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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老三是敬佩得紧!”说着,竖起大拇指赞道:“不知那位勇救章先生的壮士在何处?也让我见识见识!”管陲对这位“壮士”的身手胆识很是敬佩夸赞,顾含章心神有些乱,只好勉强笑了笑道:“那位壮士同卓勒齐王子一道走了,管三哥迟来了一步。”管陲不禁大叹可惜,梁月海温和地笑了笑道:“管三哥不必叹息,要见面要喝酒要比划,机会多的是。”
刚入夜,帐中点了一盏昏灯,光晕淡淡落在梁月海温润英俊的面容上,遮去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微微一挑剑眉,露出满口雪白的牙:“就怕到时候你不敢。”顾含章心里一跳,悄悄望向梁月海,他双目中尽是了然的神色,镇定且成竹在胸。
管陲人粗心不粗,拼命拿好话怂恿梁月海告诉他这位壮士究竟是何方人物,为何大将军料定他管老三不敢与他比划拳脚?梁月海只是微微地笑,双眸如星般璀璨,难得露出些促狭的笑容来:“到时候你就知晓了。”管陲大为惊奇,又问不出一星半点的线索,心里又好奇又兴奋,抓耳挠腮不停地看顾含章,暗地里示意她给他透露些底细,顾含章不忍心泼他凉水,强忍着笑别过脸去。
油灯火忽地窜起两寸高,左右摇曳一阵又跌回去,梁月海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微弱灯火看了片刻,忽地朝顾含章正色道:“一炷香时辰前,巢州急报,三日后太子萧瑧将率三千亲兵抵达徐连关口。”顾含章一惊, 手中汤药泼出半碗:“他来做什么?”话问完,顿时缄口不言。军中有细作巨细靡遗地向上京城内禀报,兵部以梁月海出战不利为名调派襄王萧烨信任的大将前来接管,算一算时日也就在这几日,千算万算就是不曾料到会是萧瑧亲自赶来。
管陲也是一惊,面上有些不屑:“陈王来能做什么,之前昌涂关一战辽狗的主帅是个蠢货,他才捡了个便宜罢了,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一直也没改口,倒还是直呼陈王,下意识里更是看不起萧瑧。梁月海不由拿眼看了看他,示意他小声些:“祸从口出,管三哥你该管管自己的嘴。”管陲耸了耸肩,倒是依言老实地不作声了。
万里江山一杆秤,百姓为秤杆百官为秤砣,太子在朝,如同星坐定盘,震慑百官稳定都城,于情于理都该固守皇城不踏出一步,怎会随意离开京城?顾含章又惊又疑,却听见梁月海郑重道:“太子此来,恐怕不单是为了齐辽之战。”凛冽夜风倏地卷进帐中,将灯火吹得左右摇晃,他眼皮抬了抬,望住顾含章低声道:“章先生与那位大人千万要小心了。”
一晃三日过去,辽军缩回青石谷无甚太大动静,齐军军营内不敢松懈,每日三班守卫巡逻,连只鸟进不来,原先那暗中送信的细作沈原被管陲扣在后营中看守着,日日逼问,他倒也是个硬骨头,任管陲好话歹话说尽,愣是没法撬开他的嘴问出点什么东西来。梁月海曾吩咐下来不得伤他性命不得私下动刑,管陲只好吩咐守卫看紧了他,随他去。
到第三日近晚时,萧瑧果然率三千麒麟卫亲兵抵达军营,襄王原本阻拦他前来,最终拗不过他,只得挑选麒麟卫中最精良的人马与他同往;三千麒麟卫人马衣甲鲜明气势逼人,连胯 下战马都比寻常战马膘肥体壮许多,辕门守卫心中有数,忙进营禀报。
梁月海亲自辕门迎接,当夜便将中军帐让出给萧瑧,自己往顾含章原先住的偏帐中住去,萧瑧端坐中军帐案后随意翻了翻军报文书,有意无意地笑道:“数月不见,梁将军气势倒比往日弱了许多,区区一万辽军竟也拿不下。”不等梁月海解释,他星眸微微一沉,倒像是浸透了关外草原上的冰雪,冷冷哼一声道:“三番两次被辽军设伏夜袭,只怕是你梁将军误用奸人,泄露军情,这失职懈怠之罪,足够你喝一壶的。”
萧瑧摆足了太子监军的架子,先行开口咬人,梁月海也不急,想到后营悄悄关押看守的沈原,抱拳温和道:“末将已命人在军中仔细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便立即扣押审问。”萧瑧随意点了点头,忽地抬眼望向他,目光如炬:“听说梁将军将一来历不明的文士安置军中,可有此事?”
