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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了。」那双腿在坐了半天的火车已经酸得要命了,然后在台北又操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得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山上〃散步〃……
「干!都是你啦!」像个小孩子般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地抱怨了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找他,林杯现在一定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椅子上看电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在荒山路上还不时得担心会不会有熊啊还是什么不明物突然跳出来……
都是你!!你干麻什么都不说就突然走了?
如果生气,如果不爽,你可以骂我吼我揍我,干麻不出声然后偷跑?
真的讨厌林杯到连看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吗?
报应!真的是报应!之前自己不是凶神恶煞地想要赶走魏巍再也不想见到他?等到他真的走了却又想他想得要命。之前不是说讨厌死魏巍了吗?等到发现自己有多喜欢魏巍时,魏巍却可能已经讨厌自己了。
从来就不希望魏巍离开,从来就没讨厌过魏巍,这是心底的声音,但自己却从来没听见过。然后自己只会打他骂他欺负他伤害他甚至让他掉眼泪……还以为魏巍不会哭的,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很ㄍㄧㄥ(很撑)像是一辈子也不会掉眼泪的人……什么屁话!只要是人都会哭,只要伤心难过都会……
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连续剧里面的坏人一样,那样很坏地对待魏巍,对待明明是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人。
「都是我啦!白烂!干!」越想越是不爽,火大地用自己的左脚使劲把右脚乱踩一通,再用右脚把左脚也乱踩一通,重复着这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舞步的行为以抒发心中对自己的嫌恶,然后不小心踩到鞋带差点没摔得狗吃屎……
「耶比!」终于给林杯走到了!大老远就看到那一栋栋高耸漂亮的电梯大厦。魏巍果真是好野人(有钱人),住这种地方……
想到就要见到他了,心中有点紧张起来,虽然是烦恼着开场白但性情单纯的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地终于要达到了又忍不住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于是,根本没注意到社区道路旁施工后没盖上的下水道孔……
「干……干拎杂被翁公!(操你祖宗十八代)」
连骂人的气势都没了,他用左手抹了抹嘴边的血,刚才摔下来时不小心咬到舌头痛得他差点没昏去,然后现在更痛的是右手和右脚,之前那「喀擦」的声音应该是骨头断掉的声音……
很痛很痛但意识却还很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一个颇深的还有浅水的洞里,然后知道要咒骂那天杀的没盖子又没警告牌的下水道,那表示桃卡(头壳)没摔坏掉,但这对现在的极惨状况来说一点帮助也没有。
断掉的手脚根本动不了,勉强想移动身子换来的只是要人命的痛。这里离社区又有一小段路,或许用寄赛(挤屎)的力量大喊会有人听到,但死要面子的他宁可死在这洞里也不愿意鬼叫「救命啊救命啊」然后引来一堆人来看热闹这样。
「。」他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白天被人〃自然发现〃了。咬着牙忍着痛将背上的背包脱下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掏出泡泡糖,含辛如苦地剥半天才把泡泡糖的包装纸弄开塞入口中。
「干!痛死了。」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咒骂,却对自己在痛到快要休克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吹泡泡感到好笑。
将背小心翼翼地靠在水泥墙上抬头看着夜空,被下水道洞口框住的那块夜空很幸运地包含了一小角的月亮。
第一次在台北的夜晚,第一次从这种视角赏月。
魏巍现在在作什么?如果他在这,一定会用手把现在他吹出来的泡泡打破吧?每次都这样的……他在附近吗?就在附近那一栋栋好高的房子里面吗?在看书?在打计算机?在睡觉?
他现在的心情,是跟他一样一肚子晦气,还是高兴的呢?
