工整的。
在“知足庐”的书房内,放着一块有半张八仙桌那样大的青石板,用红木架子支撑着。黄楚九每天必用毛笔蘸了清水,在石板上写上好一回。黄楚九还开过一爿“黄隆泰茶庄”,招牌字就是他的亲笔。
且说黄楚九买了这一百多把扇子。以后每逢宴客一次,手中的扇子就要换一把。又因为每次宴请的客人中,总少不了有文人在座,黄楚九也就有了可以展现风雅的对象。这些文人差不多常在上海各家大小报纸上撰稿,有的更辟有专栏。在他们的笔下,黄楚九的一些“轶事”也是能引发议论的,这一百多把扇子的文章更有得做呢。
海派商人黄楚九四十、蟋蟀大玩家
四十、蟋蟀大玩家
黄楚九另外可以向人炫耀的,就是他的衣着。
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社会名流,穿西装的较少,多数还是穿中装长袍以显示其身价地位。黄楚九穿的长袍,经裁缝特制,都没有小襟,而在前片内缝一特大的口袋,有人就讥笑为“黄楚九口袋”,也隐喻他的贪财。
长袍的用料当然是上好的呢绒绸缎。如做绸缎的,又是织花的,黄楚九每做一种(或单、或夹、或衬绒),都是三件。一件是早上穿的,袍子上的织花犹含苞欲放;中午穿的一件,花已盛开;下午再换一件,花又收敛了。三件的颜色相同,款式一样,只有整天都跟着黄楚九的人才能识别得出。
到了冬天,黄楚九穿的皮袍子也是脱套换套的。上海皮货行业中的人晓得黄楚九肯出价钱,所以手上有从北方收购到的好货,尤其是清宫遗物或是清朝遗老的家藏,都要先送来给黄楚九过目,看中了即留下。黄楚九便又多了一样向人夸耀的“资本”:他身上这件袍子,是前清哪位王爷穿过的。
于是,“知足庐”的大门,经常可以看见皮货商、绸缎商、古董商、珠宝商、裁缝师傅、裱画匠等穿梭出入,从他们口中,也可以听到“知足庐”主人的一些“秘闻”。
时已入秋,“知足庐”每天晚上又多了一帮人在聚会,就是斗蟋蟀。黄楚九从小在乡下就迷上了养蟋蟀,到上海后,也一直没有中断过这种玩好。等到发了财,境况越好,就玩得越考究,成了有名的大玩家。在这方面,另有一批人供他差遣,从选购名种的蟋蟀到选购年代久远的陶制蟋蟀盆,都用不着黄楚九本人操心,只消最后看一眼,决定要与不要就行了。
上海一些养蟋蟀有年、自以为精于此道的人都喜欢携了自己的宠物,到黄府来入局上阵。以与黄先生本人讨教过此中奥妙为荣。蟋蟀贩子更是钻头觅缝地想做成黄先生的生意,因为黄先生出手大方,能卖得出好价钱。
但是,常去“知足庐”的人难免也会暗暗嘀咕:黄先生的身体好像不是最好,主要表现在会客的时间很短,有点不耐久坐的样子;神色之间,也有点委顿的感觉,好像一盆炉火,烧还在那里烧着,只是火势不够旺,有趋于黯淡之势。
不过,这要常常接触黄楚九的细心人才能发觉。
黄楚九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他的“病状”首先表现为鸦片烟瘾越来越大。刚刚过完瘾时,精神好一些,过不多久,便觉得支持不住,需要躺下来再过瘾了。别人看他“不耐久”,有一半也是烟瘾又犯的缘故。
海派商人黄楚九四一、润肠通便方
四一、润肠通便方
其次是胸口经常发闷。据臧伯庸诊断,黄楚九的心脏已发生了问题。
再有就是因烟瘾而导致的消化不良,由此时常闹便秘。少不得又要求教大女婿。臧伯庸认为根治之道最好是戒烟,但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只有治标,开了一张润肠开胃的方子,配成药水,让丈人吃吃看,灵不灵。
黄楚九吃了两天,很灵,不但大便通了,胃口开了,而且精神也好得多了。欣喜之余,猛地想起了什么,便命人打电话给臧伯庸,要他出诊完毕,到“知足庐”来一趟。
臧伯庸虽然常到“知足庐”,也不是天天来。有时诊务忙了,或者有别的应酬了,就不一定来。今天丈人电话催请,自然是非来不可的。
丈人找女婿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告诉他,那张方子很好,吃下去很管用。黄楚九说时,脸上充满了对女婿的赞许之色。
臧伯庸暗思,原来是这件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