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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灯暗思量
顾含章抬头道谢,看清那人相貌,不由得一怔。
他有一双灰蓝的眸子,高鼻深目,笑起来左颊一枚浅浅的梨涡,俊俏异常。
“你是南疆人。”她脱口道。
大齐人氏眼瞳乌黑如墨玉,邻近只南疆各族才有这样奇异的眸色,这人即便是打扮成大齐百姓,那灰蓝的眸子还是很容易就暴露了他的来处。
那人越发笑得灿烂:“美丽的姑娘不仅模样生得俏,竟然也这般聪慧!”
顾含章皱了皱眉,垂眼看向他一直不曾松开的手掌:“公子可以松手了。”
这南疆人却不松手,挑了挑眉竟当街对她唱起来:“美丽的姑娘哟,你可愿随我回南边,春采茶,秋拾果……”
景禾面色一沉,一个箭步上来粗鲁地拉开他的手,挡到顾含章身前去低声呵斥道:“不得对含章小姐无礼!”
那人怔了怔,忽地古怪地笑道:“含章?莫非就是即将要嫁给秦王萧桓的御史中丞之女顾氏含章?”
顾含章听他提到秦王萧桓四字时有些咬牙切齿,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他眸中狠意一闪而过。
“小姐,速离此地。”景禾已将手放到了腰间刀鞘上,警觉地对顾含章道。
琳琅与颐儿两人也已察觉不对,拥了顾含章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不远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萧桓萧瑧两人伴着一位娇艳妩媚、顾盼生姿的异族女子慢慢地走过来。
那南疆人冷冷哼了一声,灰蓝眸子一转,身形如风,转眼间已是绕过景禾到了顾含章身后。
“再会,含章。”
他在她耳旁带着笑说罢,一闪身,已是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不见踪迹。
景禾惊慌赶来请罪,俊俏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顾含章摆了摆手没说什么,琳琅却咬了咬唇低声嘀咕了几句。
顾含章没听清,便也没在意,抬头朝热闹处看去。
遥遥的,人群拥挤在道旁翘首看这位战功赫赫的神武将军,萧桓冷峻面容上却是无甚表情,一身黑袍衬得他更是冷漠,一旁的萧瑧也是神情淡漠,只当中那女子一路笑靥如花,像是丝毫不受二人影响,一见着街畔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便格格笑着走过去取了在手中把玩。
“南梁国女王竟这般年轻貌美。”顾含章忽地叹道。
早听得说南梁小国新王美貌惊人,艳赛桃李,此番看来,果真不假。
琳琅与颐儿不服气,哼了一声:“妖精一般,远不如小姐美。”
顾含章失笑,低声道:“你们瞧,全城百姓眼中都只瞧得见她一人了。”
这话倒不虚,道旁拥挤着的百姓最初是为了看英雄而来,谁料英雄身旁伴着个娇艳万般的美人,目光便都齐刷刷落到了美人的身上去。
琳琅不以为然地瞪了南梁女王一眼,忽地咳一声低声道:“小姐,秦王殿下与陈王殿下都朝我们这边瞧呢。”
顾含章点了点头没作声。实际上她瞧见萧桓的时候,萧桓也瞧见了她,两人漠然对望一眼便各自转过了头去。
景禾皱了眉在她身后低声询问:“小姐,此地人多拥挤,是否往人少的地方走走?”
“不必。”顾含章摇了摇头,景禾的好意她明白,这是这倒不至于要避开,他无心,她也无意,反而不必顾忌。
“可是,秦王殿下他……”景禾还要说什么,颐儿一把拉住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住了口,琳琅不知闹什么别扭,见状又哼了几声。
那边,南梁女王不知买了个什么新奇玩意儿,高兴地捧在手中格格笑着转了好几个圈子,五彩绚烂的百褶碎花长裙随着她的转动,旋出一朵美丽的大花来。街旁百姓还来不及惊叹,她竟几步上前攀住萧桓的脖颈,殷红朱唇轻轻贴上萧桓的一边脸颊。
人群中蓦地响起一片低呼,还未停下,那双纤纤素手又离了萧桓的脖颈,挽住了萧瑧的,一般无二地在萧瑧一边脸颊上印下了一枚香吻。
“啊!真不知羞!”颐儿捂着通红的双颊跺脚低声道。
顾含章一怔,忽的笑了:“我倒是有些羡慕她。”
琳琅红着脸挪回眼来道:“小姐嫁入王府成了王妃,不知比她那小国的女王风光多少。”
顾含章也不辩解,只是摇头笑了笑。
待那萧桓萧瑧同那女王走得远了,街上人群各自散去,顾含章忽觉疲累,便同三人一起回了御史府去。
入夜时,顾弘范得了空来探望她,小坐片刻,喝了一杯茶,这才颇有深意地问道:“今天可是遇见两位殿下了?”
