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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他下意识便低了头偏过身去有意不给她看,顾含章忍不住笑道:“这般心虚,莫非你偷了我池子里的鱼?”他不作声,犹豫片刻,缓缓地藏在身后的一枝木芙蓉递到顾含章跟前轻声道:“景禾斗胆,摘了小姐种的一枝木芙蓉。”
顾含章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枝已嫣然盛放的花,避开他热切又怅然的目光轻声笑道:“你要折花给琳琅,不该折这开得将败的。”她伸手在近身处轻轻摘下一枝含羞带怯刚微微有些绽开花苞的木芙蓉递给他,一语双关道:“花初绽,佳期近,莫要辜负了它的花期。”
景禾怔了怔,星眸蓦地清明,低声道:“景禾明白小姐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笑了笑,略一沉吟便望向他:“今日不必跟着大人进宫?”
“大人已回府。”景禾恭敬低头,迟疑了下又轻声道,“府中有客人,景禾不便相随。”
秋水壁上吟
顾弘范的客人来头不小,告辞离开时顾弘范亲自送到了御史府门前,再三拱手笑道:“烦劳燕总管代老夫谢过王爷。”那清瘦而面相精明的中年人客套地笑了笑便上了马车走了。顾弘范负手在门前立了会,不知为何叹了一声。
顾含章在长廊下立着听了会,原想避开,顾弘范一转身便看见她,面上既惊且疑,怔了怔便淡淡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见下人通报?”顾含章默然片刻道:“四娘身子不舒服,我回来瞧瞧,见府里有客人在,也就没让打扰您。”顾弘范点了点头,眼中精光闪了闪,咳一声道:“既然回来了,就多坐会,陪你四娘说说话。”
“四娘病了也有几日了,也没见爹往翠泠苑中走一趟。”顾含章看着顾弘范,不紧不慢地说道,“想必最近这些日子府里来了不少燕总管这样的贵客,您忙着招待,才无暇顾及四娘罢?”
顾弘范面色一沉:“含章,你这是责怪我不曾举荐秦王殿下?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便是翁婿一场,我也不敢冒这个险。”他虽是暗恼,在顾含章跟前却还是有些理亏,倒也没怎么太板着脸。
顾含章也不和他辩解,只淡淡笑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爹并未做错什么,也无须特意向含章解释。”她望了望近晚的天色,昂首道:“只是希望爹能念着夫妻情分,偶尔也关心下四娘,四娘病了些日子了,爹一回也没去探望过;若是您当真不在意四娘,就请让含章接她回王府去好好照顾罢。”
她痛痛快快将在心头憋了许久的一口气发泄了出来,原以为顾弘范会大怒,谁知他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确实也忙碌了些,疏忽了月儿,我这就去瞧瞧。”他负手往长廊中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她道:“既然回来了,就留下用过饭再走罢。”
顾含章微讶,稍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殿下惯常在家中等着含章一道用饭,因此就不麻烦爹了。”
顾弘范大概是没料到顾含章会婉拒,立在廊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终究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离开御史府时,天色已晚,琳琅坚持将顾含章送到了府门前,与景禾两人一道目送着顾含章上了小轿。轿夫几人一声吆喝起轿,顾含章微微掀了轿帘往后望去,秋风萧瑟的夜色中,整座御史府如同一只安静伏地的兽,门前两盏猩红纱灯是两枚如炬的目,隐隐地透着杀意,她硬生生将目光折回了轿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八月初八是皇后五十大寿,上京城内张灯结彩恭贺皇后寿诞,宫内也是热热闹闹办了一场盛宴,顺钦帝这几日虽是龙体欠安,却还是高高兴兴地在含元宫中与诸位皇子一道尽情地喝了几杯。帝后二人风雨同舟三十余年,难得地携手并肩在宣德楼上赏灯看戏时,皇后半是欢喜半是感慨,泪光盈盈地低声笑道:“回想三十多年前臣妾在元夕夜的长街上遇见皇上率禁军出街弹压时,萤光流转,灯火如星如雨,煞是好看;一晃多年过去,今日立在这里俯瞰街头灯火璀璨,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皇后稍稍向栏外探身瞧了瞧,依稀记起了少女时的往事,眉眼间悄悄藏了一抹娇羞与欢喜。
顺钦帝轻轻握了握皇后的手,方正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了些罕见的笑意:“那时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琴儿也不比咱们的容儿、宛儿大多少。”
皇后忍不住笑了:“皇上说笑呢,那时琴儿都八岁了。”她嗔怪地看了顺钦帝一眼,素来端庄的面容上慢慢地泛上了薄晕。
宣德楼上陪着赏灯看戏的人已经走了大半,顾含章倚着雕栏远远地看着帝后二人并肩坐在一起低语,心里不知是欢喜还是怅然。萧桓过来牵起她的手,她才察觉楼中已只有她夫妇二人,两人刚下了一级石阶,身后皇后忽地惊呼一声:“桓儿!桓儿!”