「不要抓音响,小晋!」蹲下身抱起那正在价值不菲的扬声器外罩上磨着爪子的虎斑短毛猫放到桌上。
明明就帮他买了一条高级的磨爪板,它却偏偏爱用音响跟沙发磨,要不然就是直接跳到他腿上扒着他的牛仔裤管磨,不管怎么教都教不会。
「笨晋!你怎么这么皮?」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它的小鼻子以示惩罚,而小猫却呆呆地以为他的主人在跟他玩耍,立刻伸出小馒头手拨拨击打着魏巍的手。
「笨死了……是取错名字了吗?」魏巍自言自语道。
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鲜奶撕开罐口插入吸管,边喝着边走到了客厅打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
光害太严重,因此星星是很稀薄的两三颗,月亮反而显得大而突兀。山底下红黄白各色大大小小像星星的光点虽然美,却美得有些虚假。
「喂,很漂亮吧!」将脚边喵喵乱叫的小猫抱到阳台上与它分享着这美丽的夜景。
「喵。」
「跟你说,我看过更漂亮的。」
「喵。」
「不相信对不对?我也不相信。」因为那些感觉都像是梦一样不真实,太过遥远了。
「算了。」把小猫抱入房内,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喝空的牛奶纸盒上那|乳牛贴纸抠下来贴在电话桌月历上今天的格子里,顺手拿起一旁笔筒里的彩色蜡笔帮|乳牛上色。
灰色,今天的心情。
月历上满是灰色的|乳牛。
劳累加上寒冷加上疼痛,陈晋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困着了,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闷闷的铃响声。
勉强将注意力集中,探寻着声音的来源。
声音似乎是从背包传出来的,背包……手机?
熊熊(一时间)竟给他忘记自己有手机这一回事,吃力地翻找着背包,好半天才找到那手掌般大的手机。
「喂?」连谁打来的都懒得看了,他有气无力地抓起手机就讲。
「阿晋,找到魏巍了吗?」道怡在手机的那头问着。
「……找到了。」还是不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吧!一来远在台中的她也支持不到,干麻叫她白操心?二来……老话一句,男子汉的尊严……
「魏巍现在好吗?」
「很好,头好壮壮。」
「我可以跟他讲一下吗?」
「……妳等一下。」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数了10 秒,然后拿起来继续讲:「魏巍他在大便,没空讲。」
「呃,好吧!那……他原谅你了吧?」
「原……废话,当然。」话讲得太心虚,险些没咬到舌头。
「那就好,你在台北好好玩一阵子吧!」
「嗯。」用单手收起了电话。
好好玩?把手脚都摔断了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出这个烂洞去,能玩什么?他有些自嘲地笑了。
口中的泡泡糖已经嚼到没味道了,他又剥了一颗塞入口中。把玩着手中的那只手机,银色的手机在手掌里看起来有够小,弧线型的机身上面有片黑色的三角型面板,面板上面有银色的像蝙蝠一样的骂可(mark)。
道怡交给他这只手机时只讲了一句话:「某人送你的生日礼物。」
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个「某人」是谁,因为他知道「某人」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机。
发生那件事的那天,魏巍是要把这东西拿给道怡才去她家的吧。
一直到了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错了这么多。
明明有眼有耳有嘴,明明会听会看会说,为什么还有那么一拖拉库(一卡车)的误解?
「挖操(我操)……」被水浸湿的衣服加速了体温的流失,冷得他牙齿不停地打颤。这辈子没有比现在更惨过了!真的快不行了……
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些来不及说的话怎么办?
恍恍惚惚用了那只手机,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谁啊……」三更半夜有谁会打给他?虽然本来就还没睡着,却实在很懒得爬下床,但放着不理又怕吵到睡在床边毯子上的小晋……不情愿地爬下了床在黑暗中摸了好久才在书堆里摸到他的手机。
「喂?」按压着不耐的情绪,他非常有修养地保持风度。
「魏巍……」
「……」是他?怎么是他?
「……你不理我了吗?」沉默了好半天,陈晋才继续说。
「……」很想说几句冷淡的话然后把电话切了,理智也提醒着他别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以免又让自己受伤,但握着手机的手却紧紧不放,只能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就算了。」电话那头的魏巍始终无声,但起码他没有挂掉电话,起码他还在听吧?这样就够了……
「你听我说就好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讲,我……」
我要跟他说什么?有太多的话想要讲,一时间分不出哪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结果,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的感觉全塞一起,全说不出口了。
「我好冷。」身体的感觉支配了言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太过莫名其妙使得魏巍忍不住打