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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青年”了。老两口开初的时候还慢声细语地劝胡胡李,说要给他讨一房媳妇,咱李家也算有个后想,胡胡李根本无动于衷,嗯啊两声就敷衍过去了。老两口还以为他暗地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也不怎么管他,到后来眼看翻过二十岁这个门坎了,胡胡李的意中人还没露面,四婶按捺不住心性,有一天把胡胡李拉到一边,非逼他说到底相中了哪家的闺女,只要是门当户对,一切包在她身上,胡胡李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半天没吱声,最后给四婶摊了底牌,说这回事压根就没有,爹妈你们就别瞎猜了。四婶当时眼睛都直了,一屁股蹲在地上,心说:“我的娘啊!原来是我们老不死的心眼太多,”慌得胡胡李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四婶一想,小孩也没什么错,没必要责骂他,你不找我和你爹给你找,找来了我们俩做主,吹吹打打一娶进李家门,还怕你不要。四婶心里这么揣摸着,那股子无名火也就消了,安慰了胡胡李几句,看胡胡李还是有一疙瘩没一砣的,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老人家的火气腾就又上来了,手里的活计也扔一边了,搬了个木墩和胡胡李对脸坐下,胡胡李走也不是,挪开也不是,只得耐住性子听四婶说道。四婶本来没什么多说的,说了几句看胡胡好像还是左耳听,右耳扔,老人家可就找着了借口,展开长篇大论的训导了:
“儿啊!不是做娘的逼你,孩子长大了谁不娶媳妇,谁家的长辈也不想当绝户头,都想有个后人,百年以后坟头上有个烧纸钱的啊!你看看咱村里,比你大的,比你小的,比咱富的,比咱穷的,谁还没有抱上娃娃,你咋就不知道着急呢!
昨儿个东庄你表舅过来串门子还说,老表姐,外甥都这么大了,咋还没说个媳妇呢?儿啊!咱家不是娶不起媳妇,要钱咱不比人家少,要人,咱的人样也挑不出毛病,你咋就不替你爹俺俩想想,你再不娶,让你爹俺俩咋往人前头站呀!”
老人家说着说着动了真感情,拿东家的二狗子比比,再让胡胡李去看西家的三癞子,说是比胡胡李小了七八岁,小孩都会满地爬着叫妈了。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话没说到底竟杂着哭音了。
胡胡李一看大事不妙,把娘给惹哭了,赶忙找手帕给老人家擦泪,老人家这会儿端上架子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屋躺床上把头蒙住了,胡胡李坐站不是,劝又劝不下,只得去把四叔叫回来了。
四叔正吸着旱烟靠在墙根儿同一帮老人闲聊,一听胡胡李说明原因,脸也聋拉下来了。边往家走边给胡胡李上课:
“儿啊!不是你娘脾气大,你想想,谁家的爹娘不想抱孙子呀!二十大几的人了,难道还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别说你娘生气,这两天有工夫我还得跟你说理呢!”
胡胡李心说这下可好,戳一个蚂蜂窝就了不得了,我一下子把两个都给戳了。看爹气哼哼地往家里走,胡胡李没办法了,涎着脸对爹说:
“爹,不是我不想娶媳妇,我怕娶来媳妇万一不孝顺爹娘,那不是还不如不娶吗?我一个人替二老养老送终……”
爹的鼻孔里很威严地嗯了一声,胡胡李连忙压住满肚子的话,不再吭声。
那个老人家在床上蒙着被子等了会儿,仿佛听见胡胡李出去了,掀起被子一看还真是,这个气可是更大了,泪眼婆娑地在屋里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毁,老太太一腔怒火没个发泄的地儿,一气之下,举起窗台上的盐罐子扔屋当中了,扔完了又可惜盐罐里的盐和买盐罐子花的几文铜钱,坐在床上拍着腿哭天抢地起来。
胡胡李和爹挑帘子进屋时时老太太正哭到伤心处,嘴里还数落着:
“你个杀千刀的小畜生,你就不替娘想想啊!你让爹娘以后咋往人前站呀!你个小畜生!”
老太太还真机灵,一看两位进来了,立马把娘换成了爹娘。
老头一脚跨进堂屋就看见屋当中满地白花花的盐粒和陶罐的碎片。胡胡李也看见了,心里“卟通卟通”敲小鼓,呆愣愣地站着冲着老太太看,老头一把把他拖到床前说:
“看把你娘气的,还不赶快给你娘赔个不是!”
