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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会再爱你,拉乌尔!”
“轮到我向你提问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是你。”她动情地说。
“你有把握吗?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有那么多的身份,扮过那么多角色,连我本人也认不出自己了。你明白吗,我的小克拉拉——既然你希望我这样称呼你——你明白吗?在我面前你别脸红,因为,不管你可能干了什么,我都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拉乌尔……”
“如果……像我这样的冒险家生涯……并不总是十分美好的。你是否听说过亚森·罗平呢?”
她浑身一颤: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拿来作个比较……还是你说得有理……我们彼此指责又有何益?克拉拉和昂托尼娜,两个名字一样温柔一样纯洁。克拉拉,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个人。至于我,虽是个不驯服的臣民,却是个诚实的,有情有义的人,尽管可能不会永远忠诚,却迷人,专注,有许多优点……”
拉乌尔笑着,搂着她亲吻;吻一下,说一声:
“克拉拉……温柔的克拉拉……忧伤的克拉拉……谜一般的克拉拉……”
她摇着头,说:
“是啊,你爱我……可你刚才说了,你是个用情不专的人……上帝啊,你会让我痛苦的!”
“你会幸福的!”他快活地说,“再说,我也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不专。难道我骗过你吗?”
轮到她笑起来。
蓝色娱乐场的事件,公众和报纸议论了一个星期。接着,由于调查毫无进展,种种假设相继落空,大家也就不再关心这个话题了。再说,戈热莱拒绝一切采访。记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克拉拉稍稍放心之后,便在每天傍晚出门走走,不是在环城大道一带的商店里购物,就是去树林散步。拉乌尔也选择这个时刻去赶约。他不陪伴她,怕招人注意。
有时,他也从伏尔太沿河街经过,看看六十三号。他估计大个子保尔会在这边转悠,警察也可能在这里设下圈套。
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这以后,他就派库维尔假装在河堤边的旧书摊上翻书,监视这一带的动静。有一天,就是他带走克拉拉的第十五天,他来到这儿,隔着老远,看见克拉拉从六十三号出来,钻进一辆出租车,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拉乌尔没有试图跟踪。他向库维尔使了个眼色。库维尔走过来,受命去向看门女人打听情况。过了几分钟,他走回来,告诉拉乌尔侯爵尚未回来,但那金发女子已经有两次在同一时刻从门房前面经过,上楼按响侯爵家的门铃。因为仆人也不在家,她就走了。
“怪事,”拉乌尔想,“她什么也没告诉我。她要干什么呢?”
他回到奥特伊那幢小屋。
一刻钟以后,克拉拉也回来了,气色鲜润,精神饱满。
他问她:
“去树林散步了吧?”
“对。”她说,“空气新鲜,对我很有好处。走一走真惬意。”
“你没去巴黎吗?”
“没去。为什么问这话?”
“因为我见到了你。”
她毫无察觉地说:
“你见到我……在想象中吧!”
“见到活生生的你。”
“不可能。”
“我向你肯定……我的眼力很好,从不看错人。”
她望着他。他是说真的,甚至相当郑重,声音里有一丝指责的意味。
“拉乌尔,你在哪儿见到我了?”
“我看见你从伏尔太沿河街那所房子里出来,上了汽车。”
她显出尴尬的微笑。
“你确信是我?”
“肯定是你。问看门女人,她也说你这是第三次去了。”
她一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拉乌尔又说:
“这几次登门造访其实很自然,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见她不回答,拉乌尔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
“克拉拉,你总是神秘兮兮的,太不应该了!你要是知道,老是这样互相戒备,会把我们引到何种地步,就不会这样了!”
“唉!拉乌尔,我根本没有戒备你!”
