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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表情就像是整个街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当他走进右首边那家店铺时,已经想不起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其情形就像个不可救药的白痴。当有人粗声粗气地问他是怎么弄到“那东西”时,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自相矛盾的话,要是还没有老实坦白这玩意儿正是当天偷来的,就真算是个奇迹了。结果他被告知,他们压根不想和他这种家伙打交道,他最好是趁早快滚。他只好遵命,直到滚出了三英里开外,他才回过神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连自己是如何到那儿的,也全无印象。 顺便说一句,这种事情的尴尬程度也还是要视酒吧和教堂的时钟而定。通常情况下,前者太快而后者太慢。更何况,要想从外面偷眼瞧一下酒吧的时钟,也是个不小的困难。如果你蹑手蹑脚地将酒吧的双开式弹簧门推开一条缝,必定会为自己招来女招待轻蔑的目光,她将毫不犹豫地把你和本地的小偷乞丐归为一类。同样,你还会在已婚顾客这一群体中搅起相当程度的躁动。你压根就没有看到时钟,因为它正好在门的后边。在你悄悄地缩回来的时候,头又被夹住了。除了跳窗而逃,似乎也别无它法。无论如何吧,等你从窗口跳出来,你要是不取出一把班卓琴⑹并开始唱两嗓子,附近那些年轻居民恐怕多少有些失望,他们早已满怀期待地围聚在此,等候多时。 我也想弄明白,到底是由于何种神秘的自然法则,在你把自己的怀表留下“修理”刚半个小时,就准会有人在大街上叫住你,明目张胆地向你打听时间。而当初你刚揣上它的那会儿,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现出半点好奇。 可敬的老先生老太太对拮据一事毫无所知(但愿他们永不知晓,祝福他们的满头银发吧),他们将当铺视为人生颓落的最后站台。深知个中况味的人(读者诸君无疑会注意到这点),要是在当铺里遇见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家伙,常常会大吃一惊,就像小男孩梦见自己到了天堂。对我来说,与其向朋友借钱,还不如典当来得更加爽快。我总是试图让我的这一观点深入人心,尤其是对那些“最近两天急缺几个英镑”的朋友。遗憾的是并非每个人都能认识到这点,其中的一位就曾发表高论,说他反对的是此事所依据的法则。我认为,如果他说反对的是二分五的利息,则恐怕更接近于事实。老实说,这也的确太高了。 说到底,囊中羞涩只是个程度问题,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拮据——大多数人的情况可能更糟。有些人的缺口是一千英镑,而有的人只缺一个先令。比如说我自己吧,此刻急需五英镑,而且,只借那么一两天,我保证顶多一周之内奉还。读者诸君若有那位女士或者先生肯慷慨解囊,本人将不胜感激。你们只要将钱装入信封,然后写上“菲尔德暨图厄尔⑺先生亲启”即可,同时务请将信套仔细封好。出于某种担保方面的考虑,我将给你出具本人签名的借据。 ⑴令和便士均为英国货币单位。一镑合二十先令;一先令合十二便士。⑵伦敦东区,指伦敦东部、泰晤士河以北的地区。长期以来,这一地区是码头工人和底层移民的聚居区。本书作者小时侯即生活于此。⑶考文垂公园,伦敦著名的文化、商业、旅游和购物中心,英国皇家歌剧院即坐落于此。⑷鲁宾逊,英国作家笛福的小说 《鲁滨逊漂流记》 中的主人公。⑸皮卡迪利大街,伦敦最繁华的大街之一。⑹班卓琴,又名五弦琴,一种有格子纹的细颈弦乐器,琴身中空,呈圆形。最初由非洲传入欧洲,后成为游吟诗人所钟爱的乐器。 “菲尔德…图厄尔”是伦敦一家著名的出版社。本书的初版即由这家出版社出版。
第二章将虚荣进行到底
