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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农村部有关编辑看稿后,认为有压缩的必要,向孟树德请示,他不同意压缩。于是,这样〃不成熟〃的经验登出来了,而且登了一整版。为什么登这样的文章?背景在于,毛主席当时批评了〃小脚女人〃,周惠等人怕当〃小脚女人〃,因此,要大造声势,要大登关于合作化的文章,并颇为奇特地提出:同样的文章可以〃今天登了,明天还要登。〃官健平、孟树德为了讨好领导,就盲目执行这个〃指示〃,还宣传办好报纸主要在于要突出〃中心〃(即:可以不顾质量,完全以数量来突出中心)。这种做法引起编辑部同志们的当然不满。
由于这件事,在编委会内部,由总结一九五六年三月份报道开始,就引起了一场关于如何办好省级地方党报的争论。
这场争论的要点如下:
一、省报应该如何宣传工作经验?以后被划为右派的多数编委认为:党报应该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应该突出思想性,介绍工作经验也应该如此。在党报上发表的工作经验,必须是相对成熟的。五七年被封为〃左派〃的官健平、孟树德则认为,党报既然要突出宣传党的中心工作,就要着重报道工作经验(把宣传党的中心工作等同于报道工作经验,用局部概括全体);离开宣传这些工作经验,就是〃空谈思想,脱离实际〃(这就是说,所有其他形式的对于党的中心工作的宣传,都是空谈,都是脱离实际的);官健平更明目张胆地主张不一定要宣传成熟的工作经验,他说:〃要求所有先进经验都要十分成熟了才能宣传,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一定要等待有十分成熟的经验才能宣传,那就会丧失时机,贻误工作,变成马后炮了〃(《对争论中几个问题的意见》)。这就是说:管他是好经验还是不好的经验,登出来就是!后果如何,那就在所不计了。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到一九五七年,中国共产党办报也有三十多年了,这样办报的奇谈怪论出现 _,这可能还是第一次,而在一九五七年,这种奇谈怪论竟被作为〃正确办报路线的代表〃!
二、党报应该如何看待联系群众的问题,当时叫做〃天线〃和〃地线〃之争。以后被划为右派的多数编委认为:党报既要有天线(贯彻中央和省委的指示),也要有地线(反映群众的声音,反映他们的要求、愿望),而且,天线和地线要很好地在党报中结合起来,党报应该成为党联系群众的纽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党报反映〃群众的舆论〃和党的舆论应该是一致的。而当时的〃左派〃官健平、孟树德则认为,办报就〃应该伏在党委的胸脯上倾听党的呼吸〃、〃有了天线就得,不一定要有地线。〃③这种主张实质上是要改变党报的〃纽带〃性质,主张党可以高高在上,脱离群众。执政党最危险的一种倾向,当时竟被作为最正确的主张被肯定着。
三、关于在报纸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问题。以后被划为右派的多数编委认为,报纸上应该开展正确的、充分的、经常性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些批评和自我批评,体现了群众对党的干部和党的工作的监督。〃报上有无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衡量报纸的党性的重要标准之一。〃官健平和孟树德也承认报纸应该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但不主张〃经常〃、〃充分〃,怕批评会〃影响团结〃,影响报社与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在反右以后,主张党报应充分、经常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同志,都被扣上了〃揭露阴暗面〃的帽子。
四、关于突出中心和照顾一般问题。以后被划成右派的多数编委认为,报纸上既要突出中心(党的中心工作)也要照顾一般(一般工作以及各种有关群众生活的多方面的报道),报纸突出思想性政治性的同时,也要注意知识性(那时还没敢讲也要有可读性、趣味性之类)。官健平、孟树德则认为,只要抓住党委的中心工作就行了,一般有关群众生活的报道可有可无。讲〃知识〃,就是〃资产阶级的货色〃。当时报纸上登载了少量的〃提倡姑娘们穿花衣〃、〃长沙名菜:一鸭四吃〃等等,都被认为是〃资产阶级吃喝玩乐思想的反映〃。
