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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也停止了跳动,伸手探她鼻息,也已没了呼吸。他大叫:“阿朱!阿朱!”但任凭他再叫
千声万声,阿朱再也不能答应他了,急以真力输入她身体,阿朱始终全不动弹。
阿紫见阿朱气绝而死,也大吃一惊,不再嬉皮笑脸,怒道:“你打死了我姊姊,你……
你打死了我姊姊!”
萧峰道:“不错,是我打死了你姊姊,你该为你姊姊报仇。快,快杀了我吧!”他双手
下垂,放低阿朱的身子,挺出胸膛,叫道:“你快杀了我。”真盼阿紫抽出刀来,插入自己
的胸膛,就此一了百了,解脱了自己无穷无尽的痛苦。
阿紫见他脸上肌肉痉挛,神情可怖,不由得十分害怕,倒退了两步,叫道:“你……你
别杀我。”
萧峰跟着走上两步,伸手至胸,嗤的一声响,撕破胸口衣衫,露出肌肤,说道:“你有
毒针、毒刺、毒锥……快快刺死我。”
阿紫在闪电一这之际,见到他胸口所刺的那个青的狼头,张牙露齿,形貌凶恶,更是害
怕,突然大叫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萧峰呆立桥上,伤心无比,悔恨无穷,提起手掌,砰的一声,拍在石栏杆上,只击得石
屑纷飞。他拍了一掌,又拍一掌,忽喇喇一声大响,一片石栏杆掉入了河里,要想号哭,却
说什么也哭声不出来。一条闪电过去,清清楚楚映出了阿朱的脸。那深情关切之意,仍然留
在她的眉梢嘴角。
萧峰大叫一声:“阿朱!”抱着她身子,向荒野中直奔。
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他一会儿奔上山峰,一会儿又奔入了山谷,浑不知身在何处,脑
海中一片混沌,竟似是成了一片空白。
雷声。渐止,大雨仍下个不停。东方现出黎明,天慢慢亮了。萧峰已狂奔了两个多时
辰,但他丝毫不知疲倦,只是想尽量折磨自己,只是想立刻死了,永远陪着阿朱。他嘶声呼
号,狂奔乱走,不知不觉间,忽然又回到了那石桥上。
他喃喃说道:“我找段正淳去,找段正淳,叫他杀了我,给他女儿报仇。”当下迈开大
步,向小镜湖畔奔去。
不多时便到了湖边,萧峰大叫:“段正淳,我杀了你女儿,你来杀我啊,我决不还手,
你快出来,来杀我。”他横抱阿朱,站在方竹林前,等了片刻,林中寂然无声,无人出来。
他踏步入林,走到竹屋之前,踢开板门,走进屋去,叫道:“段正淳,你快来杀我!”屋中
空荡荡地,竟一个人也没有。他在厢房、后院各处寻了一遍,不但没见段正淳和他那些部
属,连竹屋主人阮星竹和阿紫也都不在。屋中用具陈设一如其旧,倒似是各人匆匆离去,仓
促间什么东西也不及携带。
他心道:“是了,阿紫带了讯息,只道我还要杀她父亲报仇。段正淳就算不肯逃,那姓
阮的女人和他部属也必逼他远走高飞。嘿嘿,我不是来杀你,是要你杀我,要你杀我。”又
大叫了几声:“段正淳,段正淳!”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但听得疾风动竹,簌簌声响,却无
半点人声。
小镜湖畔、方竹林中,寂然无人,萧峰似觉察天地间也只剩下他一人。自从阿朱断气之
后,他从没片刻放下她身子,不知有多少次以真气内力输入她体内,只盼天可怜见,又像上
次她受了玄慈方丈一掌那样,重伤不死。但上次是玄慈方丈以大金刚掌力击在萧峰手中铜镜
之上,阿朱不过波及受震,这次萧峰这一掌却是结结实实的打正在她胸口,如何还能活命?