事事皆空,人人虚荣。女人极爱虚荣,男人亦复如是(如果不是更甚的话)。尤其是孩子们,更无一例外。此刻,一个小家伙正在捶打我的大腿,她很想知道我对她的新鞋子有何评价。老实说我认为不怎么样。它们既少匀称的外形,更无流畅的曲线,臃肿难看到无以复加(而且我敢说还穿错了脚)。但我不能说这些。她希望听到的;是夸奖,不是批评。于是我就将它们胡吹瞎夸了一通,一边在心底里痛骂自己厚颜无耻。那有什么办法呢?要知道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皆不能使这位自负的小天使心满意足。在某次类似的场合下,我曾尝试着巧妙地做回诤友,结果却很失败。那一回,她请求我对她日常的行为举止发表看法,并且要实话实说。“你看我咋样?你高兴和我玩吗?”我觉得这是对她近来品德操行方面的表现加以有益引导的大好时机,便说:“不,跟你在一起我并不高兴。”我让她回想一下这天早晨的事情,作为一个笃信基督的孩子,她的所作所为是否得体:清晨五点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吵醒;七点在楼下打翻一只水壶;八点使劲将猫塞进浴缸;九点三十五分坐在父亲的帽子上。一个举止如此失常的小家伙,怎能指望让一位聪明和善的叔叔感到满意? 她是如何反应的呢?感谢我的坦言相告?对我说的话思之再三并从中受益?决心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良好高尚的生活习惯? 没有!她号啕大哭起来。 哭完,她开始骂人: “呜呜,臭叔叔,呜呜,坏叔叔,呜呜,大坏蛋,呜呜,我告诉妈妈去。” 而且,她果真说到做到。 打那以后,每当被问起对某件事情的看法,我会保留自己的真实观点,而对这个小家伙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毫不顾及事实情况如何。她先是频频点头,而后一路小跑着将我那些肉麻的话向家里的其他人广而告之。看来她还把这当作一种谋取好处的证书,因为接下来我远远地听见:“叔叔说我是好孩子——所以我要两块饼干。” 眼下,她走开了,美滋滋地盯着自己的一双脚丫子,喃喃自语“真漂亮”——十足的自欺和虚荣,其他的种种劣行就更不用说啦。 小孩都这样。记得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我坐在伦敦市郊的一个花园里,突然听到从楼房的顶层窗户里传来一声尖厉的高音,推测起来大概是想让另一座花园里的什么人听到:“奶奶,我是好孩子,我是顶呱呱的好孩子,奶奶,我要鲍勃的马裤。” 得了,就连动物也爱慕虚荣。那天,我看见一条大纽芬兰狗坐在摄政广场一家商店入口处的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顾盼留连,洋洋自得。除了教区委员会的会议上,我还真的从未在其他场合见识过此等风采。 有一次,我在一家农舍里欣逢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节日,五朔节,四季节,或者诸如此类,总之是一次庆典吧。人们把一个花环戴在一头母牛的头上。好家伙,那愚蠢可笑的四足动物就成天四处招摇,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刚穿了件新衣服的女学生。当人们从她的头上摘下花环时,这家伙竟气哼哼的,直到人们重新给她戴上花环,她才安静下来,让人挤奶。这并非珀西神父⑴的民间故事,而是朴素平常的事实。 至于猫,在虚荣心方面简直可以媲美人类。我认识一只猫,听到客人对猫族稍有不敬之辞,便会愤然起身,离开房间扬长而去。而一句动听的恭维话,便能让它喵喵地叫上一个小时。 我喜欢猫。它们的不声不响是那样有趣。人们对猫总是摆出一脸尊严的滑稽相,使用“你好大胆”、“滚开,别碰我”之类的语气。但是,他们决不会这样傲慢地对待狗。对于面前走过的任何一条汤姆、狄克或者哈里,他都会这样说:“嗨,伙计,真是幸会。”说实话,遇到认识的狗,我也会拍拍它的狗头,喊它粗俗难听的狗名,推它个狗爪朝天。而它则躺在地上,冲我咧咧狗嘴,对此毫不介意。 倘若在猫的身上也如法炮制,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呵呵,在你的有生之年它将不再和你说话。如果想赢得一只猫咪的青睐,你必须谨言慎行,处处留心。初次见面,你最好对它说“可怜的猫咪”。然后语调柔和满怀同情地补充一句“谁欺负你了”。虽然你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不比猫咪懂得更多,但在你这方面,多愁善感似乎才是一种最恰当的情绪。而且通常情况下,如果你能让她在相当程度上感觉到你是个外表文雅、举止得体的人,它就会直起身子将鼻子在你身上蹭来蹭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可以冒险摸摸它的下巴,挠挠它的脑壳,聪明的小家伙就会把它的爪子伸进你的裤腿里。一切是那么友好而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