萧桓忙转身回了楼上,却见顺钦帝胸闷的旧疾又犯了,面色发青捂着胸口直喘气,张全在楼下听着不对赶上来,吓得直冒冷汗,连忙与萧桓一道将顺钦帝扶回昭阳宫中躺下了,宣了太医来。
这一来,谁也没心思再去赏灯看戏,齐齐聚到了昭阳宫外焦急地候着,一炷香后杜太医出来,面色极为凝重,梁王问起顺钦帝病情,杜太医稍一犹豫便叹气道:“皇上积劳成疾,也该歇歇了。”除了襄王、萧桓、萧瑧神色未动,萧璟与萧琰都是面色大变,张全随后跟出来,沉下脸咳了一声,杜太医目光闪了闪,不敢多说,忙向几人行礼告退,逃也似的走了。
顺钦帝这一病,便没再能好起来,时常气短胸闷,早朝时也只稍稍听一会便由张全扶着回昭阳宫去歇息,几位宰辅没法子,只得领了四品以上的十数位官员与萧家兄弟将议事房搬到了昭阳宫中偏殿上,有事便直接请奏批示。
萧瑧接了神武军大印后时常在城外监督大军操练,梁王萧琰又志大才疏毫无本事,顺钦帝便将公文丢给萧桓与萧璟处置,批阅完再由张全送到榻边给他过目,稍不如他意,萧桓便会被叫入房内训斥一番,萧璟在外间偏殿上听着门内大声呵斥,忍不住低声对张全道:“张公公,这些奏章公文并不全是二皇兄所批,我与几位宰辅大人都有份,父皇是不是……”张全朝他做了噤声的动作,皱了眉头叹一口气悄声道:“皇上这些日子格外易怒,谁也劝不得啊。”
萧璟只好作罢。过了许久萧桓捧了亟待改阅的奏章公文出来,殿内几位官员也不敢吱声,埋头各自忙碌,萧璟几步追上去低声道:“二皇兄,父皇他不该只责怪你一人……”萧桓一面走一面专心地翻看奏章,见萧璟有些担忧,停下来舒展了臂膀对他淡淡笑道:“无妨,父皇不过是多说几句罢了,也并未责难我。”说罢,伸手拍了怕萧璟的肩膀笑了笑便走了。萧璟怔怔地望着萧桓走回案后坐下,明亮的眸中尽是沉沉阴霾。
自八月初八顺钦帝病倒后,萧桓越发忙碌,每日天色还未大亮便匆匆出门,到了夜幕降临时才又回得府中。顾含章每日进宫往含元宫问安后,远远立在金璧桥边便能瞧见下早朝时的盛景,百官如潮水般退出宣德殿,四品级以下官员三五成群下了殿前石阶往金璧桥方向走,最末出了宣德殿的几人中独独萧桓最是显眼,紫黑衣袍下英伟身躯笔直挺拔,冷峻面容上凌厉气魄如同刀剑一般,与萧璟的俊秀、萧琰的颓然对比十分鲜明。她在金璧桥旁遥遥望着他,偶尔见他转头来看,便微微一笑,萧桓有时能瞧见,也不过来,只在廊下立定了与她对望数眼,左右相在前面走着,笑着回身来催促了,他才点点头跟上去。
顾含章总是不曾有机会与他一道回府。
这一日他却回得极早。夕阳的余晖犹未尽,将府中亭台楼阁、水榭山石镶了一圈金边,顾含章正在窗下编织一枚剑穗,远远地瞧见树影间人影一闪,是小厮清风的青衣,她有些惊讶地唤道:“清风。”清风自树后转过来憨厚地笑了笑:“回禀王妃,殿下已回府。”顾含章放下手中活计走出去问道:“殿下人呢?”“在书房。”清风恭敬道。
她沿着雕花长廊慢慢走到书房前悄悄一探头,险些吓了一跳,萧桓褪了外袍坐在案后,左臂上赫然一道四五寸长的伤口,斜斜地划过他的上臂,伤口该是不深,血却猩红得骇人。他像是毫不在意,随手自案头取了瓶药粉往伤口洒了些,顾含章进来时他正要再将外衣披上,见她瞪着他,倒是笑了:“不妨事,小伤罢了。”
顾含章叹了口气,也没急着追问这伤口的来历,接过他手中的外衣轻声道:“清风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殿下沐浴,这伤药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