顾含章看了悄悄吐舌头的颐儿一眼,心知必定是景禾已如实汇报过,也便不隐瞒,点了点头:“是,爹。”
顾弘范低头轻啜一口茶水,精明的眼在她平静面容上没寻着什么痕迹,便又淡淡道:“正月里上京人多口杂,你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妙。”
“是,爹。”她垂眼乖巧地应声,顾弘范极满意地点了点头,搁了茶碗转身便往门外走。顾含章送到门前,忽地开口:“爹,前几日翡翠误食羊须草癫狂致死,。电子书我托马夫顾七帮着埋在了京郊杉树林里,明天我想最后再去瞧它一眼。”
顾弘范没回头,挥了挥手算是应允了。
园中已点起了灯,昏黄的灯火照着顾弘范微微佝偻的身影远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仍旧是大晴天,顾含章一早去了京郊马场,琳琅与颐儿原本闹着要去,被她拦下了,景禾照旧是亦步亦趋跟着,甩脱不得,她只好由着他去。
杉树林中掩埋翡翠的土堆尚在,马夫顾七却已不知去向,顾含章向另几位马夫打听了,却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道前几日有人来马场见过顾七,当夜他便失踪了。
顾含章道了谢出来,只顾低着头往前走,看也不看景禾一眼,景禾追上去,慌张地张口问:“小姐……”
顾含章蓦地站住,冷笑道:“景禾,这些事大人必定不会瞒着你罢?”
景禾不吭声,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大人是为了小姐好。”
顾含章立在风里,任由着凛冽北风吹拂面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淡淡笑道:“是啊,都是为了我好。”
骑射也好,棋艺也罢,哪样不是为了与同僚之女一争高下?更何况,这上京城谁不知道皇上宠爱的陈王殿下最爱来这京郊马场骑马射箭?
她垂眼看了看指腹间被粗硬缰绳磨出的薄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七的家人还在城中罢,平日里多照顾些。”她握紧了拳,将指甲都深深先进掌心去,“莫要让老爷子在下面也不得安心。”
景禾张了张口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只是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回了御史府,顾含章闭门半日不吃不喝,谁来也不吭声,颐儿与琳琅将此事怪到景禾头上,两人逮着他臭骂了半天,景禾担了罪名又不好辩驳,只得苦笑。
园中几个丫鬟惊慌失措,又不敢去禀报顾弘范与几房夫人,还是颐儿机灵,急匆匆去请了四姨娘挽月来,才敲开了房门。
顾含章睡眼惺忪地来开了门,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笑道:“原来小姐是睡觉来着,可吓坏我们了。”便都宽了心散去了。
四姨娘跟着顾含章进屋去,掩了门便捉住她的手臂哭起来:“音儿,你可把我吓着了,我以为你想不开不愿嫁去王府……”
“四娘……”顾含章失笑,刚一开口,却被打断了。
“音儿,我知道你心里苦,以后有事就多找四娘说说,我虽然没用,陪你说说话还是成的。”四姨娘被吓得不轻,脸色都有些白了,原先就有些憔悴的秀丽面容越发的显得苍老。
顾含章忙递了绢帕去给她拭泪,又倒了杯热茶给她,这才坐直了身子低声道:“四娘,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我会听我爹的嫁去王府。”
“若是有机会,我还要将你接出去,离开这龌龊地方。”她握了握四姨娘微微发抖的双手。
四姨娘吓了一跳,慌忙掩住她的口,低声道:“音儿,这话你可别让老爷听见了……”
顾含章淡淡一笑:“我自马场回来,睡了一觉,想了个通透,爹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将我嫁去攀附权贵,我只要踏出这个家门,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脱了顾家的负累,秦王殿下可不正是我的贵人!”
顾含章仿若脱胎换骨,惊得四姨娘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嘴唇道:“音、音儿,你再说什么?四娘怎么听不明白?”她素来懦弱温顺,从未想过反抗,这一时倒是被惊吓住了。
“四娘,你莫要担心。”顾含章笑了笑,镇定道,“都会好的。”
四姨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些黯淡的杏眸无意瞟到窗外檐下已点起的纱灯,忽地欢喜地笑起来:“音儿,过两日便是元宵佳节,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