五、最后,关于报纸特点问题。以后被划为右派的多数编委认为:正如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特点一样,报纸工作,应该有它自己的特点。报社的领导应该掌握报纸的特点,从报纸特点出发,更好地做好党的宣传工作。官健平则认为,报纸的性质、任务决定了报纸的特点(这基本上是对的),而所谓报纸性质、任务,他则把它简单地归结为报道中心工作,宣传中心工作(这就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并认为,这就是无产阶级报纸与资产阶级报纸最主要的区别点,讲特点讲过份了,就会沦入〃资产阶级的新闻观点的泥坑〃等等。(这就由简单化走向了荒谬)。孟树德赞成官健平的这些观点。
这样的争论一直持续到一九五六年的下半年,各执一词,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一九五六年下半年,一部分编委想绕过一些主要争论,从讨论工作入手,研究如何改进报纸报道,也没有结果。到这时候为止,争论都还局限于编委会内部。
到一九五七年,大鸣大放开始,编辑部内绝大部分同志都十分天真,认为真正可以争鸣一番了,要求公布一九五六年的争论。于是,这次争论中的一些发言,印了两本〃争论集〃,发给编辑人员。在五月开始的整风中,围绕这些问题,结合实际,讨论得煞是热烈。六月,风云突变,〃阳谋〃出台。于是,凡以上五个观点,与官健平、孟树德有不同意见的,几乎没有一个不被划为右派。这五个完全是工作上争论的问题,竟变成了划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分水岭。
官健平、孟树德一时变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正好利用了这个机会,排除异已,扶植亲信,一个好端端的中国共产党的省级党报,一个经过多年形成起来的民主空气较浓、纪律性较强、上下紧密团结、共产党领导的战斗集体,就这样断送在他们手上了。《新湖南报》从此一蹶不振。这件事的后遗症,直到今天还在显现着。
(五)
在反右过程中,官健平、孟树德怎样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深文周纳,罗织诬陷;怎样公报私仇,〃斩草除根〃,寡人之妻,孤人之子;这些事情,要写起来,大概也有十余万字可写。这就有待于受害的同志,在本文第一节倡议要编的那本书上写去,此处略而不提。
这里只讲在新湖南报的反右中,对于大部分同志来讲,两个最大的教训(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第一,由于当时的封闭政策,造成干部中的盲目和蒙昧,而这种盲目和蒙昧,又是和相信毛主席、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的观点揉合在一起,所以,在运动开始以后,当毛主席写的社论《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应当批判》公布,讲话和指示一传达,确实有许多同志在诚心诚意地认为自己确实错了,是〃资产阶级思想没有得到改造〃、〃动机和效果不一致〃、〃主观上虽然想改进工作,但客观上却做出了危害党和人民的事情〃,因此,确实诚心诚意地在〃向党交心〃、〃认罪检查错误〃。而官健平、孟树德就狠毒地利用了这一点。当时,报社编了 _一个内刊,叫《新湖南报人反右派斗争专刊》,孟树德就把这内刊掌握在手上,利用运动的声势,扩大篇幅,在省委各部门和社会上广为散发,成篇累牍地刊载一些〃交心〃、〃认罪〃的材料。特别是报社内部一些头面人物的〃交代〃一发表,就在客观上瓦解了〃军心〃,并在社会上造成一种舆论压力。
这种盲目和蒙昧,其实由来已久,只是反右运动把它发展了。以后的反右倾中又进一步发展,直到文化大革命,使它发展到了登峰造极。一场民族悲剧,从某种意义上说,乃肇于这种盲目和蒙昧。
第二,官健平和孟树德,还狠毒地利用了当时新湖南报干部、其实也是当代中国一部分知识分子中比较普遍存在的性格上的弱点,比如,在荣辱得失面前,往往计较太多,为自已考虑太多,骨头不硬,不能临危不惧,等等。他们利用了这些弱点,利用了 _一些同志企图侥幸过关的心理,驱使他们互相〃检举〃、〃揭发〃,自相残杀,然后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运动开始,他们还选定了目标,动员一些人〃起义〃,当时也欺骗性地许诺说:只要你检举揭发得好,重新站到〃党的立场〃上来,也就可以不戴帽子,〃允许重新做人〃。一些同志,在这场在灾难面前,由于恐惧,或由于害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