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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甚么来头,竟无半点头绪,料想必是恒山派的一位前辈名手,便如是于嫂一般的人
物,说不定当年是服侍定静、定闲等人之师父的。想到此处,心下略宽:“我既是恒山掌
门,她总有些香火之情,不会对我太过为难。”但转念又想:“我扮成了这副模样,只怕
她认我不出。倘若她以为我也是张夫人之类,故意扮成了她的样子,前来卧底,意图不利
于恒山,不免对我‘另眼相看’,多给我些苦头吃,那可糟得很了。”也不听见楼梯上脚
步响声,那婆婆又已上来,手中拿了绳索,将令狐冲手脚反缚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黄布
条子,挂在他颈中。令狐冲好奇心大起,要想看看那布条上写些甚么,可是便在此时,双
眼一黑,已给她用黑布蒙住了双眼。令狐冲心想:“这婆婆好生机灵,明知我急欲看那布
条,却不让看。”又想:“令狐冲是无行浪子,天下知名,这布条上自不会有甚么好话,
不用看也知道。”
只觉手腕脚踝上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已给高高悬挂在横梁之上。令狐冲怒气冲天,
又大骂起来,他虽爱胡闹,却也心细,寻思:“我一味乱骂,毕竟难以脱身,须当慢慢运
气,打通穴道,待得一剑在手,便可将她也制住了。我也将她高高挂起,再在她头颈中挂
一根黄布条子,那布条上写甚么字好?天下第一大恶婆!不好,称她天下第一,说不定她
心中反而喜欢,我写‘天下第十八恶婆’,让她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排名在她之上的那
十七个恶婆究竟是些甚么人。”侧耳倾听,不闻呼吸之声,这婆婆已下阁去了。
挂了两个时辰,令狐冲已饿得肚中咕咕作声,但运气之下,穴道渐通,心下正自暗喜
,忽然间身子一晃,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楼板之上,竟是那婆婆放松了绳索。但她何时重
来,自己浑没半点知觉。那婆婆扯开了蒙住他眼上的黑布,令狐冲颈中穴道未通,无法低
头看那布条,只见到最底下一字是个“娘”字。他暗叫“不好!”心想她写了这个“娘”
字,定然当我是个女人,她写我是淫徒、浪子,都没甚么,将我当作女子,那可大大的糟
糕。只见那婆婆从桌上取过一只碗来,心想:“她给我水喝,还是喝汤?最好是喝酒!”
突然间头上一阵滚热,大叫一声:“啊哟!”这碗中盛的竟是热水,照头淋在他头顶。令
狐冲大骂:“贼婆娘,你干甚么?”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柄剃刀,令狐冲吃了一惊,但听
得嗤嗤声响,头皮微痛,那婆婆竟在给他刹头。令狐冲又惊又怒,不知这疯婆子是何用意
,过不多时,一头头发已给剃得干干净净,心想:“好啊,令狐冲今日做了和尚。啊哟,
不对,我身穿女装,那是做了尼姑。”突然间心中一寒:“盈盈本来开玩笑,说叫我扮作
尼姑,这一语成谶,只怕大事不妙。说不定这恶婆娘已知我是何人,认为大男人做恒山派
掌门大大不妥,不但剃了我头,还要……还要将我阉了,便似不可不戒一般,教我无法秽
乱佛门清净之地。这女人忠于恒山派,发起疯来,甚么事都做得出。啊哟,令狐冲今日要
遭大劫,‘武林称雄,引刀自宫’,可别去练辟邪剑法。”那婆婆剃完了头,将地下的头
发扫得干干净净。令狐冲心想事势紧急,疾运内力,猛冲被封的穴道,正觉被封的几处穴
道有些松动,忽然背心、后腰、肩头几处穴道一麻,又给她补了几指。令狐冲长叹一声,
连“恶婆娘”三字也不想骂了。
那婆婆取下他颈中的布条,放在一旁,令狐冲这才看见,布条上写道:“天下第一大
瞎子,不男不女恶婆娘。”他登时暗暗叫苦:“原来这婆娘装聋作哑,她是听得见说话的
,否则不戒大师说我是天下第一大瞎子,她又怎会知道?若不是不戒大师跟女儿说话时她
在旁偷听,便是仪琳跟我说话之时,她在旁偷听,说不定两次她都偷听了。”当即大声道
