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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是四下里寂然无声,显然那姓包之人已然远去。王语嫣微感
失望,问阿朱道:“他到哪里去啦?”
阿朱微笑道:“包三哥自来便是这般脾气,姑娘你说‘你还不出来?’他本来是要出来
的,听了你这句话,偏偏跟你闹个别扭,只怕今日是再也不来了。”
姚伯当这条性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九,多承那姓包的出手相救,心下自是感激。他和青
城派本来并无怨无仇,这时却不免要杀司马林而后快,单刀一竖,喝道:“无耻之徒,偷放
暗器,能伤得了老夫吗?”挥刀便向司马林当头劈去。司马林双手一分,左手钢锥,右手小
锤,和姚伯当的单刀斗了起来。
姚伯当膂力沉猛,刀招狠辣,司马林则以轻灵小巧见长。青城派和秦家寨今日第一次较
量,双方都由首脑人物亲自出战,胜败不但关系生死,且亦牵连到两派的兴衰荣辱,是以两
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忽。
拆到七十余招后,王语嫣忽向阿朱道:“你瞧,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所失的只怕不止
五招。那一招‘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姚当家的不知何以不用?”阿朱全然不懂秦家
寨“五虎断门刀”的武功家数,只能唯唯以应。
姚伯当在酣斗之际,蓦地听到这几句话,又是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的眼光恁地了得。
五虎断门刀的六十四招刀法,近数十年来只剩下五十九招,那原本不错,可是到了我师父手
上,因质资和悟性较差,没学成‘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那两招。这两招就此失传了。
这样一来,只剩下了五十七招。为了顾全颜面,我将两个变招稍加改动,补足了五十九招之
数,竟也给她瞧了出来。”
本来普天下绿林山寨都是乌合之众,任何门派的武人都可聚在一起,干那打家劫舍的勾
当,惟有云州秦家寨的众头领都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人弟子。别门别派的好手明知在秦家
寨不会给当作自己人,也不会前去投奔入伙。姚伯当的师父姓秦,既是秦家寨从第一把交椅
的大头领,又是“五虎断门刀”的掌门人,因亲生儿子秦伯起武功才干都颇平庸,便将这位
子传给了大弟子姚伯当。数月之前,秦伯起在陕西被人以一招三横一直的“王字四刀”砍在
面门而死,那正是“五虎断门刀”中最刚最猛的绝招,人人料想必是姑苏慕容氏下的手。姚
伯当感念师恩,尽率本寨好手,到苏州来为师弟报仇。不料正主儿没见,险些便丧生于青城
派的毒钉之下,反是慕容复的朋友救了自己性命。
他既恨司马林阴毒暗算,听得王语嫣叫破自己武功中的缺陷后又心下有愧,急欲打败司
马林,以便在本寨维持威严。可是这一求胜心切,登时心浮气躁。他连使险着,都给司马林
避过。姚伯当大喝一声,挥刀斜砍,待司马林向左跃起,蓦地右腿踢出。司马林身在半空,
无法再避,左手钢锥便向对方脚背上猛戳下去,要姚伯当自行收足。姚伯当这一脚果然不再
踢实,左腿却鸳鸯连环,向他右腰疾踢过去。
司马林小锤斜挥,拍的一声,正好打在姚伯当的鼻梁正中,立时鲜血长流,便在此时,
姚伯当的左腿也已踢在司马林腰间。只是他脸上受击在先,心中一惊,这一腿的力道还不到
平时的两成。司马林虽被踢中,除了略觉疼痛外,并没受伤。就这么先后顷刻之差,胜败已
分,姚伯当虎吼一声,提刀欲待上前相攻,但觉头痛欲裂,登是脚下踉跄,站立不稳。
司马林这一招胜得颇有点侥幸,知道倘若留下了对方这条性命,此后祸患无穷,当下起
了赶尽杀绝之心,右手小锤急晃,待姚伯当挥刀挡架,左手钢锥向他心窝中直戳下去。
秦家寨副寨主见情势不对,一声胡哨,突然单刀脱手,向司马林掷去。一瞬眼间,大厅
上风怕呼呼,十余柄单刀齐向司马林身上招呼。
原来秦家寨武功之中,有这么一门单刀脱手投掷的绝技。每柄单刀均有七八斤至十来斤
重,用力掷出,势道极猛,何况十余柄单刀同时飞到,司马林实是挡无可挡,避我可避。
眼见他便要身遭乱刀分尸之祸,蓦地里烛影一暗,一人飞身跃到司马林身旁,伸掌插入
刀丛之中,东抓西接,将十余柄单刀尽数接过,以左臂围抱在胸前,哈哈一声长知,大厅正
中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人。跟着呛啷啷一阵响,十余柄单刀尽数投在足边。
众人骇然相视,但见是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
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众人适才见了他抢接钢刀的身手,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只有段誉笑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极高的了。尊姓大名,可得闻欤?”
那高瘦汉子尚未答话,王语嫣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来了,正好生
牵记。不料你又来啦,真好,真好。”
段誉道:“唔,原来是包三先生。”那包三先生向他横了一眼,冷冷道:“你这小子是
谁,胆敢跟我罗里罗唆的?”段誉道:“在下姓段名誉,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
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
司马林上前深深一揖,说道:“青城派司马林多承相助,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请问包
三先生的名讳如何称呼,也好让在下常记在心。”
包三先生双眼一翻,飞起左腿,砰的一怕,踢了他一个斛斗,喝道:“凭你也配来问我
名字?我又不是存心救你,只不过这儿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人家将你这臭小子乱刀分尸,
岂不污了这听香水榭的地皮?快滚,快滚!”
司马林见他一脚踢出,急待要躲,已然不及,这一个筋斗摔得好生狼狈,听他说得如此
欺人,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若不立刻动手拚命,也得订下日后的约会,决不能在众人眼前受
此羞辱而没个交代。他硬了头皮,说道:“包三先生,我司马林今日受人围攻,寡不乱众,
险些命丧于此,多承你出手相救。司马林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请了,请了!”
他明知这一生不论如何苦练,也决不能练到包三先生这般武功,只好以“有恩报恩,有怨报
怨”八字,含含混混的交代了场面。
包三先生浑没理会他说些什么,自管自问王语嫣道:“王姑娘,舅太太怎地放你到这里
来?”王语嫣道:“你倒猜猜,是什么道理?”包三先生沉吟道:“这倒有点难猜。”
司马林见包三先生只顾和王语嫣说话,对自己的场面话全没理睬,那比之踢自己一个筋
斗欺辱更甚,不由得心中深种怨毒,适才他相救自己的恩德那是半分也不顾了,左手一挥,
带了青城派的众人便向外走去。
包三先生道:“且住,你站着听我吩咐。”司马林回过身来,问道:“什么?”包三先
生道:“听说你到姑苏来,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这可找错了人。你父亲司马卫,不是慕容
公子杀的。”司马林道:“何以见得?包三先生怎么知道?”
包三先生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
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司马林心想:“这话可也真个横蛮之至。”便道:“父仇不共戴天,司马林虽然武艺低
微,但就算粉身碎骨,也当报此深仇。先父到底是何人所害,还请示知。”包三先生哈哈一
笑,说道:“你父亲又不是我儿子,是给谁所杀,关我什么事?我说你父亲不是慕容公子杀
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我杀的。你要报仇,冲着我来吧!”司马林脸孔铁青,说
道:“杀父之仇,岂是儿戏?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敌手,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却万
万不能。”包三先生笑道:“我偏偏不杀你,偏偏要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