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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存在。问题是计划经济本身就有其弊端,如果不改变计划经济体制本身,只将权力下放,是很难解决问题的。况且,中央只是把权力下放给地方政府,从来没有下放给企业,所以中国经济在实行市场经济之前,总是存在一个怪圈:一放就乱,一乱就收;一收就死;死了再放。收了放,放了收,循环往复,多少年也没能超出这个怪圈。
1958年的放,其规模之大、速度之快、工作之粗糙是空前的。下放后的管理体系缺乏相应的配套机构和措施,因而陷入混乱。再加上当时整个经济运行的态势是追求超高速的高指标,使本来就缺乏经验又无充足准备的地方政府,不顾自身的财力、物力、人力条件,乱投资、乱上项目、乱搞计划外生产,经济工作秩序一塌糊涂。中央与地方分权的结果,最终演化成为分散主义。一旦遭遇大的经济困难,急需中央集权调控的时候,偏偏指挥困难,调控费力,严重干扰中央调整国民经济方针的贯彻落实。因而,中央决策层突出地感到,分散主义已成为统一思想、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行动的严重障碍。
刘少奇的书面报告在谈到分散主义问题说:
经济工作方面的分散主义,使国家的生产计划被搅乱了,使国家的基本建设计划被搅乱了,使国家的物资分配计划被搅乱了,使国家的商业计划被搅乱了,使国家的劳动计划被搅乱了,使国家的财政计划被搅乱了。
七千人果然议论纷纷(7)
一连六个被搅乱了,透露出中央对解决分散主义问题的急迫心情。反对分散主义,提倡顾全大局自然成了这次大会的主题。但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大会对此却议论纷纷,发出了不同的声音,有的认为抓住了主要矛盾,有的则认为没有抓到。
赞成反对分散主义的人认为:在工业生产方面,分散主义表现为层层加码,有些产品计划外的产量大增,而隐瞒或压低计划内某些产品的产量。在基本建设方面,也是层层加码,国家计划外的投资增大,计划内投资也被大量挪用或突破;随意改变建设规模;楼、堂、馆、所建设过度,标准过高。在劳动力方面,则表现为随意增加职工数量等等。
为了分析分散主义的严重危害性,有的人还试图挖出它的根源。指出,分散主义的错误,主要是由经济上的高指标,造成基本建设的乱上马,搞得战线过长等等。有的人还给分散主义列了“八大罪状”:
1、各自为政,目无中央;2、乱提口号,擅作主张;3、破坏计划,不顾国法;4、谎报封锁,风头至上;5、监守自盗,以邻为壑;6、生活特殊,像个国王;7、欺上压下,独断专行;8、资本复辟,亡党亡国。
“八大罪状”反映出当时人们对分散主义的不满,以及要求克服分散主义的迫切心情。但仔细分析这“八大罪状”,很难说都是分散主义的表现,尤其是第八项,更是上纲上线,将分散主义与资本主义等同起来。更有甚者,有人提出要从国内阶级动向在党内的反映来挖分散主义的根源,这就让不少人更难于接受了。
但分散主义的确存在。为说明反对分散主义的必要性,有些人联系本部门的实际情况指出:邮电部有40个“癞痢头”工程,如能集中力量可以建成10个,但因分散主义作怪,材料和设备调不动,结果还是“癞痢头”。由此可见分散主义的危害性!
化工部检查:1958年以来国家给化工部的基建投资45亿元,半拉子工程占去了19亿,其中报废的工程占去6亿6000万!如果这个数字属实的话,的确令人震惊!不良投资、浪费几乎占总投资额的二分之一,效率之低实属少见。
水电部说:1960年蓄水一亿立方米以上的水库全国上马300多个,结果不仅浪费了国家的财力、物力,而且还挤了农村大量的劳力,影响了农业生产,也造成近年来防汛工作很紧张。
这三个部的情况,只是全国的一个缩影,若把类似情况全部罗列出来,该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呢!
