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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巡酒罢,黄蓉站起来朗声说道:“明日是英雄大宴的正日。尚有好几路的英雄好汉此
刻尚未到来。今晚请各位放怀畅饮,不醉不休,咱们明日再说正事。”众英雄轰然称是。
但见筵席上肉如山积,酒似溪流,群豪或猜枚斗饮,或说故叙旧。这日陆家庄上也不知
放翻了多少头猪羊、斟乾了多少□美酒。
酒饭已罢,众庄丁接待诸路好汉,分房安息。
赵志敬悄声向郝大通禀告几句,郝大通点点头。赵志敬站起身来向郭靖一拱手,说道:
“郭大侠,贫道有负重托,实在惭愧得很,今日是负荆请罪来啦。”
郭靖急忙回礼,说道:“赵师兄过谦了。咱们借一步到书房中说话。小孩儿家得罪赵师
兄,小弟定当重重责罚,好教赵师兄消气。”
他这几句话朗声而说,杨过和他相隔虽远,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下计议早定:“他只
要骂我一句,我起身就走,永不再见他面。他若是打我,我武功虽然不及,也要和他拚
命。”心中有了这番打算,倒也坦然,已不如初见赵志敬之惊惧,见郭靖向他招手,就过去
跟在他身后。
郭芙与武氏兄弟在另一桌喝酒,初时对杨过已不识得,后来经父母相认,才记起原来是
儿时在桃花岛上的游伴。各人相隔已久,少年人相貌变化最大,数月不见即有不同,何况一
别数年,又何况杨过故意扮成穷困落魄之状,混在数百人之中,郭芙自然不识了。她见杨过
回来,不禁心中怦然而动,回想当年在桃花岛上争斗吵闹,不知他是否还记昔时之恨?眼见
他这副困顿情状,与武氏兄弟丰神隽朗的形貌实有天渊之别,不由得隐隐起了怜悯之心,低
声向武敦儒道:“爹爹送他到全真派去学艺,不知学得比咱们如何?”武敦儒还未回答,武
修文接口道:“师父武功天下无敌,他怎能跟咱们比?”郭芙点了点头,道:“他从前根基
不好,想来难有甚么进境,却怎地又弄成这副狼狈模样?”武修文道:“那几个老道跟他直
瞪眼,便似要吞了他一般。这小子脾气劣得紧,定是又闯了甚么大祸。”
三人悄悄议论了一会,听得郭靖邀郝大通等到书房说话,又说要重责杨过,郭芙好奇心
起,道:“快,咱们抢先到书房埋伏,去听他们说些甚么。”武敦儒怕师父责骂,不敢答
应。武修文却连声叫好,已抢在郭芙头□。郭芙右足一顿,微现怒色,向武敦儒道:“你就
是不听我话。”武敦儒见了她这副口角生嗔、眉目含笑的美态,心中怦的一跳,再也违抗不
得,当即跟她急步而行。
三人刚在书架后面躲好,郭靖、黄蓉已引着郝大通、孙不二、尹志平、赵志敬四人走进
书房,双方分宾主坐下。杨过跟着进来,站立一旁。
郭靖道:“过儿,你也坐罢!”杨过摇头道:“我不坐。”面对着武林中的六位高手,
他纵然大胆,到这时也不自禁的惴惴不安。
郭靖向来把杨过当作自己嫡亲子侄一般,对全真七子又十分敬重,心想也不必问甚么是
非曲直,定然做小辈的不是,当下板起脸向杨过道:“小孩儿这等大胆,竟敢不敬师父。快
向两位师叔祖、师父、师叔磕头请罪。”其时君臣、父子、师徒之间的名份要紧之极,所谓
君要臣死,不敢不死;父要子亡,不敢不亡;而武林中师徒尊卑之分,亦是不容有半点儿差
池。郭靖如此训斥,实是怜他孤苦,语气已温和到了万分,换作别人,早已“小畜生、小杂
种”的乱骂,拳头板子夹头来脸的打下去了。
赵志敬霍地站起,冷笑道:“贫道怎敢妄居杨爷的师尊?郭大侠,你别出言讥刺。我们
全真教并没得罪您郭大侠,何必当面辱人?杨大爷,小道士给您老人家磕头陪礼,算是我瞎
了眼珠,不识得英雄好汉……”
靖蓉夫妇见他神色大变,越说越怒,都是诧异不已,心想徒弟犯了过失,师父打骂责罚
也是常事,何必如此大失体统?黄蓉料知杨过所犯之事定然重大异常,见郭靖给他一顿发
作,做声不得,于是缓缓说道:“我们给赵师兄添麻烦,当真过意不去。赵师兄却也不须发
怒,这孩子怎生得罪了师父,请坐下细谈。”
赵志敬大声道:“我赵志敬这一点点臭把式,怎敢做人家师父?岂不让天下好汉笑掉了
牙齿?那可不是要我的好看吗?”