胡胡李那敢怠慢,绽开一脸的笑容,帮老太太擦了泪,拍着胸脯给老太太说:
“娘,您老人家别生气了,万一气坏了身体咋办?娘,你放心,我这就让爹去找个媒人给我说媒。年底保证娶过来,娘,您老看这样行不行?”
老太太心里本来就憋在这口气上,一看胡胡李那急得抓耳挠腮的可怜相,心里一热,“卟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要说这年龄大了找媳妇还真难找,老头找人说了三四个茬,不是老太太相不中人样,就是胡胡李看不上脾气,老头东奔西跑了七八天,脸也累黄了,腿也跑细了,老太太和胡胡李还是不满意。老太太还戳着他背梁骨说他没有眼光,没有能耐,连个好儿媳妇都找不来,老头一气,也不找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跟老太太怄气,老太太等着抱孙子真是等急了,不找还是不行,老头又不去找,胡胡李自己又不能出去相媳妇,老太太气得在屋里又摔了一个盐罐大哭了一场,躺倒床上生起病来了。这一病不大紧,再也起不来了,郎中检查了一下说是老病根,给气一冲,又犯了。胡胡李忙前忙后地照料,老太太心里才稍微有点宽慰,每天吃了药就躺床上掰着指头数算她知道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么疯疯癫癫地弄了几天,还真给她逮住了一个好茬。
那天胡胡李喂娘吃了药,到院子里去劈柴,忽然就听见娘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紧跟着爹也大笑起来,胡胡李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跑到屋里一看,老头老太太坐在床上正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笑完了老太太戳着自己的脑门子说:
“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偏偏要去挑人家的。”
胡胡李不明就里,看爹娘的高兴劲儿,知道他们俩又相中了一个媳妇,还没来得及问,老头就开了口了,“儿啊!你爹娘可是等着年底娶儿媳妇啦!”
胡胡李看二老的神秘劲儿,明白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应了一句:
“一切全凭爹娘作主,您二位老人家就费心看着办吧!”
老太太找着了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去了块儿心病,那病竟不知不觉好起来了。老头又出去跑了几天,回来给胡胡李说一切妥当,就等着择个吉日娶过来。
胡胡李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要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长得什么样。旧社会的规格是多,大户人家娶个亲洞房花烛夜前新娘新郎见过面的不多,一般人家可就不太严格了,一辈子的事谁都不可能等闲视之,结婚以前双方见次面,互相看看的过程大多还是有的。胡胡李也想着是不是该给娘说一声见对方一面,又怕这样会惹老娘生气,忐忑着总说不出口,还好,他没问,老娘就告诉他了。
原来老两口认为的最佳人选是老太太她娘家的远房侄女。老太太娘家是曹家坟的,在大城县东北角,离李贾村有十多里路,两个庄子都靠着子牙河,往来较为方便,这村的闺女嫁到那村,那村的媳妇娘家是这村的不少,老太太娘家人稀没落,嫡亲的娘家人只有一个弟弟,前些年发水也丧了命,再远些的几个哥弟也都成了一家子,平常不大走动,这个侄女的老爹和老太太是一个老太爷,见了面打招呼还挺亲热的,她的双亲也是发水那年没的,她本人又没有亲姨、亲姑,跟着一个近门的叔叔过活,日子过得很苦。
老两口挑中她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其一,按辈份她本该叫老太太姑姑,过了门成一家亲上加亲,婆媳之间容易相处。其二,老两口也有私心,不忍心将一辈子挣的一点家业留给别人,万一媳妇是个大手大脚的,把家业糟塌了怎么办,还是知根一些的好,俗话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其三,这个侄女也是受过苦的,知道怎么过日子,再说人样也还说得过去,所以老两口想到她以后,一拍即合,就开始张罗着办喜事了。胡胡李对这回事也无所谓,只要能孝顺爹娘,跟他好好过日子就行,人样好赖无关紧要,他没有别的意见。
大城县的风俗,谁家的小子结婚,要提前十天半月给左邻右舍打个招呼,一来是讨个喜兴,二来到时找人帮忙也方便,老头和老太太等这回事等得心焦,老早就放出了口风,让胡胡李走东家串西家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