:“不用假扮了,你不是聋子。”但那婆娘仍是不理,径自伸手来解他衣衫。令狐冲大惊
,叫道:“你干甚么?”嗤的一声响,那婆婆将他身上女服撕成两半,扯了下来。
令狐冲惊叫:“你要是伤了我一根毫毛,我将你斩成肉酱。”转念一想:“她将我满
头头发都剃了,岂只伤我毫毛而已?”那婆婆取过一块小小磨刀石,醮了些水,将那剃刀
磨了又磨,伸指一试,觉得满意了,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瓶上写着“天香断
续胶”五字。令狐冲数度受伤,都曾用过恒山派的治伤灵药,一见到这瓷瓶,不用看瓶上
的字,也知是此伤药,另有一种“白云熊胆丸”,用以内服。果然那婆婆跟着又从怀中取
出一个瓷瓶,赫然便是“白云熊胆丸”。那婆婆再从怀里取出了几根白布条子出来,乃是
裹伤用的绷带。令狐冲旧伤已愈,别无新伤,那婆婆如此安排,摆明是要在他身上新开一
两个伤口了,心下只暗暗叫苦。那婆婆安排已毕,双目凝视令狐冲,隔了一会,将他身子
提起,放在板桌之上,又是神色木然的瞧着他。令狐冲身经百战,纵然身受重伤,为强敌
所困,亦无所惧,此刻面对着这样一个老婆婆,却是说不出的害怕。那婆婆慢慢拿起剃刀
,烛火映上剃刀,光芒闪动,令狐冲额头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之上。突然之间,他心
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更不细思,大声道:“你是不戒和尚的老婆!”那婆婆身子一震,退
了一步,说道:“你——怎——么——知——道?”声音干涩,一字一顿,便如是小儿初
学说话一般。令狐冲初说那句话时,脑中未曾细思,经她这么一问,才去想自己为甚么知
道,冷笑一声,道:“哼,我自然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心下却在迅速推想:“我为甚
么知道?我为甚么知道?是了,她挂在不戒大师颈中字条上写‘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
无厌之徒’。这“负心薄幸、好色无厌’八字评语,除了不戒大师自己之外,世上只有他
妻子方才知晓。”大声道:“你心中还是念念不忘这个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否则他
去上吊,为甚么你要割断他上吊的绳子?他要自刎,为甚么你要偷了他的刀子?这等负心
薄幸、好色无厌之徒,让他死了,岂不干净?”那婆婆冷冷的道:“让他——死得这等—
—爽快,岂不——便宜了——他?”令狐冲道:“是啊,让他这十几年中心急如焚,从关
外找到藏边,从漠北找到西域,到每一座尼姑庵去找你,你却躲在这里享清福,那才算没
便宜了他!”那婆婆道:“他罪有——应得,他娶我为妻,为甚么——调戏女子?”令狐
冲道:“谁说他调戏了?人家瞧你的女儿,他也瞧了瞧人家,又有甚么不可以?”那婆婆
道:“娶了妻的,再瞧女人,不可以。”令狐冲觉得这女人无理可喻,说道:“你是嫁过
人的女人,为甚么又瞧男人?”那婆婆怒道:“我几时瞧男人?胡说八道!”令狐冲道:
“你现在不是正瞧着我吗?难道我不是男人?不戒和尚只不过瞧了女人几眼,你却拉过我
头发,摸过我头皮。我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只要碰一碰我身上的肌肤,便是犯了清
规戒律。幸好你只碰到我头皮,没摸到我脸,否则观音菩萨一定不会饶你。”他想这女人
少在外间走动,不通世务,须得吓她一吓,免得她用剃刀在自己身上乱割乱划。那婆婆道
:“我斩下你的手脚脑袋,也不用碰到你身子。”令狐冲道:“要斩脑袋,只管请便。”
那婆婆冷笑道:“要我杀你,可也没这般容易。现下有两条路,任你自择。一条是你快快
娶仪琳为妻,别害得她伤心而死。你如摆臭架子不答应,我就阉了你,叫你做个不男不女
的怪物。你不娶仪琳,也就娶不得第二个不要脸的坏女人。”她十多年来装聋作哑,久不
说话,口舌已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