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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盈利就不是另一个人的损失,难道能够肯定马房里的马夫跟他的主人是同样地满足的吗?就算有些公共的工作没有牛马的帮助是建立不起来的,而且就让人类来和牛马一起分享这种光荣;是否能推理说,那样的话,他就不可能用更加对得起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这种工作了呢?当人们利用了牛马帮助,开始做了许多不仅是不需要的和艺术的,而且还是奢侈的和无用的工作,这就不可避免的要有少数人得和牛马做交换工作,换句话说,这些人便成了最强者的奴隶。所以,人不仅为他内心的兽性而工作,而且,这像是一个象征,他还为他身外的牲畜而劳动。虽然我们已经有了许多砖瓦或石头砌造的屋子,一个农夫的殷实与否,还得看看他的兽厩在什么程度上盖过了他的住屋。据说城市里有最大的房屋,供给这儿的耕牛、奶牛和马匹居住;公共大厦这一方面毫不落后;可是在这个县里,可供言论自由与信仰自由用的大厅反倒很少呢。国家不应该用高楼大厦来给它们自己树立起纪念碑,为什么不用抽象的思维力来纪念呢?东方的全部废墟,也决不比一卷《对话录》更可赞叹!高塔与寺院是帝王的糜侈。一个单纯而独立的心智决不会听从帝王的吩咐去干苦活的。天才决不是任何帝王的侍从,金子银子和大理石也无法使他们留芳百世,它们最多只能保留极细微的一部分。请告诉我,锤打这么多石头,要达到什么目的呢?当我在阿卡狄亚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人雕琢大理石。许多国家沉迷在疯狂的野心中,要想靠留下多少雕琢过的石头来使它们自己永垂不朽。如果他们用同样的劳力来琢凿自己的风度,那会怎么样呢?一件有理性的事情,要比矗立一个高得碰到月球的纪念碑还更加值得留传。我更喜欢让石头放在它们原来的地方。像底比斯那样的宏伟是庸俗的。一座有一百个城门的底比斯城早就远离了人生的真正目标,怎能有围绕着诚实人的田园的一平方杆的石墙那么合理呢。野蛮的、异教徒的宗教和文化倒建造了华丽的寺院;而可以称之为基督教的,就没有这样做。一个国家锤击下来的石头大都用在它的坟墓上。它活埋了它自己。说到金字塔,本没有什么可惊奇的,可惊的是有那么多人,竟能屈辱到如此地步,花了他们一生的精力,替一个鲁钝的野心家造坟墓,其实他要是跳尼罗河淹死,然后把身体喂野狗都还更聪明些,更有气派些呢。我未始不可以给他们,也给他找一些掩饰之词,可是我才没有时间呢。至于那些建筑家所信的宗教和他们对于艺术的爱好,倒是全世界一样的,不管他们造的是埃及的神庙还是美利坚合众国银行。总是代价大于实际。虚荣是源泉,助手是爱大蒜、面包和牛油。一个年轻的有希望的建筑师叫巴尔康先生,他在维特罗微乌斯的后面追随着用硬铅笔和直尺设计了一个图样,然后交到道勃苏父子采石公司手上。当三十个世纪开始俯视着它时,人类抬头向着它凝望。你们的那些高塔和纪念碑呵,城里有过一个疯子要挖掘一条通到中国去的隧道,掘得这样深,据说他已经听到中国茶壶和烧开水的响声了;可是,我想我决不会越出我的常轨而去赞美他的那个窟窿的。许多人关心着东方和西方的那些纪念碑,——要知道是谁造的。我愿意知道,是谁当时不肯造这些东西,——谁能够超越乎这许多烦琐玩意儿之上。可是让我继续统计下去吧。
我当时在村中又测量又做木工和各种别的日工,我会的行业有我手指之数那么多,我一起挣了十三元三角四分。八个月的伙食费——就是说,从七月四日到三月一日这些结算出下列账目的日子,虽然在那里我一共过了两个多年头,——我不算自己生产的土豆、一点儿玉米和若干豌豆,也不算结账日留在手上的存货市价,计开:
米……一·七三五元
糖浆……一·七三元——最便宜的糖精
黑麦……一·0四七五元
印第安玉米粉……0·九九七五元——较黑麦价廉
猪肉……0·二二元
百粉……0·八八。——价钱比印第安玉米粉贵,而且
烦
白糖……0·八0元
猪油……o·六五元