几十年后,薄一波说:“今天回过头去看,当时把分散主义作为纠正错误的一个问题来抓,还是必要的。由于头脑发热,盲目追求速度、数量,各地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自行其是,各搞一套,重复建设,浪费惊人。”
如此,七千人大会反对分散主义是有必要的。但作为主要矛盾来抓,是不是抓住了问题的根本,对此大会则存在较大的分歧。
有相当多的人对反对分散主义抵触情绪很大,在他们看来,分散主义不是主要矛盾。那么,什么是主要矛盾呢?
一种意见认为是主观主义。湖北省省长张体学说:几年来,发生的问题是高指标,“左“倾蛮干,是主观主义。问题是出在主观主义上,不是分散主义。反分散主义,不反主观主义,分散主义也反不了。计划大,指标高,还能不出分散主义? 有人因此提出,国家机关的简报,列出分散主义的“八大罪状”,也应该列出主观主义的“八大罪状”,高指标的“八大罪状”!
也有的人认为,当前的矛盾主要是“三面红旗”问题。广东有人说,当前主要问题不是分散主义,而是对“三面红旗”的理解问题。如果说有分散主义,主要在中央各部,不在下边。这次会议,把“三面红旗”讲清楚,就算开好了。
对于中央提出的反对分散主义,一些人甚至感到委屈。一位县委书记在会上感慨地说,这几年工作想想真亏心,1958、1959年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人给人,要粮给粮,不晓得会出问题;1960年出了问题不敢讲,怕人说攻击“三面红旗”,又怕自己担责任,到揭盖子时做检讨、挨批评,这是应该的,但从此产生了一种不正常的心理,好像给蛇咬了一口,见草也害怕。1961年就生怕出问题,做工作胆战心惊,关照群众多了一些,现在又要检讨本位主义、分散主义。可见基层干部很有些怨气!
不少省委书记其实也存在这样的想法,过去几年好多政策是中央定的,自己有不同意见也不便说,跟着中央走,现在出现了困难形势,又要反对分散主义。华东的省委书记们,对反对分散主义意见很大。他们纷纷提问:什么叫分散主义?上海,国家安排的只有45%,协作的55%。以后协作究竟行不行?怎么办?什么都靠计划不可能。集中统一还要照顾另一方面,地方上能千方百计地弄一弄,不要搞得谨小慎微。
鉴于这些情况,不少同志提出,反分散主义不要反到县以下去。他们说:在计划方面产生分散主义,主要的责任应由中央的部、委和省、市负责,把这一级干部教育好了,克服分散主义就有了保证。庐山会议以后,先纠“左”,后反右,才出了问题。现在反分散主义,可不要反到县以下去。还有人提出,反分散主义,要视各地具体情况决定。
大家意见纷纷,显然各有各的道理。从中央角度来说,分散主义必须反,否则调整工作不能顺利进行;从地方角度讲,中央计划不能太死,地方需要一定的自主权,即使要反也不要反到县以下去。会上提出主观主义是主要矛盾的人,他们的角度,是针对过去几年的情况讲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来,他们的意见是对的,分散主义只是一种派生的现象,是一种具体的错误。具体的错误固然应该纠正,但不在根上找原因,只在枝叶上找毛病,最后的结果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至于有人提出,“三面红旗”才是这次会议应该解决的主要问题,这真是一针见血,尽管这种意见不可能被采纳,但各抒已见的讨论氛围,对上下之间的沟通和彼此的理解,还是有相当的促进作用。
在反对分散主义问题上,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内部也有着比较激烈的争论,刘少奇在做大会讲话时,就吸收了不少大会的意见。比如他说:“在一般党员中间,在不脱离生产的干部中间,不要去进行反对分散主义的斗争,只进行一般的教育。”毛泽东这时也插话:“不存在分散主义的地方也不要进行斗争。”这对全党统一思想,团结一致调整经济的确起了很好的作用。
七千人果然议论纷纷(8)
质疑1959年庐山会议?
刘少奇的书面报告谈到庐山会议时说:
1959年7、8月中央召开的庐山会议,本来是为了继续郑州会议所已经开始的工作,克服当时在实际工作中仍未消除的“左”的倾向,会议的这个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及时的。会议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