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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垂首站着,低放的眼眸在昭帝说话之际偶尔地眨动,仿佛是限进了遥远的梦中,终于,那张秀美无伦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宁静。
昭帝面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他原本就不贪婪,最大的贪望也只是想就如此般守在这个人的身边。
“你看,里面的领口都湿透了,我帮你擦擦。”昭帝笑着将他颈后那湿透的内衫领口卷起,正要伸进去擦拭的手却几乎在同时僵在了半空。
后脖露出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一片一片的,痕迹虽已不复当初鲜然,但在江远比寻常男子要略微白皙的肌肤上依旧是触目惊心。昭帝僵直着眼神,猛将手中衣衫拉至后腰,手便再也不动了,脸上流露出惊恐而不信的神情。
江远转过身来,欲待责备却在见到昭帝面上的表情时猛醒起了什么,尴尬、黯然,更多的,还是不安,任他冷静自持此刻也是微微变了脸色。
过了少许,昭帝一直僵在空中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眼神呆滞地下意识地摇头,喉间咕咕作响,却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三哥……”
“谁……这是什么?”
……
“三哥,臣弟早已成年,身体上偶有需要找个女子也属常理。”
“是女人?”昭帝短促地问道。
“是。”
“咯——”昭帝蓦地发出一声怪笑。
作为帝王,阅尽后宫粉黛,心中再清楚不过如此粗暴而有力的痕迹决不是任何一个女子能留下的。可是,是谁,又是谁,觊觎了他看护了一辈子的珍宝!
“是谁?是谁!!”昭帝促促断笑,犹如厉鬼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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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垂着眼,低下的手也未有任何变化甚至移动。
但是,他悄然无声地紧张着。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的表情他无法再用微笑或者漠然掩饰。如若不是长途跋涉难掩重伤初愈的虚弱,如若不是贪恋久违的温情一时陷入迷惑,他并不希望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落入此刻这个用呆滞的眼神瞪着自己的男人眼中。不因他是他的君王,只因他是他的三哥。是那个从小就不顾一切保护他的不顾一切疼爱他的人。他不想伤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可他终究还是伤了他,用一种对他来说最为残忍的方式。
昭帝的厉笑渐渐无声,盯着江远的表情竟慢慢回复正常。不再愤怒甚至也看不到悲伤。只是那双眼,越发的空洞无神。
江远没有抬头,静静地等着,只有等着。
一阵让人窒息的悄然过后,空气中响起了昭帝全然冷静的语调。“什么样的女人?”
江远深吸了口气,静静地回答,“是在外偶遇的女子,臣弟一时把持不住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把持不住?”昭帝重复念着,竟还轻声笑着点了点头,“也是,这是为兄这些年疏忽了,九弟你已是成年男子之身,血气方刚,有这方面的欲望实属正常。”
江远抬头凝视着突然和颜悦色的人,昭帝看着他呵呵笑着,手抚下颌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疼爱幼弟的兄长。
“但九弟你尊贵之躯,随便与路边那些蒲柳野花相亲有失皇家尊严,以九弟的人品才气,只要说一声,天下哪个女子还不随你挑选。嗯……这件事为兄要好好为你作主……”
昭帝思索着似要踱出帐外。
“三哥……”江远的声音低而无奈。
昭帝猛地回头,回看江远,忽然拍手豁然大悟地道,“差点忘了大事,朕即刻下令撤兵,明日清晨便往乌孙边界平压叛乱,回京后马上下旨开国库拨下银两粮食衣物运往受灾之地以平民怨,九弟,你看为兄办得可让你高兴?哈哈。”
昭帝大笑着踏出大帐。
江远静静地看着大笑而出的男人,重重地闭上了眼。也罢,到了这个地步,事情早已超出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偏离了预定的方向,痛也好怨也好恨也好,早早划上应该的结局谁又能说这不是件好事呢。
江远整好衣襟,嘴边又挂上了常见的淡笑步出帐外。
接下来按照既定的行程应该说是很顺利的。昭帝下令退兵第二日御驾亲征的大军便浩荡地开往乌孙边界镇压叛乱安抚反民。并允诺他们免租两年。边界州县的那些反民原本便是不得已揭竿而起,如今当朝皇帝亲口允诺不仅不治罪不交租,而且还有朝廷接济粮饷衣物,还有谁愿意舍弃这要来的安稳日子挺身作反贼呢,加上数十万大军威撼小城,起义的数万民众几乎是没有迟疑地便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只是原本那伙挑唆民变的真正反贼却分散逃逸得不知去向。
但不管怎样,这月来笼罩在宁朝百姓头顶的乌云总算消散。昭和九年秋,昭帝率皇师四十万浩荡开回京城,结束了半个多月短暂的御驾亲征之旅。
占地千亩的府邸一改往日之肃穆,突然间变得热闹而喧哗,府中张灯结彩欢歌笑语上下人等似过节似地开心,欢庆着他们王爷的归来。
“请狄将军安!”
“将军安好!”
使女小厮们的请安并未打断狄长清稳健的步伐。府内丫鬟仆从穿梭来往相互嬉笑,却无一人接近这中庭的院子。
狄长清一路行来,由热闹而至安静,到了这里,更是万籁俱静的肃穆。狄长清在中庭外顿了顿,仰头深吸了口气,仿佛是要平息心中的不安。从王爷突然出现在军中到随大军回京再到如今回驾王府,这期间有数天的空闲,王爷并未宣同在军中的他来见。作为随王帐下第一将军作为随王府中半个施令者作为跟随随王数年出生入死的属下,他知道这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静寂的院中,但见满眼的月光,宁静地洒在高高的琉璃檐上,洒在已睡去的花间,洒在清冷泛白的地上,洒在正坐在院中的那个人身上。狄长清有那么一瞬完全移不开眼也开不了口,就这样看着这个自己追随了多年的男人,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这幅容颜,失神片刻才微微躬身,“分别多日,长清来迟,王爷伤重归来身体可安好?”
靠坐椅上的江远仿佛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到来,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在清冷的月光下竟引得狄长清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灵魂也要被看穿。
凝视了片刻,那两道幽深的视线缓缓移开。
“坐吧。”
狄长清仍然固执地站着,盯着那张印在光影里看不清表情的侧脸,“王爷召长清前来可是有事?”
“没有,只是想叙叙旧。今天的月光不错。”
江远的头垂下又仰起,却始终没有再看过他。
“是吗,那我陪王爷您。”
狄长清温和地笑着。江远不再说话,将头仰靠在椅背遥望着空中的那轮半圆。狄长清站立在他身后便真有如影子,不说话,甚至动也未动。庭中的两人,一个看着月亮,而另一个,看着看月亮的人。
良久,响起了江远有些飘忽的声音。
“长清,还记得你我是如何结识的吗?”
“记得。很清楚。”狄长清轻轻闭了眼,“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提着剑就那样来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对我说,‘听说你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状元,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招,我就收你做我的大将。’”
“结果呢?”江远笑了,仿佛是为那个少年的狂傲。狄长清也笑了。“结果我没能走过二十招。”
“所以你就做了他的将军决定一辈子效忠于他。”
狄长清点点头又很快地摇头,微微笑着看向眼前的人。“其实并非如此,我决定效忠少年并非屈服他的武功,而是由于那个少年他……”狄长清再次深深吸了口长长的气,尽量让心平静下来。
“而是由于在见到那个少年的瞬间,我便被他夺去了全部的理智。他比任何人都要睿智聪慧美好高贵……”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