不论他输了多少内力过去,阿朱总是一动也不动。
他抱着阿朱,呆呆的坐在堂前,从早晨坐到午间,从午间又坐到了傍晚。这时早已雨过
天青,淡淡斜阳,照在他和阿朱的身上。
他在聚贤庄上受群雄围攻,虽然众叛亲离,情势险恶之极,却并未有丝毫气沮,这时自
己亲手铸成了难以挽回的大错,越来越觉寂寞孤单,只觉再也不该活在世上了。“阿朱代她
父亲死了,我也不能再去找段正淳报仇。我还有什么事情可做?丐帮的大业,当年的雄心壮
志,都是已不值得关怀。我是契丹人,又能有什么大业雄心?”
走到后院,见墙角边放着一柄花锄,心想:“我便永远在这里陪着阿朱吧?”左手仍是
抱着阿朱,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她片刻,右手提起花锄,走到方竹林中,掘了一个坑,又掘
了一个坑,两个土坑并列在一起。
心想:“她父母回来,多半要挖开坟来看个究竟。须得在墓前竖上块牌子才是。”折了
一段方竹,剖而为二,到厨房中取厨刀削平了,走到西首厢房。见桌上放着纸墨笔砚。他将
阿朱横放在膝头,研了墨,提起笔来,在一块竹片上写道:“契丹莽夫萧峰之墓”。
拿起另一块竹片,心下沉吟:“我写什么?‘萧门段夫人之墓’么?她虽和我有夫妇之
约,却未成婚,至死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称她为‘夫人’,不亵渎她么?”
心下一时难决,抬起头来思量一会,目光所到之处,只见壁间悬着一张条幅,写得有好
几行字,顺着看下去:
“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
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
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
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奈悉何?”
他读书无多,所识的字颇为有限,但这阕词中没什么难字,看得出是一首风流艳词,好
似说喝醉了酒含羞唱歌,怎样怎样,又说相会时刻少,分别时候多,心里发愁。他含含糊糊
的看去,也没心情去体会词中说些什么,随口茫茫然的读完,见下面又写着两行字道:
“书少年游付竹妹补壁。星眸竹腰相伴,
不知天地岁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
萧峰喃喃的道:“他倒快活。星眸竹腰相伴,不知天地岁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大
理段二,嗯,这是段正淳写给他情人阮星竹的,也就是阿朱她爹爹妈妈的风流事。怎地堂而
皇之的挂在这里,也不怕丑?啊,是了,这间屋子,段正淳的部属也不会进来。”
当下也不理会这个条幅,只想:“我在阿朱的墓碑上怎样写?”自知之字上的功夫太也
粗浅,多想也想不出什么,便写了‘阿朱之墓’四个字。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要将竹自选
插在坑前,先埋好了阿朱,然后自杀。
他转过身来,抱起阿朱身子,眼光又向壁上的条幅一瞥,蓦地里跳将起来,‘啊哟’一
声叫,大声道:“不对,不对!这件事不对!”
走近一步,再看条幅中的那几行字,只见字迹圆润,儒雅洒脱。他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
大声道:“那封信!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信,信上的字不是这样的,完全不同。”
他只粗通文字,原是不会辨认笔迹,但这条幅上的字秀丽圆熟,间格整齐,那封信上的
字却歪歪斜斜、瘦骨棱棱,一眼而知出于江湖武人之手。两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任谁都看得
出来。他又眼睁得大大的,盯住了那条幅上的字,似乎要从这几行字中,寻觅出这中间隐藏
着的大秘密、大阴谋。
他脑海中盘旋的,尽是那晚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所见到的那封书信,那封带头大哥写给
汪帮主的信。智光大师将信尾的署名撕下来吞入了肚中,令他无法知道写信之人是谁,但信
上的字迹,却已深深印入他脑海之中,清楚之极。写信之人,和写这张条幅的‘大理段二’
绝非一人,决无可疑。
但那信是不是‘带头大哥’托旁人代写?他略一思索,便知决无可能。段正淳能写这样
一笔好字,当然是拿惯笔杆之人,要写信给汪帮主,谈论如此大事,岂有叫旁人代笔之理?
而写一首风流艳词给自己情人,更无叫旁人代笔之理。
他越想疑窦越大,不住的想:“莫非那带头大哥不是段正淳?莫非这幅字不是段正淳写
的?不对,不对,除了段正淳,怎样能有第二个‘大理段二’,写了这种风流诗词挂图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