“章先生是末将父亲的故交,与末将也有些渊源……”梁月海谨慎地回禀,未说完便被萧瑧打断:“既然并非军营中人,梁将军擅自将闲杂人等带回营中,按军法律条,也是重罪。”他伸指在案头轻叩数下,似笑非笑道:“数次遭辽军夜袭,军中又有来历不明之人,梁将军,此事若是报上兵部,兵部那几个老头子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梁月海听这意思有些回转,笑了笑道:“回禀殿下,三日前一战大败辽军一万余人,布阵调兵全赖章先生指点,若是他从中捣鬼,又何须如此。”
萧瑧紧紧盯着梁月海半晌,见他不躲不闪直视前方,默然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笑道:“如此说来这章先生倒是个奇人。”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上跃上几许好奇之色:“听说梁将军特意将章先生安置在中营偏帐内,足以显得你对章先生的看重。”稍作停顿,萧瑧舒口气换了温和的神色稍稍有些热络地说笑道:“不知梁将军可否将这位章先生请来一叙?”
梁月海一怔:“太子殿下万金之躯,章先生不过一介布衣,恐怕不大合适。”“有何不可?”萧瑧取下战盔随意地丢到一旁,似笑非笑道,“既然是助我大齐击退辽将一万人马的贤能之士,我作为大齐储君,该为了这份难得的雄才伟略与豪气胸襟亲自向章先生致谢才是。”梁月海蓦地便温和地笑了:“殿下说的是。”他扬声朝外吩咐道:“管参将,往后营小帐请章先生来。”
管陲在外应一声,急急去了,不多时便在帐外禀道:“太子殿下,将军,章先生已请到。”
萧瑧眼中几不可察地跃起一簇火苗:“章先生请进来说话。”
惊风逐彤云
厚重的棉布帘帐掀开,带进一阵寒风,有个身影弓着腰踏进帐中来,对着案后双目灼灼的萧瑧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又难听:“小人参见太子殿下。”来人顶一头乱蓬蓬的发,颔下腮边尽是青黑胡须,倒将整张脸遮去了大半,眼皮也无甚精神地耷拉着,双目黯淡无神,萧瑧盯着他看了片刻,面上露出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的神色来,随意地挥了挥手吩咐这位章先生走近些,问了些军备战术上的事情,章先生略一沉吟,他却是嘴角噙了一丝古怪的笑:“听闻章先生文韬武略不在梁将军之下,前几日两军一场恶战,也是靠了先生的阵法制了先机,本王所提这几个问题,先生答来想必也不在话下。”
满帐灯火摇曳,这满面胡须看似邋遢的章先生慢慢张口说了几句,竟是一针见血丝丝入扣,连梁月海也在一旁微微笑着点头赞同;萧瑧神色不变,随手翻了翻案头几册兵书,望定低下头的章先生,又以长达三十年的齐辽之争为例与他谈论借以试探,这位貌不惊人外形邋遢的章先生果真都能或用兵法一一剖析利弊,当真是见解颇为独到过人。
昏黄烛火照得萧瑧面上忽明忽暗,他支颔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丈远处那颗乱蓬蓬的脑袋看了会,眼中寒意不退,挥了挥手道:“章先生果然有些见地,不枉梁将军对你推崇之至。”梁月海长身玉立于帐中,只是含笑微微一颔首,对犹自躬身俯首的章先生道:“先生可先行退下了。”
章先生弯腰退出中军帐,管陲在外候着,默然无语地护送至偏帐内,看看左右无人,抱起双臂嘿地笑了一声:“王大夫好本事,瞒了我老管这许多日,原来你不是哑巴!”王大夫也不多言,只哑声笑道:“嗓音颇难听,怕吓着人,索性不说话。”管陲恍然大悟,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拍了拍王大夫肩膀,哈哈笑道:“我等岂是以貌取人以声待人的混账,王大夫你这就是瞧不起我老管了!”王大夫只是笑,也跟着他胡搅蛮缠了一阵。
一夜无事。
萧瑧虽不再多提章先生之事,众人还是防备着,顾含章远远搬到后营去住,梁月海与王大夫共居偏帐内,时时提防萧瑧,好在萧瑧倒也没再多问一个字,全副心思都放到了下一场大战上去。
数日前齐辽一战,一万辽军折损近半,元气大伤,全军退回青石谷休整,暗中调遣喀拉山后驻军绕过大山来增援,欲与齐军拼个鱼死网破。探子回报这几日屡有兵马沿喀拉山脚绕过冰雪覆盖的是河谷往青石谷进发,人数甚众约有万余人之多。
顾含章自守卫小季处听来这消息,顿时吓了一跳,管陲却在帐外低声道:“咱们的人马数数不过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