“你没有戒备我。但你的所作所为却好像是在戒备我。这样下去,事情就危险了。亲爱的,我们好好聊一回吧。你难道不明白,你今天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谁知道到那天是不是太迟了呢?说吧,亲爱的。”
她已经准备服从了。她的面容有一瞬间放松了,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无奈的神情,似乎她预先就为自己要说的话感到害怕。到后来,她却没有了勇气,双手捂面,泪雨滂沱。
“对不起,”她含糊不清地说,“请你明白,我说不说无关紧要……这对现在的事将来的事毫无影响……对你来说,这只是一点芝麻小事……可对我就要紧了!……你知道,女人都是孩子……有些怪念头!……也许我错了……可我不能……请原谅。”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算了。不过我坚决要求你不要再去那边。不然,你哪天会碰上大个子保尔,或者他的哪个同伙。你愿意发生这种事?”
她立即着急地说:
“那你也别去了。你和我一样有危险。”
他答应了。年轻姑娘保证不再去,甚至答应十五天内不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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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埋伏
拉乌尔说对了,伏尔太沿河街那座房子已经被人监视,不过不是经常的,持久的。不然,拉乌尔担心的冲突早就发生了。从警方的角度来看,戈热莱不该把监视任务交给下面的警察小队,自己只在沿河街短暂地露一露面。再说,他那班人执行他的命令也极为不力。因此,金发女郎的几次造访,以及库维尔常常冒失的转悠才没有被发现。另外,看门女人也背叛了戈热莱。她通过库维尔收了拉乌尔的钱,又通过瓦尔泰克斯的一个同伙收了他的钱,因此给警方提供的情报都是空空泛泛互相矛盾的。
瓦尔泰克斯的监视则紧得多。三四天来,一个蹩脚画家,留着灰白的长头发,戴着宽边毡帽,伛偻着背,拿着一个颜料盒、一个画架和一张折叠椅,每天上午十点,来到德·埃勒蒙公馆对面五十米开外的人行道上,把那一团团颜料往画布上涂,说是描绘塞纳河两岸的风光以及卢浮宫的轮廓。这就是大个子保尔,就是瓦尔泰克斯。他的装束越是古怪,他的画越是吸引人围观,警察就越没有想到要查查他的身份。
不过大个子保尔五点半就离开了,所以没有看到金发女郎,因为她是那个时刻以后才去的。
拉乌尔去沿河街的次日,大个子保尔得知了这个情况。他看了看表,在画布上涂了最后一笔。这时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小声说:
“别动。是我,索斯泰纳。”
本来有三四个人在围观,这时都陆续离去。但又有一些人停下步子来看。
索斯泰纳看上去像个壮壮实实的钓鱼人,他俯下身子,带着行家里手的兴致欣赏着作品,用只有瓦尔泰克斯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您读了下午的报纸吗?”
“没有。”
“阿拉伯人又被提审了。您说得对,是他出卖了您,并供出了蓝色娱乐场的晚会。不过他不愿说得太多,也拒绝与您作对。他没有供出瓦尔泰克斯这个名字,也没说出拉乌尔和那小妞。因此,这方面都还安全。”
索斯泰纳直起身,换了一个角度审视画面,又望望塞纳河,然后又俯身看画。他手上拿了个望远镜,隔一阵子就拿来朝远处望望。他接着说:
“侯爵后天从瑞士回来。那小妞昨日来这儿,跟看门女人说的,让她转告几个仆人。这么看来,小妞和侯爵有联系。她住在哪儿?没法打探到。至于库维尔,他又让人搬走了几件家具。我能肯定是他。因此,他是在给拉乌尔干。据看门女人说,他也在这一带转悠。”
画家尖起耳朵在听,却拿着一支笔在空中比划,似乎在测量尺寸。那同伙大概把这当作一个信号,因为他朝指示的方向瞧了一眼,发现一个衣服不整的老头在栏杆边一个书摊上翻书。那老头转过头时,露出一部整齐漂亮的白胡子,别人一眼就认得出。
索斯泰纳小声说:
“我看到了。这是库维尔。我去盯着他。今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