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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黠之徒可以说我既不在内亦不在外。”他又造了一座演剧厅。“如果你遇着狂热的教徒,可以告诉他们我造了一所教堂;如果你遇着可爱的人,可以告诉他们我造了一所剧院。”
两个年轻的女郎先后在府第中加增了不少清新蓬勃的气象。一个是高乃伊的侄女,服尔德为纪念大诗人而抚养在家的。他写道:“伟大的高乃伊的部下,应当为他的将军的孙女效劳。”他写了一部诠释高乃伊剧作的书,以售得的稿费充作她的奁资,把她嫁给一位杜洛依先生。还有一个是清贫的世家小姐华列古,“可爱的胖子”。服尔德称她做“善心的美女”,和她说:“你使我心平气和,在你面前简直不会生气。”她早上到他卧室里时,他问她说:“日安,美丽的造物。”她答道:“日安,庇护我的上帝,”说完之后抱着他的颈项亲吻。“啊,小姐,”他嚷道,“这是生与死的拥抱啊。”但死并不讨厌这种接触。后来他把她嫁给维来德侯爵(Villette),她亦对他矢忠不渝。
如在快乐庄时一样,他在法尔奈过着最勤劳的生活。他不但专心于文学工作,并且从事建筑种植,他说这是“慰娱暮年的唯一的勾当”。周围的土地养活了他家中的三十个人与十二匹马。自朝至暮(他五时起身十时就寝)他忙于农事与饲养马匹(因为他费了许多心血想改良马种,可惜没有成功);他接待无数上门求见的宾客;写无数的信札,小册子,故事,剧本,或是口中念出来叫人录写。晚上,大家玩些智力的游戏。或是他讲窃贼的故事:“夫人们,”服尔德开始说道,“有一天一个催征吏……哦,下文忘记了。”他觉得什么都好玩。他在法尔奈最不欢喜的宾客要算公牛了。“我讨厌公牛,它们走得太慢,与我活泼的性格不合。它们老是像生病似的。我爱强壮健旺,耕田干练的家伙。”
至于他,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工作很快。他致书特方夫人说:“在那一无所有的死未曾临到之前,尽量享受区区的生罢。”他在给亚朗培的信中又说:“得永远嬉笑怒骂的走向真理的路。”他行善的时候是否嬉笑怒骂可不知道,但他的确行了不少的善事。他把法尔奈的村落弄成一个繁荣的地方。他开垦土地,建造农舍,造好之后以低价售与农人。“我在贫苦的地方播种繁荣。这固然使我化费不少,但是为了最高尚的事业而化费的。”
那时日内瓦正闹着几件虐害无辜的大狱,他乘机使他的村落增加了许多居民。他开办织造丝袜的工厂,把第一双出品寄给旭阿索公爵夫人。“夫人,只请你试穿一次,穿了之后可以把你的腿给任何人看。”他开办花边工厂。他又招了许多出色的钟表工人,像治理一个帝国那样的拚命推销他的出品。他对他所有的巴黎朋友宣传法尔奈的钟表:“此地的货色远胜日内瓦的……在巴黎值四十路易的打簧表,我这里只要十八路易。如蒙赐顾,竭诚欢迎……你可有极好的表,附赠极坏的诗,要是你喜欢的话。”
因旭阿索侯爵的介绍,他印了传单寄给所有法国的驻外大使,请他们推销法尔奈钟表。“他们非常尊敬旧教,所以尤其值得阁下提倡。”当他的朋友俄罗斯女皇和土耳其打仗时,他很想请她介绍做一笔希腊正教寺院的钟表生意,但他同时与苏丹亦有来往,做土耳其方面的交易。总而言之,他把法尔奈造成一个快乐勤勉的天堂,因宗教信仰绝对自由之故,人们更加幸福:“在我的部落中,有一百多个日内瓦人的家庭,可是一些也不觉得有两种宗教。”
年龄的增高,只有加增他的勤劳与工作的兴致。“我年纪愈大,愈需要工作。工作慢慢地成为最大的乐趣,代替我一切已经消失的幻象。”此外他又言:“衰老与疾病都不能消磨我的勇气。即令我只能开垦一方地,只能种成二十株树,也已经不是白费的事业了。”这已与《刚第特》的哲学相去不远了。
一五 服尔德的哲学
一般的传说把法尔奈时期的服尔德当作真正的服尔德确是不错的。在法尔奈以前服尔德是什么呢?一个声名卓著的诗人兼戏剧作家,一个受人辩难的历史家,一个科学的提倡者。法兰西当他是一个显赫的作家,可不当他是思想界的权威。直到他住居法尔奈以后,他的精神才得解放,才变得伟大。靠了狡兔三窟的掩护,他什么话都敢说了。他一般百科全书派的朋友在巴黎冒险为争思想自由所作的奋斗,倒由他在隐居之中主持一切。他在这场斗争中间,灌输入灵气与幻想,化为种种不同的形式,与有意单调的主张。
二十年间从法尔奈散布到全欧洲的文件有如雨点一般,这些小册子以各式各种的名字出现,到处被人扣留查禁,驳斥痛骂,但它仍是遍地风行,明辨之士竞相传诵,击节叹服。在法尔奈的服尔德已非“漂亮人物”而是理智本位的宣道者了。他以使徒自命,说:“我对于我的时代的影响远过于路德与加尔文。”又谓:“许多人说基督教义是十二门徒建立起来的,这种论调我早已听厌,我真想证明给他们看,要破坏它时,一个人便已足够。”他的书信末了几乎总加上“铲除卑鄙”的口号,他天真地把这几个字写成缩写,以免触犯忌讳。所谓卑鄙是指什么呢?是宗教么?是教会么?说准确些是迷信。他攻击它不遗余力,因为他吃过它的苦,因为盲目的信仰使人类遭受不必要的苦难。
因此,服尔德在法尔奈时期的作品大半是破坏性质的。他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