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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凌乱,甚至几缕落到肩上。在人来人往一片嘈杂的军营中,他显得那么安静而镇定,就像一尊雕像,静静地等着帐内那个生死未明的人。
“少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息红泪犹豫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
“再说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是戚少商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看息红泪一眼。
“我不回去。”
他说。
“那天的交换仪式,我本该在他身边,若不是……若不是……”
戚少商痛苦地闭上眼,紧紧握着手中的逆水寒。
“所以现在,我不回去。”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马嘶声、军队巡逻的脚步声,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显得遥远而模糊。
“我要站在这里,站在他的身边。”
息红泪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觉得眼眶很痛,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要往外涌。
那一刻,她真正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他了。
太阳升起又落,新的夜晚又开始了,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朦胧细雨。
“大当家,快来躲雨!”
穆鸠平大声叫道。
然而戚少商没有动,他依旧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发髻,他手中的剑。可是他的眼睛却那么亮,明亮的犹如子夜星辰。
一把伞默默地遮在了他的上空,他却似乎完全没有发觉,他的视线静静地落在那道关闭的帘子上,仿佛能够穿过这道幕帘看见一切。
息红泪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帐中忽然一阵骚动,有脚步声渐渐靠近,终于,幕帘被掀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
戚少商声音沙哑地问道。
孙云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只是微微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郝连小妖顿时险些哭了出来。
“戚少商你听见了吗?戚少商……”
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已经整整四天四夜没有休息,滴米未进的戚少商,终于倒了下去。
19
顾惜朝并没有醒过来,他仍在昏迷中,事实上孙云说,他也不知道顾惜朝还能不能醒过来。
所以戚少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顾惜朝的床边。
“戚少商,你先吃点东西,我可不想再照顾你一次。”
郝连小妖掀开帐帘,端了碗面进来,没好气的说。
“嗯……”
戚少商虽然几天没吃东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但郝连春水的一片好意他不想拒绝,更不想因为自己再麻烦别人。
“谢谢。”
他干笑两声接过面,用筷子随意拨了几下。
“都是朋友还说什么谢谢,我明白的……”
郝连春水叹了口气,坐到戚少商的身边。
“不用担心,没事的。”
“嗯……”
戚少商拿着面,两眼却只愣愣的盯着出神。他的头低得很低,两边的发垂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
很久之后,戚少商低声说。
“若不是我,他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
“戚少商!”
郝连春水闻言厉声打断他,双手狠狠地拍打了几下他的脸颊。
“这不是你的错,耶律南音有千万种方法……”
“不,不,小妖你不明白,这是我的错!”
戚少商闭上眼,紧抿的嘴唇淡淡泛着青色。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了那些辽兵,然后我对他说……“
他的双唇抖动了几下,端着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一点也没有变。”
“顾惜朝,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前面疾走狂奔的身影,戚少商无奈道。
顾惜朝回过头来,秀气的眉尖蹙成一团。
“这已经是你第十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说过了,你来就知道了!”
“好吧,这也已经是你第十三次这样回答我了。”
戚少商苦笑了一声,暗暗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走了好久,忽然,顾惜朝惊喜的叫了声“到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
“快过来看。”
他的两眼好像发现宝藏般闪闪发光,整个表情都变得明亮起来。
“什么?”
戚少商不由好奇的走到顾惜朝身边。只见众山怀中抱着一潭春水,阳光照射到水面上,游鳞般波光粼粼。丛林中云雾缭绕,温热的水气扑面而来,鸟兽流连,徘徊不去。
所谓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戚少商呆住了。
“这是……”
“温泉。”
顾惜朝得意一笑。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霸州城外遇见的那条温暖的小河,我就是顺着那条小河找到这里的。”
“就是我们被辽兵抓住时边上的那条小河?”
“你为什么非要想起这个啊?”
顾惜朝不快的皱了皱眉,但随即又开心道:“相传温泉能够治愈百病,卢雍就有诗曰‘鱼游百沸仍依藻,火厝重泉不待薪。病骨浴馀应勿药,征衣振后更无尘。’你中毒初愈,泡一泡对身体有好处。”
“啊?”
戚少商闻言愣了愣,转头惊讶的看着顾惜朝。
“你是为了我才找到这温泉的?”
“当然不是!发现那条河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了,这可是世间珍宝!”
顾惜朝别过头,耳根不知为何有些发红。
“……当然,顺便让你拣个便宜。“
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戚少商看着眼前的水光潋滟的温泉,心里不知为何乱糟糟的。
“顾惜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沉声说。
“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哪些辽兵?”
顾惜朝唇边的笑,僵住了。
“耶律南音曾经说过,奸细就在他的账中,以他那么小心谨慎的性子,一定会把那个奸细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我和他的几次照面,几乎每次都在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已故的定远将军韩镇,而另一个,就是那个军师。”
戚少商坐在顾惜朝的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禁不住心如刀绞。
“我被辽兵抓住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军师我就觉得眼熟,只是当时情形复杂一时也没细想,后来才记起,他是辽国丞相夏侯山的人。”
“你是说……”
郝连春水睁大双眼。
戚少商点了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深吸口气,好像是为了理清自己的思路。
“耶律延禧身为一国之主。事关一国尊严,兹事体大,他怎可能将这等大事泄露给我们,更不会命令耶律南音和我们密谈,向我大宋示弱,这整件事不过是耶律南音自作主张,瞒着辽主私下进行的。”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碗,把脸深深地埋在手里。
“我一直就觉得奇怪,耶律南音采用那么隐蔽的方法传信,一般人哪里猜得到,如果顾惜朝没有看过那本书,如果他一时没想起来,耶律南音打算怎么办?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假如意思传到那自然好,假如没有,他也照样有办法除掉韩镇,他只是不希望留下任何把柄,借我们的手更安全一些。所以,他必须除掉顾惜朝。”
戚少商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后悔,仿佛说出每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你我都是朝廷的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即使知道了真相,可为了宋辽的和平,也一定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可顾惜朝不一样,他之前的事……想必耶律南音也都知道,所以万一消息不幸泄露出去,耶律南音的处境便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他的头更低了,声音也更沙哑了。
“这些事情,如果我可以早点想到,也许……”
“不,戚少商你错了,顾惜朝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郝连春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戚少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你说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他告诉我,耶律南音的确有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但那样耗的时间会更长,粮草供应不上,伤亡的士兵会更多,更何况,让耶律南音欠我们一个人情,这何乐而不为呢?”
“他告诉你?你也早就知道了?”
“是。”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
戚少商“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揪起郝连春水的衣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因为他说的有道理。”
郝连春水没有抵抗,他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戚少商,甚至还带着几分伤心和无奈。
“我也劝过他,可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无法拒绝他。”
“是什么?”
“不行,这太危险了!”
郝连小妖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再说我可不想被他利用。”
“可你不能否认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
顾惜朝笑了笑道。
“……”
“郝连将军,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战争若继续下去,只会丢失更多无辜的生命。”
郝连春水默然了,他不得不承认顾惜朝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为什么这么做,我连任用官文都没有给你,这一切本和你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