黄蓉秀眉微蹙,心感不满。她与全真教本没多大交情,当年全真七子摆天罡北斗阵围攻
她父亲黄药师,丘处机又曾坚欲以穆念慈许配给郭靖,都曾令她大为不快,虽然事过境迁,
早已不介于怀,但此时赵志敬在她面前大声叫嚷,出言挺撞,未免太过无礼。
郝大通和孙不二虽觉难怪赵志敬生气,然而如此暴躁吵闹,实非出家人本色。孙不二
道:“志敬,好好跟郭大侠和黄帮主说个明白。你这般暴躁,成甚么样子?咱们修道人修的
是甚么道?”孙不二虽是女流,但性子严峻,众小辈都对她极为敬畏,她这么缓缓的说了几
句,赵志敬当即不敢再嚷,连称:“是,是。”退回座位。
郭靖道:“过儿,你瞧你师父对长辈多有规矩,你怎不学个榜样?”赵志敬又待说“我
不是他师父”,望了孙不二一眼,便强行忍住,那知杨过大声道:“他不是我师父!”
此言一出,郭靖、黄蓉固然大为吃惊,躲在书架后偷听的郭芙及武氏兄弟也是诧异不
已。武林中师徒之份何等严明,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郭靖自幼由江南七怪抚
育成人,又由洪七公传授武艺,师恩深重,自幼便深信尊师之道实是天经地义,岂知杨过过
竟敢公然不认师父,说出这般忤逆的话来?他霍地立起,指着杨过,颤声道:“你……
你……你说甚么?”他拙于言辞,不会骂人,但脸色铁青,却已怒到了极点。黄蓉平素极少
见他如此气恼,低声劝道:“靖哥哥,这孩子本性不好,犯不着为他生气。”
杨过本来心感害怕,这时见连本来疼爱自己的郭伯伯也如此疾言厉色,把心横了,暗
想:“除死无大事,最多你们将我杀了。”于是朗声说道:“我本性原来是不好,可也没求
你们传授武艺。你们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何必使诡计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他说到“没爹没娘”四字,自伤身世,眼圈微微一红,但随即咬住下唇,心道:“今日就是
死了,我也不流半滴眼泪。”
郭靖怒道:“你郭伯母和你师父……好心……好心传你武艺,都是瞧着我和你过世爹爹
的交情份上,谁又使……又使甚么诡计了?谁……谁……又来损……损你了?”他本就不会
说话,盛怒之下更是结结巴巴。
杨过见他急了,更加慢慢说话:“你郭伯伯待我很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黄蓉缓缓的道:“郭伯母自然亏待你了。你爱一生记恨,那也由得你。”
杨过到此地步,索性侃侃而言,说道:“郭伯母没待我好,可也没亏待我。你说传授武
艺,其实是教我读书,武功一分不传。可是读书也是好事,小侄总是多认得了几个字,听你
讲了许多古人之事。可是这几个老道……”他手指郝大通和赵志敬,恨恨的道:“总有一
日,我要报那血海深仇。”
郭靖大惊,忙问:“甚……甚么?甚么血海……这……这从何说起?”
杨过道:“这姓赵的道人自称是我师父,不传我丝毫武艺,那也罢了,他却叫好多小道
士来打我。郭伯母既不教我武功,全真教又不教,我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儿。还有这姓郝的,
见到一位婆婆爱怜我,他却把人家活活打死了。姓郝的臭道士,你说这话是真是假?”想到
孙婆婆为自己而死,咬牙切齿,直要扑上去和郝大通拚命。
郝大通是全真教高士,道学武功,俱已修到甚高境界,易理精湛,全真教中更是无出其
右,只因一个失手误杀了孙婆婆,数年来一直郁郁不乐,引为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