苹果……0.二五元都是试验,但结果统统是
苹果干……0.二二元失败的。
甘薯……0.一0元
南瓜一只……0·0六元
西瓜一只……0·0二元
盐……0.0二元)
是的,我的确总共吃掉了八元七角四分;可是,如果我不知道我的读者之中,大多数人是跟我有同样罪过的,他们的清单恐怕公开印出来,还不如我的好呢,那我是不会这样不害臊地公开我的罪过的。第二年,有时我捕鱼吃,有一次我还杀了一条蹂躏我的蚕豆田的土拨鼠,——它颇像鞑靼人所说的在执行它的灵魂转世——我吃了它,一半也是试验性质;虽然有股近乎麝香的香味,它还是暂时给了我一番享受,不过我知道长期享受这口福是没有好处的,即使你请村中名厨给你烹调土拨鼠也不行。
同一时间之内,衣服及其他零用,项目虽然不多,却也有:
八·四0七五元
油及其他家庭用具……二·00元除开洗衣和补衣,那倒多半是拿到外面去的,但账单还没有开来,——这一些是世界上这个部分必需花的全部的钱,或者超出了必需花的范围——所有全部的支出是:
房子……二八·一二五元
农场的一年开支……一四·七二五元
八个月的食物……八·七四元
八个月的衣服等……八·四0七五元
八个月的油等……二·00元
共计……六一·九九七五元现在我是向那些要谋生的读者说话的。为了支付这一笔开销,我卖出了农场的产品,计
二三·四四元
日工挣到的……一三·三四元
共计……三六·七八元
从开销上减去此数,差额二十五元二角一分又四分之三,——恰恰是我开始时所有的资金,原先就预备负担支出的,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呢,除了我这样得到的闲暇、独立和康健,我还有一座安乐的房屋,我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些统计资料,虽然很琐碎,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但因相当完备,也就有了某种价值。再没有什么我没有记上账簿的了。从上面列的表看来,仅仅是食物一项,每星期要花掉我两角七分。食物,在后来的将近两年之内,总是黑麦和不发酵的印第安玉米粉,土豆,米,少量的腌肉,糖浆和盐;而我的饮料,则是水。对我这样爱好印度哲学的人,用米作为主要的食粮是合适的。为了对付一些习惯于吹毛求疵的人的反对,我还不如说一说,如果我有时跑到外面去吃饭,我以前是这样做的,相信将来还是有机会要到外面去吃饭的,那我这样做是会损害我家里的经济安排的。我已经说了,到外面吃饭是经常的事,对于这样的比较的说法,是一点不发生影响的。
我从两年的经验中知道,甚至在这个纬度上,要得到一个人所必需的食粮也极少麻烦,少到不可信的地步;而且一个人可以像动物一样的吃简单的食物,仍然保持康健和膂力。我曾经从玉米田里采了一些马齿苋(学名Portulacaoleracea)煮熟加盐,吃了一餐,这一餐饭在好些方面使我心满意足。我把它的拉丁文的学名写下是因为它的俗名不很好。请说说看,在和平的年代,在日常的中午时分,除了吃一些甜的嫩玉米,加上盐煮,一个讲究理性的人还能希望什么更多的食物呢?就是我稍稍变换花样,也只是为了换换口味,并不是为了健康的缘故。然而人们常常挨饿,不是因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为缺少了奢侈品;我还认识一个良善的女人,她以为她的儿子送了命是因为他只喝清水。
读者当然明白,这问题我是从经济学的观点,不是从美食的观点来处理的,他不会大胆地把我这种节食来作试验,除非他是一个脂肪太多的人。
起先我用纯粹的印第安玉米粉和盐来焙制面包,纯粹的褥糕,我在露天的火上烤它们,放在一片薄木片上,或者放在建筑房屋时从木料上锯下来的木头上;可是时常熏得有松树味儿。我也试过面粉;可是最后发现了黑麦和印第安玉米粉的合制最方便,最可口。在冷天,这样连续地烘这些小面包是很有趣的事,过细地翻身,像埃及人孵小鸡一样。我烤熟的,正是我的真正的米粮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